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村庄安静的出奇,灯火稀疏的午夜,正是杀人放火好时机。11kanshu.com 只要沿着高坡往上走,尽头就是族长家。 聂芷慢慢地走着,遥遥看去不过一黑点。 就着月光,路上两旁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而动,飘飘摆摆在风里起舞,温柔的,静谧的,与浊世格格不入。聂芷歪着头,笑了一笑,人生之间不过一闭一眨,弄得这么麻烦,真是,该是说利欲熏心呢?还是本质如此?若能活得自在而潇洒,她倒是愿意避世再不出来。可是啊,你们这些人,明明我们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为什么要还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诚然我们有不足有缺陷,但是,不厚道的事你们做了,我又怎么能放过你们?聂芷笑得愈发粲然,活着,不就是为了自己么?那么我,为的是我的家人。 族长家旁有个小屋子,里面锁了他们存着过冬的粮食。当然,这些粮食,并不是他们自己种的,是村里人进贡的。土田镇里只有聂家村,相当于一个王国,而族长,就是他们的国王。 别小看族长只管了这几百人,他背后的靠山,大的,小的,不计其数。谁爬上高位,接着提拔自己人,于是充分验证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 想要在土田镇混好,只能讨好他,这同聂芷爷爷当族长时被全村人讨好是一样的。但不同的是,族长笑纳,甚至更贪心,而聂芷爷爷则是一分不收,只做正直的事。反正是不正当的渠道,人家愿意上缴,那她愿意烧又何妨。 聂芷唇角噙着笑,将铁丝弯了弯,伸进铁锁里动了动,咔哒一声,锁开了。聂芷将其丢到一边,把门打开个小缝,一溜烟钻了进去。没走两步就撞到了东西,聂芷抬手摸了摸,满手粗糙的质感。 她索性划着火柴,微弱的灯光里面前赫然堆满了谷物。她不由冷笑,全村一半的粮食都在这里了吧? 对于农村,尤其还是上个世纪的农村,农民最重视的就是粮食收成。这是他们比命根子还要宝贝的东西,既能卖钱又能自己存着吃。 聂芷把腰上别着的袋子拆下来,取出里面一卷未知物,掂着笑了笑,喃喃道:“炸了你们的粮食,虽说不能威胁你们,但我心里不爽,不然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了。” 聂芷将火药包掩在麻袋里面,沿路洒出细碎的小木炭,直直通到外面较长一段距离处,好使自己能有充分的反应时间去离开。做完这些她摸摸手,取出几根火柴在火柴盒上划了划,火光突起,她顺手丢在木炭起点,一缩身子往后边草丛里滚。 等她到了安全区,火光已经漫到小屋里面,接着是一声炸响,火药的威力掀翻屋顶,一场大火拔地而起。聂芷眯眯眼,听着大别墅里人声忙乱,唇角扬了抹笑,慢慢挪到别墅后面。 方才那袋火药包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积蓄,现下手里也只有小袋的火药。虽说分量都不多,但她按化学计量数“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比例配的浓度十足,是以那一大袋火药能发挥出她意料中的作用。 没几分钟族长一家就披了衣服急匆匆跑出来,那一声响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意识到大事不妙之后他们打开窗户,发现赫然是自家粮仓起了火。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冲下楼,满脸惊慌神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一张纸。 聂芷趴在草丛里十分淡定,她看着对方一家人原地跳脚,甚至还不厚道地笑了笑。她把一捆铁丝缠在火药包上,留了较长的一头去点燃,瞬间往前方的下面抛出。 那儿是干涸的水沟,光秃秃一片,离她比较远,分量也小,不会引起大危险。而只要她躲在灌木从里,等着他们追过去,她便可全身而退。 接着等她退开后就可迅速回到家中,对方最迟明天就会发现那一张纸,上面字迹用的是瘦金体,写着仇恨并威胁他们家一类的话语。他们必定会找上自己家,否管他,否认便是。 聂芷爷爷奶奶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几乎是处在半文盲阶段,家里识字的就她和杜璟桓,拿二人笔迹一对,立时便可分出。 这便是占了理儿。虽然对方明显是会耍赖的,但毕竟当着全村人的面,真刀真枪地干是不可能,不然也不会在大晚上的行凶了。 人心可怕,流言也可怕,总会有那么些人把这件事传播出去,那到时会发展成什么样,相信对方也清楚地很。 果不其然,族长一行人的目光都被那瞬间爆炸的火药引了过去,却并未照着聂芷的心思继续发展。 皓月当空,聂芷看到族长的表情尤为狰狞。他道:“先过去两个人看看,大家都在周围找找,想必放火的混蛋还没跑掉。” 聂芷脑门上出了冷汗。的确,这是个不完美的计划,每一步对于真正的谍战人员来说都破绽百出,她内心最期待的,分明是运气。那么她这样逞一时之能,除了把自己搭上,还有什么意义? 眼瞅着对方就要走到她面前,拖鞋踩在草上窸窸窣窣,聂芷的心也揪紧了。她干脆放松呼吸,将眼一闭,假装昏睡的模样。如若真的退无可退,她就装一回疯。 后来聂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那一瞬天地颠倒,脑子里一片空白,轰一声就没了意识。不过,隐约在被潮水吞没间,她听到一个声音颇为无奈地说道:“这小姑娘也忒不厚道了。” 不是任何一个她听过的声音。 不,也许她听过,好像是,和璟桓说话的那个女人。 她不知怎的酸意顿起,拼了命睁开眼,入目的还是自家瓦片屋顶。偏偏头,她看到杜璟桓坐在她身边,神情若有所思,额发落在眼前也不自知。 “哥哥。”聂芷有些撒娇地去拉他的手,初醒时的水眸可爱而无辜。 杜璟桓立时回过神,将手背放在她额上贴了贴,释然道:“还好,退烧了。” 聂芷傻了眼,她发烧了? 杜璟桓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温声解释道:“昨天晚上你就发起了高烧,爷爷奶奶急坏了,特地去了后山采中药。看来效果还不错,才一晚上就退烧了。” 聂芷更加不得理解。她昨天出门的时候就已是午夜过后好几个小时,忙活完自己的事最迟也得是快天亮了,哪来的发烧一晚上?对了,她怎么回来的?为什么她什么记忆都没有? 杜璟桓按按她想爬起来的身子,微笑道:“我给你煮好了粥,你先躺着,不要乱走,我现在就去拿。” 聂芷只能点头,心里疑惑更甚。她猛然间想到:如果是族长他们发现了她把她送回来的,那这事情会怎么样?爷爷奶奶呢? 想到这她又是一咕噜要爬起来,又被一股大力按回原地。 原是杜璟桓意料到聂芷不听话,加快了速度过来,满眼的关心看她。聂芷心里一暖,还是急急问道:“哥哥,爷爷奶奶去哪了?” 杜璟桓把手里的粥放到聂芷手心,添了汤匙过去,道:“爷爷奶奶在菜园做事呢,别担心。快,先把粥喝了。” 趁着聂芷松口气去喝粥,他又悠悠添了句:“小芷,我下午就回去了。” 聂芷呛了呛,小脸咳得通红,“哥哥,你要回去了?不是还没过完国庆么?” 杜璟桓略微苦笑,道:“哥哥的父亲早上来了信,说是家里有事,哥哥也不得不走。” 这样啊,聂芷拧巴了脸,垮了眉道:“小芷舍不得哥哥。” “哥哥也舍不得小芷呐,不过,小芷一家马上也要搬走了,以后就只能看小芷按着地址写信给哥哥了。”杜璟桓揉揉她的脑袋,眉目如画,聂芷心里愈加惆怅。 但是没办法啊,人家家里有事,自己家又乱得不成样子,离开反倒是他最好的选择。 于是当天下午,杜璟桓与形象相悖地提了大袋的吃食上车,里面存放期很久的蔬菜,鸡蛋应有尽有。他不好意思拒绝聂家二老的好意,在他们帮助下提了东西上车,然而最为眷恋的,还是那个叫聂芷的小孩儿。 次日,聂芷跟着爷爷奶奶也上了车,反正是去c城,他们索性也只带了些必需用品,想必也是知道带不走大物件,这才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聂芷还是没能明白,她爷爷奶奶怎么同意的离开?他们又怎么舍得?还有有关那天晚上的记忆,所有的人的记忆都不对劲。 聂芷爷爷奶奶和杜璟桓是真真切切记着她生了病的。 族长一家记得是有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食,最后还损了栋自己家的别墅。 她做的那些事,都像不存在一样。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而最叫她觉得古怪的,是路上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她却不知道是谁。似乎是最熟悉的气息,横生温暖。 ---------- 啊咧,第一卷完了,接着是第二卷(这不是废话么。),聂芷一家的生活会怎么样呢?女人又是怎样一种存在呢?请期待第二卷。。。啊咧,让我看下大纲。。。哦,第二卷“梅边吹笛,唤起玉人”。撒花~~~~~~~ ☆、第一章 古怪梦境 “过去很多年之后,我终于明白,‘吾乃大家’这句话,只是建立在父君和母神强大的力量之上。他们敬我,宠我,讨好我,厌恶我,都只是因为我是魔神之女,传承的魔神之力可毁天灭地。很悲哀对不对?可最悲哀的也不过是,我的父母死了,死在神魔大战中。抑或是说,他们寂灭了,再也不会回来我身边。” 伴随着女子苍凉的声音,白雾退散,一副画卷渐渐在聂芷眼前展开。 人道是,从总角到暮年,眨眼不过一瞬间。那是最普通的田园生活,却叫聂芷潸然泪下。因为在情景的结尾处,是浩瀚无垠的天空,天空里密密麻麻布满了人,或者说是神和魔。一方白,一方黑。一方凛然正气,一方亦是凛然正气。 双军开战,谁也顾不得停在上空观看的聂芷,各自杀红了眼。 神话里的神都是飘缈仙逸,吟唱技能便可毁灭一大片,而这里,明明就是真刀真剑地干。红的血,俯倒的白与黑,直叫聂芷看得快要晕眩。 她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但若说是梦,那是不可能的,可她又真真切切在梦里。 耳旁的喧嚣交织着眼前的杀戮,她终于尖叫出声。 谁也不理她,直到双方损亡过半,白袍如王者一般的高冠男子俊美毓秀,皱着眉挥手,下令:“传令下去,拼杀到底。”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天空破开一道裂缝,里面钻出个红袍女人,娇艳明媚,往那里一站便是写意美景。她看着面前状况“啧”了声,朝裂缝里伸手,埋怨道:“都怪你磨蹭,现下好了,咱魔族的小家伙们都要被杀光了,你看羽化登仙后老祖宗不拿着开天斧劈你。” 聂芷怎么也想不到里面又会出来个男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天生贵气,紫衫绣金蝶的长袍衬得他眉目俊朗,面容美得不像话,却不显女气,额上金色发饰亦是流光溢彩。 男人将女人揽到怀里,笑了一笑,聂芷觉得这天地恍惚间便是一颤,黑衣小将们同时抖了抖身子,大战当头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干掉,十分整齐地就是一跪。 他们道:“恭迎魔君和君后。” 男人微抬了抬手,女人眉眼一动,赶忙道:“御敌为先,你们千万不要客气,对方是神族,砍他们个十刀八刀不算什么。” 一刹那的功夫,双方又是激战。 聂芷从他们到来的惊战中回过神来,偏过头就去看神族那方的领导者。白袍男子也很震惊,却不是聂芷想的那种震惊。他看着紫衫男子握住女人的手,脸色苍白地很,喃喃着好像说了却又没说一句话。 聂芷凝住眉,她若是没看错他的口型,便是“月光”二字。转而紫衫男子温柔将女子拉到身后,缓缓开口:“清珩,你既来犯,吾定当不饶。” 聂芷抽抽唇角,话是很霸气没错了,但是为什么魔族都伤得差不多了你才出来? 被唤作“清珩”的神君只凛然看着他,淡淡道:“重楼,昔日你恣意行走于六界之中,没有任何天命许可就穿越神魔之井,而今你族在人间造下杀孽,你仍不管不顾,这句话,本君当送还与你。” “胡闹。”重楼魔君微微挑眉,“尔等历劫本就在六界以内,神魔之井也不是尔等能进出,至于杀孽,尔等在此虐杀吾族,汝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地至圣,清洁干净了?遑论父神开天辟地,纵如此也身有异物?” 聂芷不厚道地笑,这话说得妙。父神创世,也不能完全脱离世俗,而这些神以为自己所行皆为正确,未免有对父神不敬之嫌。 而同时,也有某个神笑出声来。 重楼身后的女子扒着他的衣衫,秀美的金蝶在她葱白的手指之下,翩翩欲飞。女子笑道:“清珩,论口才你是抵不过这位魔君的,连我堂堂魔族少主都败在阵下,你跟他较劲多年怎么还就不知道这个理儿呢?” 未等清珩说话,重楼轻轻哼道:“抬举你了。” 女子一把搂住他重重衣衫之上的优美脖颈,喂了声,“什么叫抬举?帮你解释是我的任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