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照旧玩,可别迟了。” 旁边姑娘有眼色,便以天色渐晚唯有辞别,只剩秦春罗还不肯死心,“她当真不来么?” “对啊,你也听见了。” 秦春罗“哦”了声,眼底是深深的失望,又怕被沈柔华看出来,只得告辞。 待众人一走,沈柔华脸上得体端方的笑便慢慢冷了下来。 在沈夫人膝下承教这些年,她察言观色的功夫,在同龄姑娘里是拔尖的。秦春罗那点心思,哪逃得过她的眼睛?这请帖还是秦春罗撺掇出来的,显然是想借着春晖阁是秦家地盘的便利,趁机报复谢玉。 搁在从前,沈柔华不会趟这浑水。 但那日在梁家碰见玉,又打听到梁靖两度到谢府登门拜访后,沈柔华终究是不悦的。 都是男婚女嫁的年龄,梁靖撇着沈家不闻不问,却往谢府跑得殷勤,意思已是分明。先前薛氏和沈夫人的往来实在明显,满城的眼睛都盯着她,如今梁靖来这一出,怎不叫人心han? 那谢玉明知沈梁两家有意结亲还凑上去,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是以看出秦春罗那点心思后,沈柔华没怎么犹豫,便从善如流 若秦春罗能叫玉吃苦,甚至狠毒一点,令玉没法跟梁家往来,那是她乐见其成的。即便事情闹出来,也都在秦春罗头上,她不过是设宴而已,下帖时几位交好的姑娘都在场,没半点越矩的举止言语,自可撇得干净。 谁知那谢玉竟是机灵,往常和善亲近,今日却断然拒绝。 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沈柔华眸色微沉,招手叫那仆妇过来,细问经过。 问完了,沉吟片刻,回到住处却叫来心腹,叫她派个人盯着点,看玉母女明日会去何处,届时报信给她。 第28章 第28章 玉这边推了沈柔华的请帖, 心无挂碍,次日清晨便跟冯氏泛舟游湖。 天气阴着, 来游湖的人不多,母女俩带着贴身仆妇丫鬟乘一只画舫, 仆从家丁在附近跟着。船上带了熟食糕点, 母女俩徐徐游湖, 后晌时恰好抵达湖上一座岛。 湖外十里丹桂,湖上种的却都是海棠, 有清丽娇媚的名品,亦有高壮茂盛的老树。 岛上亦有酒楼,因今日天阴欲雨, 客人甚少, 有些冷清。 乘船劳累,登岛之后, 冯氏便带众人去酒楼,歇着喝茶,吃几样小菜。 母女俩靠窗坐着, 看外头水雾,碧树葱茏, 倒是好景致。 林间有青石板铺成的路, 迤逦通向海棠林子深处, 坐在窗边抬头瞧, 还能看见一串串青嫩的海棠果。这时节果子尚小, 口味也酸涩, 摘回去拿蜜糖渍了,却是别样的酸甜可口。 玉想着那滋味便觉口舌生津,忍不住问店家要个果篮子,央告着冯氏一道去摘些。 冯氏本就为陪她散心而来,哪会不依? 母女俩闲而无事,带了仆妇出去,挑那果子大些又能够得着的,摘了许多搁在篮子里。玉一时兴起,取个小小的海棠果擦干净咬一口,酸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牙齿都涩得不行。 冯氏笑个不止,忙叫仆妇回去取蜜饯,玉便仍仰头慢慢儿挑。 酒楼里,永王酒过三巡,因觉得闷,到凉台上散心,目光环视,便瞧见林间那抹丽影。 他是昨日回魏州的,八州军务都已巡查完,过几日便能启程回京,借着秦骁的由头,好好料理太子一番。武安侯府为他效力,永王自然也视魏州为臂膀,临行前,总要零星宴请几次,安插几个心腹,笼络点地方官员。 为掩人耳目,便暂时在此下榻,不曾回城。 今日宴请两人,永王亲自招呼过,剩下的事自有长史代劳,他春风得意心绪甚好,瞧见玉,眼底便涌起笑意。 自打在春陵阁见过一次,少女的美貌他便时时惦记着,尤其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叫人看了念念不忘。比起京城里见惯的公侯闺秀,她身上又别有清丽婉媚的味道,拜见时姿态盈盈,礼数分毫不错,私下里又灵动得很,像是话本子里修炼成精的狐狸,乖巧又狡黠。 哪怕不为她太师遗孤的身份,就凭这美貌气度,这般女子也足以令人起意。 永王原打算过两日回城后再召她,如今有缘碰见,岂能放过? 遂招手叫了侍卫,命他召玉来见驾。 …… 玉奉命过去的时候,心里满是忐忑。 永王殿下驾临魏州是大事,满城百姓官员都在留意,玉昨儿还听说他远在别处,今日突然被召见,哪能不意外? 不过那侍卫时常跟着永王,玉先前见过,没什么好狐疑的,只能奉召过来。 岛上清风徐徐,她垂目前行,心里不住地犯嘀咕 三番五次地单独召见,这态度着实蹊跷。尤其是永王背地里跟秦骁勾结,明面上又笼络谢家,愈发叫人捉摸不透。不过愈是这样,就愈值得探究,毕竟永王跟萧家血脉牵系,往后若要翻太师的案子,免不了还得打交道。 到得酒楼,循着楼梯上去,便见右手边宽敞的雅间里,永王长身而立。 雅间的窗扇洞开,林下风来,吹得他身上锦衣微翻,腰间锦带坠着玉佩,温润精致。那张脸生得如同冠玉,加之自幼养出的皇家尊贵气度,便是随意举杯的姿态,都格外悦目。 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在玉行礼时虚扶,“免礼吧。” 完了,不再说话,只管觑着她。 他的目光很和气,带着两分激赏欣喜,平易近人。玉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浑身难受,两手在身前并拢,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勾紧,“不知殿下召见,有何吩咐?” “也不算吩咐。”永王抬颌命侍卫出去,道:“听闻谢大人酷爱金石碑文,政事闲暇之余,常会琢磨整理,你也常会帮他?可见虎父无犬女,上回在息园,你父女二人的言谈,叫本王印象深刻。” 说话间,踱步到玉身边。 玉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就势屈膝为礼,“殿下过奖,家父胸中有真才实学,民女只是略懂皮毛。” 这般躲避姿态,令永王一哂,也不紧逼,转而道:“你可知道,怀王叔也痴迷于此?” 怀王的名头玉自然听说过,当今景明帝的亲弟弟,虽甚少插手政事,却极得信重。 她微觉愕然,抬眸时,恰好对上永王的眼睛。 “怀王叔手上也有些铜鼎铭文,还是当年韩太师留下的。”永王缓缓踱步,目光却黏在玉脸上,见她眉心微跳又强作镇定,心下已是洞然,“说起那韩太师,虽犯了事获罪,才学却是冠绝京城,可惜了。你既有这天分,不如本王将你引荐给怀王叔,如何?” 那眉梢微挑,桃花眼温柔勾魂,天然几分含蓄的风流情态。 玉的手已在袖中攥紧。 韩太师跟怀王交好,谢鸿曾提起过。当初谢鸿沉迷这金石之学,还是受了太师的影响,如今谢家那一摞手稿里,有一半还是太师亲笔,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