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派人去打听傅新桃,沈慕便晓得她一身好医术是怎么来的了—— 傅新桃九岁那一年,傅夫人病重,药石无用。后来遇一神医,神医却不要银钱不要珠宝,只道若傅新桃能在三天之内背下《证类草本》,便愿意考虑救人。 《证类草本》记载着一千七百多种药物。 要在三天之内背下来谈何容易? 九岁的傅新桃做到了。 神医大喜过望,又提出要收她为徒,否则不治病,傅新桃这才会去学医。 她似乎确实是一块学医的好料子。 才十七岁,已然医术了得,可以治病救人了。 “外头虽那么传,但不见得是那么一回事。”沈珍一副不相信的语气,“都说医者仁心,哪儿有那等子大夫,bī着别人随他学医,否则就不治病救人的?” 沈慕翻了个白眼:“你没见过不等于没有。” “你来我这儿就为了说这个?”他终于不耐烦,“要这样,你可以走了。” 沈慕一面喝茶,一面下逐客令。 恼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沈珍跺一跺脚,气咻咻离开。 沈慕不在意。 他懒懒躺在罗汉chuáng上,想到自己美好的将来,勾一勾嘴角。 · 傅诚放衙回府时已是傍晚。 见他迈步走进里间,徐氏迎上去,红莺行礼之后带着其他丫鬟婆子退下。 徐氏接过傅诚脱下来的官帽又帮他脱下官袍,说:“老爷,今天荣王妃登门了。”她取过一件常服,一面帮傅诚穿戴一面继续道,“是来帮英国公府说亲的。” 傅诚拧眉:“为了沈家的六少爷?” “是。”徐氏颔首说,“这位六少爷名声在外,我是舍不得的……” “所以,便是荣王妃上门,我也没有松口。” “就是心里不踏实。” 思索之间,傅诚引着徐氏在椅子上坐下。 自己的夫人在这件事上心里有什么顾虑,他不是不明白。 为徐氏和自己各倒了杯茶,傅诚问:“荣王妃可曾说过什么?” “倒没有。”徐氏柳眉紧蹙,“只拒了这婚事,怕荣王妃面子上挂不住。” “便是荣王妃上门说亲也没有就要人答应的道理。”傅诚沉吟道,“既然不曾说过旁的什么,夫人姑且宽一宽心,莫自己吓唬自己,待看一看怎么回事再说。” 徐氏介怀的是上门的人是荣王妃。 如若单单一个媒婆,那拒了便也是拒了,怎么偏偏是荣王妃呢? 纵是忧心忡忡也无法。 徐氏叹气:“现下唯有这般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慕是男配吗? ——不是。 沈小六:???????????????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第4章 解围 三月十九。 又是傅新桃到京都城郊义诊的日子。 临近晌午时分,傅新桃帮最后一位前来看诊的老人开完药方。送走老人,他们准备收拾好东西回府,在她对面姑且空置下来的一张破旧椅子却又叫人占据。 正收拾药箱的傅新桃抬一抬眼,看见了沈慕。 准确一点来说,是满脸疲惫、面色颓唐的沈家六少爷。 他们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三个月以前。 拿不准沈慕要做什么,傅新桃没有率先开口,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药箱。 “大夫,我难受。” 沉默片刻,沈慕不得不主动出声,语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沮丧。 傅新桃看他一眼:“英国公府的六少爷还缺大夫看病么?” 沈慕:“……” “缺!” 他默一默,盯着傅新桃,“盖因此病,非一人不可治,不寻她是不成的。” 傅新桃佯作不懂,摇头笑一笑:“那我定也无能为力。” “六少爷恐怕须得另请高明。” “你都没有帮我诊脉,你怎么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沈慕不敢对傅新桃大声,可怜巴巴伸出手说,“傅小大夫,你起码也先帮我号个脉试一试,再做判断?” 傅新桃将收拾好的药箱合上,俯身看着沈慕:“六少爷昨晚宿在哪儿?” “可曾酗酒?几时睡的?” 沈慕瞪着眼,越发委屈:“有美一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这些日子,我念她、想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企图醉酒麻痹,却依旧日夜伤心。” “傅小大夫当真不帮我瞧一瞧么?” 他gān脆手捂着胸口,“我当真难受得快要死过去了!” 傅新桃:“……” 沈慕演得并不好,即便有说亲的事在前,她也没有把沈慕的话当真。 这个人虽然性情谈不上坏,但确实不大正经、油腔滑调。 他们至多做朋友。 傅新桃正要回沈慕的话,听见chūn雨在旁边小声喊她,便抬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