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那样子……听到池岩的声音她就觉得痛苦,然后整个人被怒火支配,说出了那样的话。 她本来就不讨人喜欢,也不稀罕跟队友一块儿玩。 可无论如何,自己一手把事情变得更糟,也让池安觉得挫败。 许笙笙说:“不会的,她们会理解你的。” 池安根本不信。 两个人站在远处,沉默了一会儿,许笙笙说:“你刚刚看起来有点吓人。” 池安也觉得自己很可怕。 明明没打算发火的。 为什么控制不住呢? 是因为那个魔鬼,还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这么糟糕的人? 池安握了握拳头,对许笙笙说:“我有精神病。” 许笙笙愣了一下。 池安闭上眼睛,说:“刚刚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帮我对她们道歉。” 说完这句话之后,池安快步离开了店里。这一次许笙笙没有追过来。 第60章 池安走到店外不久, 就又接到了李叔的电话。 池安压抑着语气,接起电话,说:“李叔, 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去打扰我的朋友?你们一直在跟踪、监视我,对吗?我不喜欢这样,下次不要了。” 池安停顿了一下, 讥讽道:“不过你也只是拿钱办事,没办法左右他。算了。” 池安心里知道这么说不对, 再这么样,李叔也是她的长辈,还跟妈妈的关系不错。她不应该这样恶语相向。 可是她控制不住…… 就好像她控制不住大多数事情一样。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安,努力想要克制压抑,却只能变得更加糟糕。 池安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也浑然不觉。 李叔显然已经习惯了她这种语调,并没有放在心上——至少表面没有。 李叔语气有些沉重,说:“乔女士割腕自杀了,我想池总给你打电话, 是为了这件事情。” “为什么?”池安愣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这个“乔女士”不是指乔青筠, 而是乔秋。 乔青筠冰冷而坚定, 哪怕被患了抑郁症的妈妈和这样的自己日夜搓磨, 也依然是那个遗世而独立的样子。有时候池安会觉得对方太坚强了, 心脏像是用石头做的。 池安松了一口气, 说:“她现在怎么样?在哪家医院?”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池安又说:“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 到了医院之后,池安才明白池岩和李叔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 乔秋割腕之前, 写了一份遗嘱,把大多数身家都留给了池安,说自己对不起池安,也对不起乔青筠,不配活在世界上。 这些钱对池安来说不算什么,但足以说明一个事实:乔秋是因为池安,才会自杀的。 池安到了医院,看见乔秋躺在病床上,因为打过了镇定剂,所以身体没有一丝动静。 只是睡梦中也眉头紧皱,看得出来并不快乐。 池安说:“把遗产都留给我?我要这些遗产做什么。” 李叔说:“这是乔女士的愿望……不过说到底,这份遗嘱还没有生效。” 池安说:“有这钱,还不如给她女儿。她女儿为了钱,在娱乐圈里混得怎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 冷漠的话语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池安的身体好像被禁锢在了原地一样。 她仍旧掐着自己的掌心,想:不……这不是我想说的…… 可这违心的、冷漠的话语偏偏被乔青筠给听到了。 乔青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池安旁边,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钱还够用。妈妈想把遗产留给任何人都可以,我尊重她的意愿。” 说完之后,乔青筠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池安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 乔秋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不好,瘦骨嶙峋,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浓浓的黑眼圈。可乔青筠也过得不怎么样,虽然身材比之前要稍微胖了一些,但池安知道,这是为了电影拍摄,硬往肚子里塞食物的结果。 池安的目光落在吊瓶上面。 葡萄糖。 乔秋现在就靠这些,维持身体的基本营养吗? 李叔在一旁解释:“注射过镇定剂之后,乔女士的状态稳定了一些。她说想见见你,所以池总和我才紧急联系你。打扰到你和朋友聚会,我很抱歉。” 池安不知道说什么。 乔青筠说:“我妈妈割腕的时候,你在外边玩?玩得开心吗?” 池安忍不住说:“还行,最近交到了新朋友。”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问:“你刚刚是在讽刺我,还是在关心我?” 乔青筠没有说话了。 池安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是自己害乔秋变成这样的,乔青筠难道还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自己为了这件事情纠缠了乔青筠那么久,乔青筠没有反过来报复自己,已经是宽厚仁慈了。自己为什么还奢求被关心呢? 在病床旁边伫立许久,期间医生进来了一次,跟乔青筠沟通用药的细节,还说血液快不够了,附近的医院也都调光了。 乔青筠低声说:“我再献一次血,能麻烦您优先帮我妈妈调度一些血液过来吗?” 医生摇摇头,说:“病人的血型特殊,我们已经努力过了。现在最好是稳定病人情绪,只要不再发生割腕类似的事情,应该是不会用到血液的。” 乔青筠低声说:“我明白了,谢谢。” 医生走了之后,池安侧头问李叔:“血液的事情……怎么回事?” 她其实有些想问乔青筠,可乔青筠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她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那个魔鬼占据了身体,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来,索性问李叔。 李叔看了看乔青筠,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乔青筠收拾着病房里的摆件,看似自言自语地说:“失血过多,用了很多血。她血型特殊,附近医院的血液都调完了,所以医生让我照顾好她,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池安像是没听到一样。 乔青筠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剥橘子。 李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把乔青筠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池安“嗯”了一声,表示知情,然后又问:“亲属不能献血吗?” 这一回,乔青筠没有主动回答了。 李叔说:“一般来说,近亲的血是不可以用的。” 就在池安点头的时候,乔青筠在一旁轻声补充:“我跟她的血型不一样。” 气氛很是诡异。 李叔看看池安,又看看乔青筠,心想你们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好奇,一个乐于解答,为什么要通过自己来传话呢。 可想到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李叔只能默默叹了一口气。 仇恨和迁怒会拖垮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东西。 房间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乔秋一直没有醒过来。 池安今天没有什么安排,只是觉得心情很乱,看着雪白的床单和被子,什么都没有想,竟然还隐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