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头,看着替他认真上药的叶弦歌。 因为背对着烛火,所以对方的面容有一半是隐在暗处。而显现在明亮一处的那面,看上去却十分jīng致,暖huáng色的烛火似乎在对方面上笼上一层薄纱,显得十分柔和。 看着对方认真替他上药的模样,傅玉宸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意,眼中更是蕴起一些情愫。 车驾内一时十分安静。 半晌后,终于替对方擦好左手后,叶弦歌才收回指尖。 “好了。”她道,接着抬头,却刚好撞进对方幽深的双目中。 那双眼中带着许多情绪,让她一时间看不太明白。 好一会儿后,她收回视线,轻轻垂眼,再次道:“你试一试动动这只手,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傅玉宸便回过神来,接着照着对方的话,轻轻抬手。 原本先前十分难抬起来的手,现在却没有任何阻力,跟白日时没什么两样。 “果真这样神奇。” 傅玉宸先前已经听对方说了好几回药效好了,只是他都没怎么在意。 在他看来,便是再厉害的药,发挥效果也要一段时间,似这样立竿见影的事情,不过是听听罢了。 即便是知道叶弦歌本身有一身本事,也没有就真的将对方的话当真了。 只要不是亲身经历抑或是亲眼见到,都当不得真。 谁知对方说的竟是真的。 这药竟然真的这么有效,不过这么一点时间,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叶弦歌:“好了便好。” 她原本打算把药给对方,让他自己涂另一只手的,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对方把右手也递了过来。 “劳烦你了。” 叶弦歌:你速度倒挺快。 想了想,她觉得既然这样了,不如顺便替对把另一只手的药也上了,毕竟也是因为她才伤了手的。 于是便伸手挽起对方另一只手的宽袖,然后照着先前的方式,慢慢涂起药来。 直到对方两只手都已经好了后,叶弦歌才停下动作,接着将那萦香露关上,起身放在蝶几的桌面上。 “这药你留着吧,日后兴许还有用上的机会。” 她的萦香露还有好几组,也不缺这么一瓶。 傅玉宸见她这样,以为她准备走了,便道:“朕送你吧。” 叶弦歌一怔。 “去哪里?” “你先前不说回自己车舆吗?眼下夜深了,朕送你过去。” 叶弦歌这才想起来这事,然后挠头。 她之前是想走来着。 那个时候她刚清醒过来,当发现自己从对方怀中醒来后,整个人都有些震惊,接着就是满心的尴尬,一心只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可后来知道对方的手因为她而伤了后,她就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别人帮她这么多,她现在走了总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感觉。 虽然知道这个词不太恰当,但一时之间叶弦歌也想不到其它的形容词了。 即便现在傅玉宸的手因为涂了萦香露已经完全好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太合适现在就离开。 于是她看着对方道:“可以暂时留下吗?”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最重要的。 因为之前她刚清醒,因此心里只有窘迫,现在这么段时间过去了,她突然又想到了先前的事。 然后发现,虽然马车在动起来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眩晕,但比起自己一个人要好多了,尤其是后来她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双手揪住对方的衣襟,在对方怀里躺了这么一日,比她来围场的路上要舒服许多。 于是她觉得,如果有可能,还是待在对方身边好一点。 大不了到时候告诉对方,不要离她太近就好了。 免得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她并没有说出来。 而傅玉宸在听得她又不离开,要留下的话后面容一怔。 “你……当真?” 他没有说可不可以,叶弦歌就以为是不可以的,于是道:“要是不行我还是回去吧,免得再给你添麻烦了。” 虽然有点失落,但别人要是不同意,叶弦歌也不能勉qiáng。 傅玉宸见状才知道她竟是认真的,心中不免生出些莫名的雀跃之情。 “你若想留下,朕又如何会阻拦?”他说着沉吟半刻,接着道,“只是车驾上并不好安眠,朕叫人在外面再收拾一番,搭一个帐幕,你夜里也好休息。” “不用了不用了!”叶弦歌一听便忙摆手,“别这样麻烦,我随便哪里都能睡的。” 大晚上的何必兴师动众的? “那……”这回傅玉宸显得有些迟疑了,“今夜你便只能同朕一并宿在这车驾内了。” 比起他的犹豫,叶弦歌就显得要大方得多。 “没关系的,在哪里都是一样睡。”她道,“这车内两个窄榻呢,我随便在哪里都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