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深目光终于从酒杯上移开，微微摇了摇头： “不，他们的回答没什么问题，从头到尾，甚至到我最后的试探，都没有问题，但有几个表情却很有意思。” 田瑶秀眉微蹙： “表情？” “对，表情，在向我描述关于沈澈那些事情时候的表情，那个表情很有特点，眼神飘忽……” 施云深忽然开口： “瑶瑶，给我背一遍出师表好吗？” 田瑶怔了怔，却知道施云深从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仔细想了想，终于开口： “先帝创业未半而——” “可以了！” 田瑶刚刚开口，施云深就打断她： “就是这样的表情，回忆背诵内容的表情！” 田瑶脸色一变，而后语调转冷： “你是说有人教他们？如果是这样，那唯一有理由，也有机会这么做的，就只有——” 她眼中杀意一闪： “沈澈！” 然而马上，她忽然摇摇头： “可能吗？” 施云深苦笑一下： “我就是摸不准，这才半天没说话。” 他顿了顿： “其实这也可能是我多心，但若果真是沈澈教他们的，那么这个人就太棘手了，可以预料后事，几近先知，我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田瑶一怔，满脸诧异： “你未必是他对手？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才五级而已！” 施云深眉头一皱，用微带些训导的口吻说道： “我说过很多次了，在这个世界，你可以从潜力、心态、性格、行事等等任何方面去鄙夷，甚至蔑视对手，但绝不要用等级去衡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只要能活着，等级从来都不是问题！” 田瑶神色一肃，头微微低下： “抱歉，我又忘了。” 施云深面色稍缓： “我说话重了一点，但也是为你好，别忘了，当初那些人就是看我们等级低，这才忽视了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奋起直追，砍掉那些人的脑袋！” 田瑶用力点点头： “我以后再不会忘……不过你刚才说沈澈有可能比你还厉害，我实在不敢相信。” 施云深稍一沉默，缓缓说道： “在这炼狱游戏，共有四种属性，而属性发展不同，配合不同，加上技法不同，能够衍生出的各色强者也五花八门，但无论怎么演变，这世界其实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众多的战斗者，一种，则是人数较少的谋划者。” “战斗者姑且不论，但在很早之前，就有人将谋划者分为了四个阶段。” “其一，后知。所谓后知后觉，这种人稍有谋略，遇到普通人，自可无往不利，但若遇智者，必因前瞻不足，以至先机尽失，进而必死无疑！此为下乘。” “其二，已知。这样的人颇具智慧，可以做到通过现有信息来分析敌方，从而取得先机，谋划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我，就是这种。” “其三，先知。那不仅能够通过信息分析出现有局势，更能推测未来走向，所谓料敌先机，未卜先知，就是如此。而能够达到这个地步，绝对拥有着超凡智慧，便是将其困死囚笼，对方也极有可能逆风翻盘！” “其四，便是设想中的全知。不过这个境界已经不是人力所能达到，既然全知，会否全能？真到了那个地步，岂不与神无异？” 田瑶听后沉默许久，这才迟疑着开口： “你的意思是，沈澈或许会是先知级？” 施云深稍一沉默，却摇摇头： “倒也未必，若他果真达到先知水准，绝不会任由童远两人露出如此之大的破绽，或许是介于已知与先知之间，当然，这一切的推测，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童远两人并不是自己商量，而的确是受沈澈所教！” 田瑶眼神一狠： “要不要把他们抓起问问？” 施云深摇摇头： “那样做岂不是打草惊蛇？不过倒的确可以试试他们。” 田瑶问道： “怎么试？” 施云深一笑： “还记得那位给沈澈拍照的哀嚎城玩家吗？” 田瑶眉头皱起： “那个收了我们照相道具，却死拖着不给的混蛋？” “就是他，那家伙虽然已经六级，但沈澈既然能杀李彦龙，自然也能杀他！把消息放给童远他们，若是沈澈杀了他，自然也就证明他们有关系。” “可是……” 田瑶有些不解： “如果他们真和沈澈有关系，沈澈会不会觉得这就是个陷阱？毕竟这才过了多久，童远居然就给他传去那么重要的消息。” “绝不会！” 施云深微微一笑： “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这么怀疑，但沈澈却未必！如果他真的指点过童远两人，那么我之前与童远两人的交流，沈澈现在肯定一清二楚，也就一定知道，我绝没有表现出半点怀疑的迹象！而最重要的是，他肯定也知道我不蠢，那我怎么可能搞一个这么明显陷阱？所以一旦得知哀嚎城那个背叛者的身份，他必然出手！” 田瑶似懂非懂： “那他要是没有出手呢？是不是就证明童远他们与他没有联系？” “不！” 施云深笑的意味深长： “那也有可能意味着他猜到了我的打算，若是那样，我还会有第二次试探，而等到下一次，我必定会试出来！” 田瑶摇摇头： “听的我脑子好乱，不过你向来没做过错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的试探，把童远两人抓起来拷问不也一样？” 施云深轻笑一声： “不，那绝不一样。严刑拷打出来的，也未必会是真话，只有这样试出来的，才最保险。” 田瑶眉头皱起： “他们的俩的话有那么重要吗？” “比你想象的还重要！” 施云深面色严肃起来： “如果他们的情报是真的，那么沈澈就不足为虑，下次就是他的死期！如果是假的，那与一个类先知级交战的后果，绝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这也是我如此小心谨慎，甚至不惜后续再次试探的原因。” 田瑶心脏快速跳动了一下，施云深之前做事也同样谨慎，但那却是带着一种绝不放跑猎物的姿态，而这一次，明显不同。 她稍一犹豫： “可蠕王那边……” 施云深眉头一皱，而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蠕王之前给的好处，还不足以让我们卖命！” 田瑶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就吩咐人给童远两人传消息，那么接下来？” 施云深终于端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