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社之地,都被她用极其纤细的锁链布满了。 在夜色和绯狱丸庞大的躯壳下,这些锁链变得难以察觉,无数道陷阱遍布狐妖的足下,它肆意破坏发泄戾气的同时也走入了女孩精心为它制作的牢笼。 而德丽莎会选择危险的近战也是为了控制战斗的场地不要扩大,以便对方上当。 还方便,现在的补刀。 锁链从地面游走继续将绯狱丸束缚,最后锁链将它的兽吻也强行捆绑。 炽烈的炎息在口中凝结又消弭,犹大的能力不如外界的绝对,但也让它的崩坏能操控度几乎归零。 “下辈子,我再教你犹大其他的用法好了。” 女孩说着,长枪高举对着狐妖怒睁的眼眸,狠狠刺下...... 74. 我德丽莎o阿波卡利斯不可能翻车. 长枪灌入了妖狐的赤瞳,鲜艳的血红染满了另一只眸子的视野。 剧烈的刺痛熬炼神经,可比起所谓的苦痛,屈辱感则要远远胜出太多。 修女,又是修女! 从前是卡莲o卡斯兰娜,现在是面前的这个女孩。 她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是! 那如寒冬凛冽又无比圣洁的蔚蓝双眸,它仅是看见一眼就难以忘怀。 而事到如今,在五百年后的今日,流淌着那个圣女血脉的女孩以同样的眼神看向它时,绯狱丸怒火中烧的同时也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都要阻挡我?为什么不乖乖化为灰烬? 为什么要挣扎? 明明只是弱小如尘埃的蚂蚁,却一次又一次要试图挑战神明的力量。 傲慢早已深入它的灵魂与骨髓,歇斯底里的念想在大脑里暴跳如雷,却无处发泄。 而怒焰和仇恨燃烧在意识中也让绯狱丸彻底忽视了这份苦痛,被锁住的兽吻内崩坏能疯狂凝聚又被迫因为犹大的禁锢而消散,但每一次产生的炎息一次又比一次剧烈,炽烈的气温仅是溢出分毫就扭曲了空气。 这样的景象并不只出现在它的口中,妖狐的周身诞生了无穷无尽的流火,它们不断的燃烧又被无情的压制熄灭。 锁链在短短的一息内已经变得赤红,显然束缚不住它多久了。 但长枪的尖端已经没入妖狐的血肉和眼球,德丽莎漠然的用怪力打算干脆的洞穿它的大脑。 妖狐的头颅已经比女孩的整个身体还大,所以这副光景就像是女孩用一根针刺穿人类的眼球,让其无比痛苦自然没问题,但要直接贯穿大脑却是难以做到,更别提让它死亡。 可没有关系。 犹大又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光在聚集。 犹大的誓约是神之键,对比天命所有的对崩坏武器,它也是站在顶峰的存在。 之前的光之矛,就是崩坏能通过它的材质传导并发射出的产物。 而德丽莎就在塑造光之矛。 之前试探的光之矛确实轻易的崩碎在了它的皮肤表面,但身体里的血肉呢? 以妖狐姿态显现的绯狱丸,按照生物的正常逻辑,其内部的防御也大概率不会比外面强,用常理来思考甚至会脆弱得多。 现在犹大的实体破去了它外界的表壳,内部的结构德丽莎通过手中长枪传递而来的触感也已经确认了她的猜测的正确。 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万千金黄色的光点汇聚在女孩的周身,崩坏能是如此青睐她,苏青安以生命为代价用人工圣痕才能勉强做到的事情,她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光点遵从着德丽莎的意志源源不断的灌入长枪之中。 而就在短暂如幻梦的下一息。 全部涌入隐没在长枪里的光,绽放了。 刺目的光束淹没了绯狱丸眸中的赤红之色,金黄的光如海洋般摧古拉朽的压垮了它大脑的意识。 覆盖在妖狐表面的锁链齐齐崩解,在光绽开的同时,锁链终于再也困不住这头凶兽。 可为时已晚。 巨大的十字剑贯穿了妖狐的兽首,它的大脑被彻底分割灌入,剑尖的末端由此镶入大地,妖狐的血液大片而安静的涌入裂缝.... 这头肆意妄为的妖狐就此被女孩伏诛。 德丽莎看着面前疑似已经成为一具尸骸的妖狐,喃喃自语道: “成功了吗?” 伴随着那道十字光剑的塑造释放,自己体内的力量如高涨后的潮汐般渐渐回落。 力量在不可避免的疯狂流逝。 在一次性御使了的大量崩坏能后,所接踵而至的结果便是这个。 德丽莎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但是明明已经抓住了时机,却不好好把握,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现在看来,女孩成功赌对了。 即使力量开始流逝,她也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照亮夜色的十字光剑破碎为道道零落的光羽,在烈火与黑烟交织的大地上,这一幕显得分外唯美。 突兀抽离大半的力气和体质让女孩对四周残留的高温感到不适,好在徐徐吹来的微风带来了一丝凉意,让她没有这么难受。 “...还没有结束。” 女孩念叨着这句话,费力地拔出了长枪,她必须要刨开妖狐的肚腹,看看那个巫女还是否活着。 通过那疑似是凛的声音,德丽莎觉得八重樱存活的可能性很大,为此这个举动很有尝试的必要。 当然,即使没有那道声音,为了对方活着的丝毫可能,她也会选择不留余力的付之行动。 长枪的大小和样式再次改变,这是为了适应力气变弱的身体所做的妥协。 只要不影响锋利度,长枪的大小并不影响她去切割开一具尸骸。 德丽莎踏过血液汇聚而成的溪流,她的步履隐约间有些蹒跚,血液濡湿了她的裙摆,又从中嘀嗒嘀嗒的落下,在血泊中引起一阵涟漪。 显然每一秒力量都在快速流逝的状态已经影响到了她的行动。 女孩努力感受着身体一点点虚弱的感触,突然就笑了,她望着眼前荒芜的光景叹息道: “苏青安,姬子,还有沙罗我好像有点能理解你们被人工圣痕抽离生命的感触了。” “一直定期遭受这样的磨难,表面上却毫无异样,沙罗和姬子也就算了,苏青安你这个孩子,那样的倔强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人与人终究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事实上使用人工圣痕后的副作用远比德丽莎要遭受的更为苦痛,而越是末期,越是如此。 苏青安使用人工圣痕遭受的苦痛其实是剧烈到不正常的,这并不符合规律,那样的级别实质上应该是末期才会感受到的苦痛,可他却第一次就感受到了。 但因为苏青安的性格和痛觉这样的因素容易被人忽视,所以这件事情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都不知道。 德丽莎终于走到了绯狱丸的腹部,仅是十几米的距离,女孩却出了很多虚汗,体力的流失和迟迟不下的高温都是关键因素。 是的,温度还没有下降。 常理而言这是不正常的,四周的流火已经熄灭了,远处山林的火焰应当影响不了这里的气温才是。 但体感不如之前敏感,注意力已然由于力量失去而涣散的德丽莎却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在女孩打算再次挥出长枪前,突兀涌出的流火淹没了她的视野.... 75.压倒性的战斗. 在万分之一的那个瞬间。 德丽莎合格的战士素养成功拯救了她,没有惊慌失措或者浪费时间去思考对方存活的理由。 犹大的誓约再次抵挡住了这次攻击。 如果不是地面上依旧残留的魂钢锁链,德丽莎很难逃过一劫。 但没有余韵去驱散胸腔内的惊悚,女孩强自冷静下来。 必须拉开距离才行。 自己目前的体魄无时不刻都在不断接近普通人的体质,而普通人的体魄根本难以在如今再次提高的温度中正常生存。 在德丽莎选择飞速后撤,并付之行动的时候,绯狱丸的状态彻底变了。 赤红的流火包裹了它的躯壳,艳丽的色彩遮掩住了里面的光景。 不妙。 直觉在示警。 女孩难以继续忍耐这样坐隐待毙的局势,复数的光之矛被她塑造而出刺落向那团巨大的火焰。 可极端的温度已然是天然的璧障,高温轻巧的融化了色泽比之前黯淡许多的光矛。 德丽莎无言的注视着这一幕,明白局势已经朝着难以挽回的趋势前进。 就和她当时思考得出的结果那样,当力量开始衰弱,对方却还未死亡之时,自己的胜算就无限渺茫。 眼前的景象在短短的几息内就发生了变化,流火之前仿佛江河般涌出,如今却像是被一个漩涡全部吸取干净。 女孩望见了源头。 那是妖狐的血盆大口。 遮蔽视野的火焰由此散去,绯狱丸以全新的姿态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 妖狐原本通体雪白的皮毛不复纯粹,四足的下肢被深色的鲜红代替,它的眼周也染上了同样的色泽。 血色勾勒出了奇异的图案点缀在它的眉心,更渲染出了一丝妖异。 那个瞬间,它确实的死了一次。 即使是在以它为主场的圣痕空间内,那一次死亡也真实无虚。 如果不是八重樱,绯狱丸就真正死亡了。 它目前的姿态和完全复原的伤势,正是吞噬了八重樱部分力量导致的结果。 如果说之前两者之前在圣痕空间的占比率是七比三,那现在就是八比二。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会越来越接近10比0的状态。 届时,八重樱的灵魂将彻底湮灭。 圣痕空间的败北也会彻底成为必然。 德丽莎并不明白具体的理由和情况,但是唯有一点,她能够明白。 那就是不击败对方,自己绝无可能达到目的。 所以哪怕机会渺茫,女孩也不会放弃挣扎。 这早已经不仅是她个人的生死问题了,站在这个修女背后的,正是她一直热爱的圣芙蕾雅学园和那些可爱的学生。 为此,她必须超过自己的极限。 就在这里竭尽智谋,力量,意志乃至德丽莎o阿波卡利斯四十多年人生中所得到过的一切。 她不能输。 在高悬于空的弦月之下。 庞大的妖狐与幼小的女孩互相对视。 德丽莎握住长枪,她注视着妖狐杀意冰凉的赤瞳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复活的,但我能杀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做好觉悟吧,怪物。” 妖狐垂首,它呼吸间卷起的风流吹拂过修女的白发。 绯狱丸望着修女坚定的目光低语道: “记住我的名字,无名的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