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刘叔刘婶坐着一辆小皮卡,从山下上来。 看到桃园的情形,当下就愣住了。 他们急急过来问我:“林小姐,这……这怎么回事?怎么树都倒好,房子也塌了……你的腿怎么了……方师父,你也受伤了?” 太多意外,让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哪儿。 看看我们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刘叔选择了做饭。 前面的小楼已经塌了,他们就在这边,用我和外婆以前的厨房,简单做了些吃的。 饭菜端上桌,却没一个人有味口。 我看到方希明好几次擦眼睛,后来又出去打电话。 方师父躺在床上,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时醒时不醒,醒来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脸色越发白了,像腊纸一样,连嘴唇都没一点血色。 我要凑的很近,才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 刘叔和刘婶看我们都不吃,也默默地出去了。 我听到他们在外面打电话。 应该是打给燕云闲或者张忱的。 那头很快回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他们两人再回来时,就开始劝我:“林小姐,吃一点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做呢,您不吃东西,饿坏了,事情会更麻烦。” 我知道他们说的对,可是我心口塞的厉害,根本咽不下任何东西。 忍着疼,把饭菜给方希明送过去。 他看都不看一眼,两只眼睛从方师父的脸上,转盯到手机上。 晚上九点多,桃园里斜穿进来两束亮光。 方希明看到光线,完全不顾自己的腿伤,行动如飞,一头扎进黑暗里,往山口处跑。 很快,一个样貌板正,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跟他一起过来。 我站在门口迎他们。 但两人经过我身边时,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往屋里走。 没等我赶过去,屋门就关上了。 这一夜,堂屋的灯一直亮着。 里面偶尔会传来一些声音,哼咳,呻吟。 还有压抑的细碎哭声,是方希明的。 我坐在门槛上,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动不动。 刘叔和刘婶暂时住到了燕云闲的屋。 他们应该也没睡着,时不时的会低声说两句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到。 天色蒙蒙亮时,堂屋的门动了一下,打开。 我一下子从门槛上起身。 坐的太久,起的太猛,身子没稳住,额头一下子磕到门框上。 我顾不得疼,忙忙地颠过去:“怎么样了,方先生怎么样了?” “喊刘叔起来烧些热水。”方希明仍没看我,声音冷的如入冬早上的寒霜。 我没去叫刘叔,自己咬牙忍着脚下的疼,进了厨房。 但刘叔他们还是听到了,很快从屋里出来,接手了我的活儿。 热水烧好,我跟他们一起进了堂屋。 方师父已经醒了,但脸色还是白的厉害,后背垫了被子,半躺在床上。 方希明把水来回涮了两次,自己先尝了一小口,不热了,才给方师父递去。 他喝了两口,眼角瞄到我进来,立刻把头转开,对旁边的人道:“师兄,这是小秋,她被那东西弄坏脚了,你给她瞧瞧。” 我的脚不由往后缩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不想添乱。 我的脚是小事,只要方师父能好好的就行。 脚往后,身子却往前躬了躬:“方先生,您现在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他向我点头:“嗯,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样说话,既是知道安慰的成分占多数,我还是被安慰到了。 他床边坐着的中年道长起身。 到此时,才正眼看我:“出来看吧。” 说完,先一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