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的棋艺一再令他刮目相看,此般难缠的对手,生平第二次遇到,和她下棋,不管他的白子落入何处,都会被她堵住去路,不留余地,冷气顿然袭上背脊,阵阵寒栗,怪不得她如此自信,没有人能赢她布好的棋局…… 芙儿,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么? 眼光盯着那双纤白的手,那双抚慰百万难民的手,也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么? 不由得闪起在安阳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几乎他以为那是多么纯洁的天使,那样温柔,在他心中圣洁而光辉……是我看错了么? “王爷,下棋岂有想让之礼。89kanshu.com王爷既然想从布好的棋局上走,自然会艰辛些了。”绿芙看着他清润的脸,英气的眉,笑得风情万种,赛过临风寒梅,“王爷要认输么?” 楚景沐,除非我自己愿意让出一条路,否则,你休想赢…… “认输?”楚景沐轻轻地笑着,落下一子,笑声在绿芙听来却是那样的冰冷,如刀刃凌心,丝丝寒气溢出周围,冷笑道:“本王从不没认识这两个字,纵使难赢,也会全力以赴,这认输是懦夫的行为。” 绿芙微微一怔,执棋的手停在棋盘上,呼吸顿时停了两秒,心被刺了一下,隐晦生疼,秀眉拧起…… 全力以赶么? 要和我周旋敌对到底了吗? 那样全然的决绝令她陌生,楚景沐在她面前从来就是润泽如玉,和如春风拂面,现今他眼中的全然冷然果断竟令她不适,那样的陌生和心慌…… 拿棋的手竟微微发颤,寒风吹过,黑子竟不自禁地落到棋盘上,清脆的声响,在凉亭中久久盘旋,惊住的是两个人…… 楚景沐抬头见她白皙的手缓慢地从半空中抽回,无力地垂在三石桌上,眼眸有瞬间的无神和彷徨,心隐疼,苦涩的滋味在口中如墨晕开,散了满口…… 绿芙被清脆的声响震醒了心智,垂下眼眸,稳住微乱的心慌,看着黑子落下的位置,撇撇嘴,“王爷可真是捡了个便宜。” 丅〤t合磼t〤thj、com “本王得感谢你还是感谢自己呢?”楚景沐笑着落入一子,吞了一片黑子,棋局开始一片明朗,白子的劣势逆转过来,和黑子势均力敌地对峙。 如同他们,虽在下棋,却在对峙……谁输谁赢,谁也料不准…… 绿芙听他的话,不免得有丝恼怒,他话里的意思明显就表明她心已为他而乱,似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有点恼羞成怒…… “王爷别高兴的太早,这棋局是平势,现在说感谢未免太早。我向来喜欢慢工出细活,没有挑战的游戏,宁可不玩,好不容易碰上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太早让你输了不免有些没趣。” 楚景沐凝眉,眼中也略有火焰在跳动,刚刚见她为他所动,还有些欣喜和雀跃,马上又被她一盘冷水灌了下来……隐晦的脸在冰晶世界中更显得格格不入和沉郁…… 两个人都带着几许怒气,竟冷冷地对坐着,谁也不出话,也没有继续执棋,气氛从诡异降至冰点…… 许久之后,绿芙清灵的眼眸盈满笑意,扑哧一笑,如初雪乍融,暖意津津,晶润的红唇轻启:“王爷,不是在下棋么?为何这样和芙儿较真呢?” 楚景沐一愣,勉强地笑笑,绿芙和笑在他看来并不真实,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的笑总是这样虚无缥缈,如泡沫般,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这温暖的笑,竟温暖得如此如履薄冰……几乎一碰就会碎…… 他的心阵阵疼着,如蚂蚁在啃咬,如兵刃在凌迟,却分不清是为他还是为她…… 芙儿,为什么在我眼光停留的时候,你竟然给我这么大的惊喜……你的笑,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我都分不清,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是真的,对吗? “芙儿,真的是在下棋么?” “不然王爷以为是什么?”绿芙笑着,又落入一子。 由于楚景沐打破了处于劣势的情况,这棋下起来容易很多,他们都是棋艺精湛的个中高手,落子有声,步步紧逼,有守有攻,杀得难舍难分。 楚景沐笑着,专心地应对绿芙的进攻,片刻之后,似是无意,他问:“听过芙蓉血案这件事么?” “王爷真爱说笑,这么大的事,京城还有人不知么?”绿芙连头都没抬,笑着落子,一气呵成。 “也是,这案子可把本王愁得……唉……连凶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楚景沐连连叹气,笑道,眼光盯着棋局和绿芙下棋的手,不免暗自佩服。 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不愧是苏绿芙…… “呵呵……”绿芙轻笑着,“以王爷的本事,竟然有人能让你愁到叹气,我可真是佩服呢?” “说得也奇怪,杀人有很多种方法,为何偏偏选择如此残忍的手法呢,而且杀人后还留下血芙,王妃如此聪颖,你觉得是为何?”语气无波,暖和温泽。 “王爷你可问错人了,这个问题得等你抓到凶手之后才会有答案。”绿芙笑着,拿出一子“或许有些人并不需要有心呢?” 楚景沐愣了几许,银光闪烁的世界映着绿芙脸上的笑,间冷如冰冻,轮廓在这白色光圈中显得晦涩不清,隐约有丝恨意。 “你说得对,你看我都被她搞得神智不清了,竟然问王妃这种问题,看来得等到我亲自抓了她之后才会知道原因。”楚景沐微笑着。 绿芙脸上并无波痕,照样是笑如春风,手落手起,无意地喃呢:“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看似是夫妻间的闲聊,可言谈之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波涛汹涌,相互较量…… 黑子攻,白子守,眼看一片白子又被堵死,楚景沐笑出声来:“好一招暗渡陈仓……真让本王措手不及呢。” “王爷亦不差,弃卒保帅,那招偷梁换柱用得也极妙。”绿芙也不吝赞美,暗自佩服他棋艺。 …… 天色略暗下来,不知不觉中,竟下了一个下午,而棋局上还是平局,并不见输赢……可见真提棋逢对手,这容相让…… 冰月奔月小步入了凉亭,见棋局还是一片晴朗之气,暗笑,绿芙自诩棋艺天下无双,没想到碰上对手……想想又是一阵好笑。 “奔月,你牙齿太白了。”绿芙见她笑得如此猖狂,不痛不痒地送上一句。 奔月赶紧闭嘴,笑意还是不住地溢出,“王爷,奔月真是太佩服你了。” “你觉得我们谁会赢?”楚景沐笑问。 “当然是王妃会赢。”奔月还没答,冰月就抢先回答,语气极其肯定。 楚景沐呵呵地笑着,并不作答…… “王爷王妃,晚膳时间到了,你们可否改日继续?”见他们并无打算停下,冰月抬头看看天色,不禁出言。 皇城风云 第四十五章 协议 芙蓉脂肉绿云鬓,晏画楼台青黛山。 躺在床上的女子本该是闭月羞花之貌,今却惨败如冬天枯草,毫无生气。 云宛芙,脸上一片死寂,自从云王被杀,她似没了生气,大病了一场,整天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亦无光彩,整个人如实心娃娃,没了活下去的支柱…… 春桃整日垂泪,看着她,既心疼,亦无奈,苍白如纸的生命如秋叶般在枯枝之上摇摇欲坠…… 她出生尊贵,本该是享受一切荣华富贵,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如今所嫁非人,家破人亡,在这世上,她已举目无亲…… 偶尔会想到,如果她就这样死了,还有谁会在乎?恐怕是没有人了吧? 春桃默默落泪,她看着她从一名受万千宠爱的郡主到如今贱如蝼蚁的侍妾,王妃之位被他人取代。其中的凄凉和悲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尤其是当了侍妾之后受到其他两名侧妃的凌辱,更是苦不堪言,记得算命的道人曾经说过她会福泰安康一生啊……为何是如今这副模样? 正在垂泪间,眼角瞥见站在门口的荣王,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晦涩之气,阴暗的烛光朦胧的摇曳着,更显得模糊不清。 “王爷,求你救救王妃吧,不是……是云夫人……求求你!”春桃几乎爬着过去,紧紧地抓着荣王的裙摆,哭喊着……泪珠连连。 “出去!”荣王冷冷吐地出两个字,如铁冰冷。 “王爷……。” “春桃,别让本王说第二次。” 春桃垂下头,紧紧地咬着下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屈身出去,门外的冷冻得她嘴唇发颤,回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房间,更是咬紧牙关,生生的咬住悲伤,在寒风中跪下祈祷,让云宛芙好起来…… 荣王眉头深锁,似有笑意,似有讽刺,亦有回忆。 初见云宛芙,她才十四,却出落得艳赛牡丹,娇如玫瑰。一首清扬的琴音暗藏情韵,悠悠扬扬,撇在院落的每个角落。 门外聆听琴音的他早就听说云郡主貌赛后宫三千,初见就夺了他的眼光。 那时的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没有今天的阴鹜和狠毒,对她,用尽了心思,不愿用强,总是诱惑她爱上他。百般的呵护着如秋月娇丽的人儿,还编织着日后的幸福美梦。 对于他的疯狂追求,她总是淡淡的拒绝者,他以为是女子的婉约所致,不然他堂堂一个王爷,一表人才,怎么会不让女人心动。 “我在等人!”宛芙轻轻的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美梦,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的她,娇嫩如花的芙蓉脸上那种幸福和期盼。 开始,他妒忌那名让她等待的人。 那时候的宛芙是那样的纯洁聪慧,灵秀剔透,蕙质兰心。万千宠爱集一身,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和她相提并论。 十五岁,京城芙蓉之名就开始远播。也是那时,他知道她等的人是楚景沐,一个和他同样的人中之龙。 可依旧对她呵宠有加,把她喜欢的东西,一件件地捧到她面前,就为了讨她开心。 荣王倾慕云郡主,京城又有谁不知道的? 直至成亲,他还是想呵护她,可如今呢? 荣王沉郁着脸,步步走进云宛芙,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没了以前那般笑,看着她,也没了以前的悸动……是死心么?努力了半年就放弃了,还是没能占据她的心,就死心了……他还要花大量的心思在和晋王斗争,在外头受尽一切,回来又怎么会有心情应付她如寡妇般的脸……心累了,也就放弃了。 “芙儿,这么求死觅活你能回到出嫁之前,云王能活过来么?”恶意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云宛芙还是没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苍白的脸颊少了生气,依然是那般的死寂…… “如果我说楚景沐死了,你会有反应么?”冷冷一笑,看着她的眼光幽幽的转了过来,笑容更是冰冷……果然……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沙哑极了,隐隐有丝心慌…… 荣王狠狠地冷笑,坐到床边冰冷的眼光如箭直射她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的迸出牙缝“我说,楚王景沐死了。” “你……”云宛芙死寂的脸松动片刻,无神的眸光竟是哀伤,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湿了锦襟。 “云宛芙,果真只对这个名字有感觉是么?”荣王冷笑着,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转向她,力道不重却紧紧地嵌着她,白皙的颈项间血管明晰。 “你骗我!”她恨恨的道了声,想转头却没办法,下巴被他捏的越加疼痛…… “骗你?骗你又如何?你躺在这里要死不活的,楚景沐又不知道,没有观众,你要做戏给谁看呢?”幽冷的笑着,特意加重手上的力道,“看来以前那个聪颖灵秀的郡主已经死了,芙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悲愤着喊着,因头被固定,身子不禁有点挣扎。 荣王一手稳住她扭动的身子,恶毒的笑着,“像个弃妇。” 愣愣地望着他笑得阴冷的脸,云宛芙停下了反抗,安静了片刻,毫无血色的唇勾起一个凄美的弧度,“王爷也变了很多。” 一句话如踩到他好不容易伪装的面具,阴鹜的眼神扫过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宛芙不由得痛呼了声,眼神却是嘲讽的笑。 变得又岂止是她,从花轿错嫁开始,一切都变了,每个人都变了,不变的只有那改变了轨迹的命运。 不管过程多曲折复杂,始点和终点都不会变化。就像出生和死亡,有时候,过程显得很苍白。 “你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么?”沉郁的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她的痛苦已经是他的乐趣。 “我不想听。”每次一想到这,她就心如刀割,一寸一寸凌迟她的心,疼的窒息。 荣王勾起冷漠的笑,放开她的下巴,拍拍手,似是拍掉最后一丝眷恋,她的下巴在苍白得皮肤上浮现一道淡淡的淤痕。 云宛芙还是很有用的一枚棋子,为何白白浪费呢? “不想听?我偏要告诉你,你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我们配错对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