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莲沉默的回忆，终于在某个记忆角落想到了相似的身影，还未等他开口，苏蕾就走到他面前蹲下，拽着沐莲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只是一脚而已你就疼得一脸冷汗，接下来还有更好玩地在等着你呢~” 沐莲咳了几声，哑着嗓子开口问道，“苏封，是你哥哥？” 沈酒把沐辞带回了自己家，头疼的看着箍在自己身上扒都扒不下来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一个巨型抱枕进浴室洗澡。 毫不客气地连人带衣服扔进浴缸，那个酒鬼还哼哼唧唧地想顺着他的胳膊往他背上爬，沈酒扯过一旁的淋浴头就朝他头上就冲，却还是同时把热水器开关打开了。 温热的水兜头而下，顺着衣领流到脖子里，虽然不凉，却还是让沐辞禁不住抖了一个激灵，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沈酒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还带着白天拍照妆容的脸在浴室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棱角锋利，刀削斧裁一般带着惊心动魄的压迫感狠狠压下，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地怒火，“清醒了？” 沐辞点头，鞠把水搓了搓通红的脸，“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你说呢？” 沐辞愣住了，抬头一看周围的装饰却是不是自己那个大龄男青年的单身公寓。 “谢谢。”他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没有管身上已经湿了的衣服，抬脚走出浴缸，“我回家了。” 刚走一步就被人挡住去路，沈酒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就这样？” 沐辞还不太清醒的脑子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他慢半拍地“啊？”了一声表示疑问。 沈酒看他还没怎么对得上焦距的瞳孔，烦躁地脱口一句国骂，然后把人又扯到浴缸里坐下，没好气地命令，“老实坐着，今晚别回去了，睡我这儿吧。” 沐辞呆傻的任他摆弄，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沈酒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浴缸里刚放满水就按着沐辞的头把人摁在了水里，刚按进去的时候沐辞丝毫没有本能的挣扎反应，直到十几秒之后仿佛才迟钝地感觉到了肺部空气的渐渐流逝，二十几秒之后开始本能地抗拒，沈酒一直到手上反抗的力道从最大到趋于减少的时候才放开了手里的束缚，把人拉了出来。 沐辞的头一离开水面就猛地大口呼吸，肺部因为缺氧再次吸进空气的时候一抽一抽的疼，灌入口鼻的水堵在气管里引起剧烈的咳嗽，沈酒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他，直到沐辞自己咳完才慢悠悠开口：“清醒了没？” 沐辞抬头看着他，还滴着水的脸上毫无感情波动。 沈酒看着他这一副死气沉沉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他上前揪住沐辞的衣领，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招呼他那张欠拍的脸上，“你做出这样子来给谁看，你在这里把自己喝死你弟弟也回不来！” 说完手上使力单手把一米八多的沐辞从浴缸中拎起，扔到洗手台前伸出腿夹入他的两腿之间，支撑起因为之前的缺氧而浑身瘫软站不住的身体，抓着他的头发让他面对镜子中的自己，“你看看你，一副肾虚的样子，我看没等你弟弟回来你就先把自己作死了。” 沐辞眯着眼睛看向镜子里那个眼圈深陷，胡子拉茬的颓废男人，竟然感觉如此的陌生，他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我……对不起……” 沈酒阴沉着脸从在镜子里跟他对视，“别的话我也懒得再说，只有一句，身体是你自己的，不管……你弟弟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说完他便松开对沐辞的桎梏，“你先洗澡吧，一会儿直接去我房间睡。” 沐辞轻轻点头，沈酒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沈酒拿了一套他的睡衣给沐辞，两人身量相近，只是沈酒比沐辞稍微高了一点撞一点，正好是穿上比较舒服的尺寸。 沈酒紧跟着他出来的脚步进去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本来以为闹了一天的沐辞会在五分钟之内睡死过去，没想到沐辞竟然还顶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浴室的方向，只围了一条浴巾出来的沈酒有些不自然地把正在擦头发的手放了下来，感觉空气有些闷热，“你还没睡啊？”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沈酒：“。。。。。。”得，本大爷自作多情了…… 气闷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刚要关掉床头灯沐辞突然动了，翻过身从身后抱住了沈酒，头埋在沈酒的脖子里，呼出的热气全喷在沈酒还带着水汽的皮肤上，沈酒微微一僵，早已食髓知味的身体在闻到沐辞身上熟悉的气息之后就自动产生了反应，沈酒低声骂了一句，现在不是时候啊。 脖子上突然一片湿润，沈酒一愣，瞬间就想转身，沐辞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瓮声瓮气地开口，“你别动，让我发泄一下，明天就不会了。” 沈酒眼神微黯，顺从的放松了身体任他抱着。 沐辞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那件可能是改变沐莲命运的事…… 沈酒沉默地听完轻轻握住沐辞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用他从未有过的，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声音安慰他，“既然你弟弟在7岁的时候就能自保，那现在你更应该相信他，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沐辞点头，身后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沈酒听着他逐渐趋于缓和的呼吸声和喷洒在肩膀的温热鼻息，感觉内心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碰触了一下，缓缓展开了柔软的内里。 疲惫来得如此汹涌，因为不同原因疲劳过度的两人一觉睡到了中午，等沈酒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的沐辞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做午饭，高大的身影挤在不算大的厨房里低头做饭的样子竟然有种意外的性感，沈酒倚在门边看着他，懒散的眼神掠过对方的倒三角的腰身和西装裤下包裹着的浑圆的臀部，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似乎跟他试试……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沈酒正天马行空YY的不亦乐乎，背对着他的沐辞右眼却莫名其妙跳个不停，沐辞手里切着青椒，分不出手就抬起手臂使劲用衣袖揉了揉眼睛，青椒的辣气传到脸部，沐辞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心脏不知为何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沐辞也没在意，甩了甩头赶走身体的异样感继续低头切青椒，却无意识地走神直接切到了手指。 沐辞嘶了一声扔掉手里的凶器，一直在后面脑子里自动播放不良画面的沈酒被菜刀落到砧板上的声音惊醒，长腿一迈进了厨房就要抓沐辞的手，心神不宁的沐辞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直接把还流着血的手指往围裙上抹，手指还残留着青椒的辣味，侵入伤口又添一份刺痛，沐辞却像没有知觉一样拿起刀要继续。 沈酒阴沉着脸看他的动作，开口道，“我还不想吃带着人血的饭。” 沐辞这才如梦初醒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手便想去按还在疯狂跳动的右眼，沈酒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手，“你刚刚还在切辣椒，还要不要眼睛了。” 沐辞难得有些茫然的看着沈酒，原本冷冰冰的脸也带了一丝迷茫，他一抬头，沈酒才看到他的右眼已经流下了泪水，眼睛红得吓人，沐辞哑着嗓子开口，“酒酒……我弟弟…好像出事了……” 。。。。。。。 沐莲咳了几声，哑着嗓子开口问道，“苏封，是你哥哥？” 女孩儿几乎是在一瞬间暴怒，“你没有资格说他的名字！！” 她手上发力，把沐莲的头狠狠磕在地上，眼前一片星光闪耀，大脑一片混沌，耳边想起了断断续续的耳鸣。 苏蕾站起身疯狂地踢着身下几乎没什么反抗力的男人，眼泪却是不停地落下眼睑，颠三倒四的的骂着，“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躲开那一枪，如果……如果你没有躲开，我哥哥就不会死！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替他去死！！！” 沐莲艰难地躲着从各个方向袭来的拳脚，听着女孩儿撕心裂肺的控诉，不置一词。 要他说什么，难道要说你哥本来就活不长了，跟你说稍后会面的事也只不过是安抚你让你赶紧离开那里，其实他本来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只是瞒着你没有告诉你而已。 可是当年他确实答应苏封不要告诉他妹妹真相，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作为从小相依为命的两人，如果苏蕾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受伤甚至都要死了的时候，丝毫不用怀疑的是苏蕾肯定宁愿和他哥哥一起死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独活，而且……最后那一枪如果不是苏封推开他，当时那大口径的子弹可能直接能让他的手臂从此报废…… 直到女孩儿打累了，颓然的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哥哥他明明说第二天去老地方会合的……可是我还没走远就看到他死在那里，我还没有办法回去……我好恨……我恨不得把你们全杀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等到眼泪流干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她抱着膝盖面目空洞地看着不知名的方向自言自语，也不管沐莲是否在听她的话，“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我哥被子弹穿胸而过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好像随着我哥的死，连最基本的呼吸都被剥夺，我疯了似的调转方向就想冲回去跟你们同归于尽，可是副驾驶的那个男人阻止了我，他叫什么我好像忘记了，只记得他那张恶心的脸，他说如果我回去了，我哥就白死了…… 他把我打晕之后自己开车回往总部，我中途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逃离了你们的控制范围，我看着车上那几个我所谓的队友，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的表情，对呀，他们当然高兴，因为他们没死，我为了他们把我的亲哥扔在那个地方，他们却还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他们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呢~，我这样想着，他们看我醒了都假惺惺地来问候我，让我节哀，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怜悯的脸，特别想问为什么你们没死，你们那么该死为什么还活着……” 沐莲听着她的话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深吸一口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到达总部的前一个休息的据点，趁着夜色把当时副驾驶的那个男人叫出去，我用自己的身体勾引他，在他色欲熏心没有防备的时候扭断了他的脖子，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断气了，死的特别干脆，可笑的是死的时候他下面还精神着呢，然后我用刀子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了下来用袋子装着放在背包里回到据点，第二天一早我用他的肉给其余的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看着他们毫无防备地把肉吃下去的时候我都差点要笑出来了，当然，不止是人肉，饭里还有我精心为他们准备的毒药。 看着他们一个个不可置信地倒在桌子下面，我特别开心的问他们你们刚刚吃的肉馅的馅饼是不是特别好吃，因为那是那个男人身上的肉，我挑选了最嫩的地方给你们做的饭~他们当时的脸色可好玩了，每次想起来我觉得我都能从梦中笑醒，谁让他们那么怕死，把我哥哥一个人丢在那里呢~~~” 苏蕾笑得很是开怀，她的肩头因为大幅度笑的动作神经质般地耸动着，笑声在空旷的废弃工场里扩散地有些渗人。 不对……工场？！沐莲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场景，这里…… 一阵凉风从被风吹雨打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的铁门吹了进来，卷起地上积攒的厚厚的灰尘，飞起的灰尘吸入口鼻，本来就顺畅的呼吸更是难受地有种想撕裂喉咙的冲动。 沐莲后背有些发凉，该不会…… 坐在他对面的苏蕾突然开口问他，“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沐莲仿佛听到自己心脏不堪重负地剧烈跳动的声音，果然…… 苏蕾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有些激动地抬头瞪着他，声音猛然拔高，“你竟然敢忘记这个地方？！！你怎么敢！！” 沐莲知道此时不管说什么对这个几近疯魔的女人来说都会变成导火索，所以他为了尽量保持体力只是低着头没有开口回复她，苏蕾继续声嘶力竭地叫嚷，“这里是你们见面的地方！我就是在这里看到被哥哥抓成人质的你的！！后面那条公路就是哥哥……”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似乎是还不愿意碰触那个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成为现实的事实。 苏蕾深吸一口气，“我要让你在这里给哥哥陪葬。” 沐莲终于忍不住了，就算他觉得他们兄妹俩可怜，但还没同情心泛滥到因为一个疯子的执念去死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