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 时闻懵了?()_[(.)]???*?*??()?(), 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 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时闻懵了,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 时闻懵了, 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 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时闻懵了,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_[(.)]???♂?♂??()?()”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时闻懵了,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时闻懵了,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月寂烟雨提醒您《受邀至边疆开牧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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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时闻懵了,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の.の?()?()”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泽300瓶;你的好友违和感已下线69瓶;梅子50瓶;猕尔30瓶;杨柳依依25瓶;alice、微酿即醉、上好佳、moye20瓶;早安午安晚安19瓶;fff团荣誉团员、6143802815瓶;哲学的松鼠14瓶;碎银几两12瓶;舌尖开的花、celistine、坐听雨霖铃、鱼儿、还是被窝舒服、暮夏、黑芝麻汤圆、赤凤仙、无欲无望、微澜、零零、由川、幸运的小饼干10瓶;莎士比鸭、江月8瓶;mana酱、自由的风、晚櫻夜飄、千玥凰羽、一枕黄粱、辛夷不心仪、彗#慧、八月明矾、貓頭鷹、江蓠未烬、修竹5瓶;六月二十四、半山、单眼皮的小虎牙3瓶;镜汐留年2瓶;千玗、岁早早、丽人心、兮兮聿修、晓山青、是小鱼干呀、青魔ning、小月、云潋风溯、但为君顾、滴、杨梅树下摘苹果、琉璃、流觞、瑞脑消金受、、郝多甜、活得开心点、鉴昭、湘香菜、简单生活、是明空喵、这是小号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月寂烟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小说: :, :, :, :, 希望你也喜欢 时闻没想到燕克行居然是龙,更没想到他是应龙。 等确定应龙就是自己知道的应龙后, 时闻懵了, 皱起眉头:“你是应龙,为什么说你是凶兽?应龙那么厉害!传说中应龙不还是创世神?” 时闻颇为气愤。 燕克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很温和:“上古应龙,集创世、造物与灭世于一体。然而我们这些后代早已不是那位应龙祖神, 只是继承了一部分力量。” 时闻的手腕仍被他握着,说话没什么气势:“那也不应该称应龙为凶兽,龙怎么能称为凶兽?!” 燕克行的手平稳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凶兽与瑞兽只是个相对的概念,瑞兽披泽万物,凶兽则带有毁灭的气息。我们这族不巧,只继承了灭世的力量,在我力量还强盛的时候,从性情到身体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奔着毁灭而去。” 时闻点点头,盯着燕克行长长的睫毛,忽然有点难过:“那他们为难你了吗?” 燕克行看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他们”大概指异管局那群人:“没有。反而给我很多帮助,不然现在我也不会帮助人类,更不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时闻松口气,又问:“你说力量还强盛的时候——” 后半句时闻咽下去没说,他有些不知道能不能问。 燕克行却并不介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适合龙等强大的神兽生存的环境了,你记得先前保护雪豹的时候,雪豹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吗?” 时闻:“记得。生境破碎、食物链断裂、食物资源衰竭,还有一个偷猎是不是?” 燕克行点头:“强大的神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除偷猎不是威胁外,另外三个问题比雪豹面临的问题严重得多,神兽等‘神’这一神类生态系统早已彻底崩溃了。” 时闻闻言,怔怔地看着他:“这世界还有其他应龙吗?” 时闻想问,你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有。我自身的血统也退化得厉害,化龙时很勉强。”燕克行轻轻放开他的手腕,“好了。” 燕克行要站起来。 时闻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坐着抬头仰视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我会努力的。未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养出能作为神兽食物的兽类。” 燕克行听着他的承诺,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时闻目光闪动,还想再说什么。 燕克行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温和:“你该去洗澡了。” 燕克行的手温暖、宽大、干燥,带有点浅浅的香气。 时闻被他的手盖住眼睛,视觉被剥夺了,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好像哪怕不用看见燕克行,仅凭他的手,也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的大致模样。 就好像,不用知道他整个的过往,也能凭日常的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 时闻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微微倾斜身体,顺势将整张脸埋在他掌心里:“你让我靠一会。” 燕克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捏了捏他耳朵。 不知道靠了多久,时闻感觉到两条大腿一沉,紧接着热度从大腿处传来。 时闻顾不上和燕克行互动,赶忙拿开燕克行的手,低头一看。 只见两只虎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正一左一右地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跟时闻对视之后,两只虎崽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点类似于猫的咕噜声。 时闻被萌到了,又有点烦这俩家伙打扰他和燕克行的二人世界,伸手掐住其中一只虎崽的脸颊:“你们俩家伙,没事靠过来撒什么娇啊?” 被掐住的虎崽:“汪嗷——” 燕克行顺势抽手:“可能闻到了你身上的鱼腥味。” 时闻用胳膊一边夹着一个虎头:“不会吧?我身上的鱼腥味那么浓吗?还有,老虎不是不爱吃鱼吗?” 燕克行:“不爱吃鱼,鱼也是肉类。” “好吧。”时闻没脾气了,夹着两只虎崽的脑袋揉了揉它们,站起来,“那我去洗澡了。” 当天的晚饭是燕克行做的,主菜就是大白斑狗鱼。 时闻对鱼的喜好程度一般,然而燕克行用白斑狗鱼做出来的水煮鱼实在太好吃了,滑嫩鲜美,几乎尝不到肉刺,一口就是一大片鱼肉,爽得不行。 他和燕克行相对着吃饭,几乎每吃一口,心头都能感觉到一种幸福。 他既为美食而感到幸福,也为做美食的人就陪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时闻能感觉到,他跟燕克行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肢体动作到眼神,两人的相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阶段,时闻哪里都不想去,也哪里都不想燕克行去,就想和燕克行在牧场里成天腻着。 然而,这个奢望在第二天刚吃过早饭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时闻正在吃燕克行煮的面,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张德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闻,你在吗?来帮个忙。” 时闻放下面往院子外面走:“在呢,帮什么忙?” 张德元正好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来,跟他在院子里会合:“你知道邓延马不?” 时闻点头,邓延马是隔壁镇的中年汉子,他家好几回招短工,邓延马都来了,活干得不错,不是那类偷奸耍滑的人。 张德元说道:“他家的牛要生了,斯克维尔正在帮忙,不过难产得比较厉害,斯克维尔就想请你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时闻倒没什么意见:“也行。” 正好增长点经验了,他家的母牛也有孕在身,迟早都要接生的。 两人一起往外走。 时闻给燕克行发了条信息告知去向后,问张德元:“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接?” 张德元:“怕你找不到邓延马家在哪,他家好几头牛难产呢,耽误不起。” 时闻:“怎么还有好几头牛难产?” 张德元开着车往外走:“当初统一配的,现在也一起进入了生产期。斯克维尔说配的型号不对,哪头牛都生不下来。” 时闻想起之前斯克维尔说的,某些人为追求效益,给牲畜配大一号种公的事情,不由叹了口气。 现在接生要紧,也不是打听的时机。 时闻坐着张德元的车,很快来到邓延马家。 邓延马家跟时闻家有点类似,都是一个大院,大院两边建着畜棚。 不过他家的院子和畜棚都比时闻家的小得多。 一进他家的院子,时闻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体|液的腥气。 这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如此浓重,时闻干呕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前方。 邓延马的媳妇迎上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张哥,时闻,你们来了?待产的牛在这边。” 时闻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往牛棚走去。 专门给牛生产用的牛棚跟普通牛棚隔着一段距离,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地面铺了新的干草。 时闻一眼扫过去,见里面一共五头牛。 其中两头牛已经生下来了,牛犊子卧在地上,正被母牛舔舐着,它们身上的羊水还没干,在寒冷的冬天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头牛还没生,肚子向两边高高鼓起,被拴在栏杆上,都在焦躁不安。 斯克维尔正在其中一头牛身后,袖子挽得老高,光裸的手戴着手套,已经伸进牛的体内。 见到时闻,他转过头,简单招呼了一句:“来啦?快过来给我帮个忙。” 时闻忍着不适走到他身边,低头看:“我能帮什么忙?” 斯克维尔带着汗水的脸颊贴在牛侧面,随着手在里面搅动,牛排泄出黄色带粉的□□。 他眼睛往上看,明显正在牛体内摸索着。 见时闻来到跟前,他顺着时闻的眼神看下去:“这个是被胎粪污染了的羊水,你会接生不?我调整不好牛犊的位置,你来试试?” 时闻真没接生过:“怎么调?” 斯克维尔:“你试试能不能将牛犊稍微翻过来,让牛犊的背部朝向母牛的背部,要是能翻过来,我们就用绳子套住牛犊的蹄子,将它拉出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不算太难。 时闻盯着母牛看了一会,说道:“那我试试。” 斯克维尔便喘着气将手抽出来:“边上有手套,你先洗手,戴个手套,再来操作。” 邓延马的媳妇听到这话赶忙端了热水出来给时闻洗手。 时闻认真用肥皂洗干净了手,又戴上手套,在手套外面抹上润滑液,而后将手伸进母牛的体内。 一将手伸进去,时闻就知道为什么斯克维尔迟迟没法将牛犊翻过来了——阻力太大了。 牛犊太大,母牛的子宫相对较小,在这里面翻动,还要尽量不伤到母牛的子宫,简直是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时闻皱着眉头,一手扶着牛腹部,一手在它体内慢慢翻着。 翻着翻着,时闻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呼吸也因体力消耗过大,而变得微喘。 斯克维尔在旁边举着手帮不上忙,又焦急又生气,在旁边狂骂邓延马,脏话飙得,时闻都不知道这位脾气温和的兽医居然还有这一面。 邓延马站在旁边,低头挨喷,半句话都不敢回。 时闻专心翻动着牛犊,也没说话。 斯克维尔看着邓延马就来气:“在这里杵着干嘛?去给母牛拿精料,喂糖盐水补充体力!!!” 邓延马忙小跑着出去,斯克维尔重重喘了一声,转头对时闻说道:“我去拿药过来,给母牛输个液。” 时闻点头,眼睛看向地面,手依旧在母牛体内小心翻动着:“我好像快要翻过来了,你们快点回来。” 斯克维尔一喜:“马上!” 斯克维尔快速去外面拿了药水回来,给母牛输上液。 时闻则终于将牛犊的背部翻过来了,贴着母牛的背部。 其他帮忙的人拿了消毒过的绳子过来,斯克维尔代替时闻,将绳子送进母牛体内,绑住了牛犊的蹄子。 紧接着,斯克维尔将手停在母牛的体内,将绳子抽出来,交给其他人:“现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拉就拉绳子,让松就松绳子,准备开始。” 在场的都是牧民,颇有经验,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站位。 时闻站在张德元后面,一言不发地抓紧了绳子,准备听从指挥。 斯克维尔很快说道:“拉。” 于是,时闻、邓延马、张德元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力拉紧了绳子,拉着牛犊往外扯。 母牛疼得肌肉抽搐起来,叫都叫不出来。 斯克维尔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拍拍母牛的背部,无声安抚。 拉了一会,斯克维尔叫道:“松!” 大家齐刷刷地松了劲,等斯克维尔再次调整牛犊的位置。 这是为了保护牛犊和母牛,既要确定牛犊能拉出来,也要尽量保证不会给母牛留下不可逆的伤害。 调整了一会,斯克维尔又指挥道:“拉。” 大家再次齐齐用劲,将牛犊往外拉。 时闻也不知道,难产的母牛生牛犊会那么艰难。 他们每次拉都是真的用力,母牛那边的阻力也真的很强。 四个大男人在斯克维尔的指挥下,一共拉了七分多钟,总算把这头跟母牛相比,显得格外巨大的牛犊给拉了出来。 斯克维尔轻轻将牛犊接住。 牛犊浑身泛白,上面沾满了黏液,瘫软在地上,简直不像陆地上的哺乳动物,而像是水里的那类哺乳动物,连软而无力的粗壮脖子都像。 其他人在后面原地休息,时闻走上前去,帮斯克维尔清理牛犊。 斯克维尔先清理牛犊口腔和鼻腔里的黏液,又跟时闻一起,倒提它两条后腿,给它控水,并拍打胸部。 两人忙了好一会,刚出生的牛犊在他们手里挺动了一下身子,发出微弱的“哞”一声。 斯克维尔欣喜:“活过来了!” 时闻上前去看,见小牛犊总算睁开了眼睛。 尽管出生的过程很艰难,现在小牛犊的眼睛却清亮美丽,带着新生命独有的气质。 时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堆积在心间,看着小牛犊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刚生下小牛犊的母牛也在药水和食粮的帮助下,缓了过来,有了点力气。 斯克维尔将牛犊送到它嘴边。 它低下头,缓缓地舔着牛犊身上的黏液。 斯克维尔对邓延马说道:“这两天让犊子和母牛在一起,多给母牛精料,等会我再给母牛挂两瓶水,防止它体内的炎症,并促进恶露的排出。” 邓延马感激地点头:“行,麻烦你了。” 斯克维尔哼了一声,并不给他好脸色:“看接下来两头母牛吧。” 剩下这两头难产的母牛,斯克维尔已经给它们挂了催产的药物了。 现在大家空出手来,要继续给两头母牛接生。 时闻在邓延马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傍晚才被张德元送回家。 走进家门口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牲畜还没喂。 现在天气冷,他今天也没空,所有社畜全关在畜棚里舍饲,一天得喂两顿,他早上才喂了一顿,下午这顿却没给家里的牲畜吃上。 时闻刚进了家门,心神恍惚地就要往畜棚里走。 燕克行迈着长腿过来拉住他:“到哪去?” “去喂牲畜。”时闻稍微离燕克行远一些,怕自己一身血腥、黏液以及牲畜的排泄物沾到他,“你等我一下,我去喂完牲畜很快就回来。” 燕克行:“我已经喂过了,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时闻瞪大眼睛:“你喂了啊?那是不是很累?” “用叉车投喂,还好。”燕克行并没有在意他弄脏了的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洗个热水澡。” 时闻被推着进了浴室,关上门,浴室温暖干燥,连洗手盆都似乎闪着光。 一看就知道燕克行清洁过了。 时闻感觉到了一种关于生活本身的,巨大的幸福。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感觉忽然就满血复活了。 他将脏衣服脱下来,扔到脏衣篮里。 尽管等会儿就要吃饭,他还是拿下了牙刷,开始刷牙。 人有了恋人,总是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 时闻哼着歌,刷牙、洗脸、洗头、洗澡,就差没拿搓澡巾将自己整个抛光一遍。 等他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都是洗发水沐浴露的清香味时,他终于停下了手,转身想拿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去。 然而,修长的手指在挂着浴巾的架子上一摸,直接摸了个空。 他傻眼了。 他居然忘了带浴巾,衣服更是完全没拿进来。 他转头看了眼浴室。 除了架子上的毛巾和脏衣篮里脏得没法看的衣服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如果他想出去,他只能用毛巾遮挡住重点部位,或者重新穿上脏衣服。 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时闻站在浴室里犹豫片刻,决定选择第三个选项。 时闻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喊燕克行。 燕克行听到声音走过来,跟仅露出一颗脑袋的时闻对视,顿了顿:“你没带衣服?” 时闻:“咳,你帮我拿条浴巾过来。” 燕克行:“只要浴巾?” 时闻想象了一下,他在衣柜里翻找,给自己找内裤的场面,脸一下红了,声音坚定道:“只要浴巾!” 燕克行便带着笑意去他房间里,将他的浴巾拿过来。 时闻从燕克行手里接过浴巾,往腰间一围,拉开浴室的门,佝偻着身体,快速跑进房间。 燕克行背过身去不看他,尽量避免他的尴尬。 饶是如此,时闻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是一点不落地传到了燕克行耳朵里。 燕克行想起几个月前,某一天,时闻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正好撞上他,明明耳朵已经红得快滴血了,却硬撑着问他,腹肌帅不帅的样子,突然感觉到有些干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嗷~热情比心! 感谢在2023-12-3023:56:57~2023-12-3115: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盆栽酱、mana酱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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