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难道她脸上有字?苏晗被蒋项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的发毛,冲他翻了个白眼道:“卖什么呆呢,到底有什么急事?” “……”蒋项墨并没有言语,而是伸手指了指她的脸,手刚刚抬起又似被灼烫了一般,猛的放下。niaoshuw.com 一惊一乍的,毛病!苏晗摸了摸自己的脸,“啥?” 蒋项墨看着这女人?大大咧咧的模样比花草还无语,他别开脸,面无表情的吐出俩字,“墨汁。” 说完后,深深觉的自己无聊至极,黑着脸沉默在那里。 这时候花草又进来了。手里拿了一面镜子。 她敢打赌,娘子肯定不会回避或者羞窘的快步躲出去,只怕直接吩咐她拿一条湿巾过来。顺手抹掉了事。 果然,苏晗当着蒋项墨的面拿镜子看了一眼,发现唇角有一滴豆大的墨汁,便对花草道:“给我拿条湿巾。” 花草将手里已经备好的湿巾递了过去,苏晗三两下擦了,将毛巾还给花草,无事人般的对蒋项墨道:“你之前拿走的养生堂的账册什么时候还回来?总不能那案子一日不破。就永远扣着我们的账本吧?再说案子都判了,我们养生堂是苦主。查我们的账目是什么意思?指使田太太的幕后人到底是谁,钦差大人到底有没有眉目,还是蓄意包庇?” 苏晗说着说着就气愤了起来,田太太被灭口的那晚。蒋项墨分明就是早有预料,可恨他竟然不动声色的以她为诱饵,那一晚的惊秫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 蒋项墨瞪着苏晗,似要将她看个清楚明白,又似不认识眼前的女人。 他总有一种错觉,接触的越多,这份错觉就越浓烈,这个女人与曾经为祸蒋府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 可是,她们分明又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人的脾气性情怎么会改变的如此巨大彻底? 蒋项墨的眉心深深的蹙在一起。 这货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有急事吗? 蒋项墨不说事也不解释。对苏晗的发火也无动于衷,只沉脸端坐在对面冲着苏晗大眼瞪小眼,一副苦大仇深又有口难开的便秘模样。 苏晗只觉得蒋项墨这眼神复杂森然,渗人的厉害,她几乎被盯的汗毛倒竖,鸡皮起了满身。不由在心中骂了一句毛病,索性站了起来往外走。 德性。你爱说不说,吊谁胃口呢! 苏晗脚还没迈过门槛,就听身后很突兀的响起一声冷笑,"你既然生了子熙,为何不敢承认他,为何不让子熙知道他的生父?" 扑通,苏晗腿一软一个踉跄不稳,一脚绊到了门槛上,她呀的一声,身子往前倾去整个人控制不住栽扑在地上,上半身在门槛外,下半身在厅里,门槛咯着她的肚子,脸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偏偏她还急于起来,慌乱之下手脚并用的扑腾,活像一只乌龟。 那个滑稽不雅,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这个愚蠢的女人,蒋项墨鬓角青筋直冒,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索性别开脸去,眼不见为净。 苏晗终于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可怜手心蹭掉一块皮,火辣辣痛的厉害她也顾不得痛叫,她扶着门框回身看向蒋项墨,完全是一副惊恐见鬼的表情,"你……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苏晗表面的反应还算有一丝镇定,心中却已经慌乱如麻,亲娘二舅姥爷,他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恨不得将子熙塞到她肚子里藏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苏晗这句话无异于直接承认了子熙是她的孩子,连一分辩驳否认也没有。 蒋项墨望着苏晗,全身的血液都似在听到这句话后凝固了,心更是彻骨的沉凉,闷钝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还有那不愿意承认的那一抹侥幸和期盼也碎成了粉末…… 真是可笑,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个女人给谁生了孩子与他何干! 可笑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稽明珠那些话是无中生有的冤枉她,甚至希望她与柏明湛清清白白…… 过了许久,又似一瞬,蒋项墨一拳砸在桌角上,将还泛着袅袅茶香的杯盏震的啪啪乱响,他霍然起身,厌恶的看了苏晗最后一眼,目不斜视的从苏晗身边大步走过,扬长而去。 人早就走的没影了,苏晗还呆呆的僵在那里,蒋项墨临走的那一眼,让她心惊肉跳。 “娘子……”花草走过来一看苏晗这副吓呆傻的模样,不由的大吃一惊。 苏晗陡的跳了起来,用力的捉住花草的手,将花草这丫头掐的当下哎呦痛呼了出来。 “花草,怎么办,他知道了,他知道了……”竟是比面对蒋项墨的时候还不知所措。 花草一头雾水,“娘子,蒋二爷知道什么了?” 苏晗狂躁的揪起头发,“子熙啊!他知道子熙是他的孩子了,怎么办,怎么办?”这女人彻底的六神无主了,大脑打结,除了不断的重复怎么办,已经不会思考了。 “啊?”花草也吓了一跳,“谁说的,谁告诉蒋二爷的?”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老爷子今儿进山了,排除;柏三少爷对娘子还有想法,巴不得蒋二爷一辈子不知道子熙少爷的身世,排除;小容和七味也排除;菜团不知道,子熙少爷虽然想认父,可怕娘子伤心,懂事的忍住了,也排除……最后,就只剩下一个甘果了。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去找他算账!”花草扭身就怒气腾腾的找甘果去了,她家凌乱一团的娘子还在揪头发,根本无暇顾及她。 “子熙少爷的身世是谁告诉蒋二爷的,是不是甘果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花草没找到甘果,迎面遇到季小三,不由的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将火气撒到了季小三身上。 没想到子熙少爷真是苏娘子与柏三少爷生的,季小三遭受的打击不亚于他家主子爷,他蔫头耷脑的看了花草一眼,没好气道:“谁说的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敢做却不敢为,真没想到苏娘子竟是这样的人!” 季小三说完,愤愤的走了,气的花草俏脸涨红却毫无办法,她猛的想到一件事,急忙折了回去,就见她家娘子满头秀发差不多变成了鸡窝。 花草忙道:“娘子,那个,那个承诺,蒋二爷不是有个无条件承诺在你手里吗?” 经花草这么一提醒,苏晗也陡然想了起来,当日救蒋项墨,不光提出了一百二十八万两银子,还附加了一个条件,她还捏着蒋项墨的手亲自给他盖了戳,那张纸还被她精心藏着呢。 有了这个保障,苏晗不由的心下略定,心思也慢慢的恢复了清明,脑子也开始转弯了,“不对啊,子熙在哪里?” 她又叫了起来,花草被这女人吓的一个哆嗦,也立刻紧张子熙了,子熙少爷不会直接被蒋二爷带走了吧? “娘亲,我在这里!”子熙忽然探出了小脑袋,黑漆漆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他娘。 这副小模样,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 姐姐又变成了娘亲,那双如墨如玉的眸子里那份对父爱的渴望让人一眼望了出来,看着儿子这副表情,苏晗张了张嘴,口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苏晗佯作生气的抓过子熙,却是将这娇软却又异常懂事坚强的小人儿在怀中紧紧抱了一下,她抽吸了一声,掩饰住鼻端的酸涩,重重的拍了儿子的小屁股,“臭小子……终于肯喊娘了,以后再没大没小的喊姐姐,看娘不揍死你……” 子熙难得的没有犟嘴,仰起与蒋项墨十分酷似的漂亮眉眼,对着他娘认真道:“娘,子熙会永远跟娘在一起,绝不分开。” 才多大的小人儿啊,懂事贴心的让人心疼,花草忍不住抹眼泪笑道:“子熙少爷跟娘子是铁打的母子,当然不会分开!” 柏明湛很晚才回府,径直回了如心阁,脸色阴冷如冰,可怖的如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不带一丝人气。 殳竹和舒颜二人敬畏沉默的伺候他洗漱了,正要落帐熄灯,柏明湛却是霍然从床上下来,伸手扯过衣袍穿在身上。 第120章 绝情 “爷?”殳竹不解的看向他。 柏明湛瞥了眼殳竹的脸,又转向一旁的舒颜。 两人脸上的淤青都还没有散尽,显见的当初下了重手,四十巴掌,也真是难为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 舒颜低眉垂目的站在灯侧,灯光的映照下,那剪影轮廓清晰,优美而沉静。 柏明湛盯着那剪影默默的出了一会儿神,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阴冷不可测。 “你二人自去歇着,以后不必值夜了。”他说完,大步出了如心阁。 虽然已经在京城成亲两月有余,柏知府为了表示对这门亲事的看中和满意,在柏明湛回来之前,刻意让人将内院最好的一处院子重新布置了,大红绸,双喜灯,龙凤烛,鸳鸯锦……就连插瓶里的鲜花都摆的是并蒂双开成双成对…… 总之苗氏不在府上,柏知府一个大老爷们亲自对内院的事做了周密安排,力求处处透着新婚的吉祥大喜气息,要求的尽善尽美,也真是不容易难为他了。 只可惜如愿成为柏府三少奶奶的稽明珠内心却一片悲凉,夜深人静,孤寂凄清,那满目的红更是浓浓的讽刺,刺的她双目发疼,忍不住落下泪来。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曾几何时,她何等天真烂漫浅薄无知,嗤笑这诗中女子只知悲苦自怜,不懂自爱自重。却不想而今她已然体味个中滋味,如蚀骨的毒,夜复一夜的啃噬着她。让她深陷其中无力自拔…… "小姐,夜深了,婢子伺候你睡下吧?"雨舒在身后轻劝。 柏三少爷过府提亲,老爷捋着胡子调侃小姐,笑声爽朗开怀,直道:如此佳婿,堪为珠儿良配。老夫心甚慰。 小姐更是欢喜的羞红了脸蛋一头扎进夫人怀中撒娇…… 那一幕幕还在眼前,小姐喜不自禁的喟叹声仿佛还响在耳边:雨舒。我好开心,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想不到眨眼间小姐日日悲戚,以泪洗面。再也不见当初明媚欢悦的娇颜,而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口内称呼也由少奶奶又改回了小姐。 稽明珠却是不理会雨舒,提笔落字,幽凄浅吟道:"妒令潜配上阳宫,一生遂向空房宿。空房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 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清秀娟丽,笔锋锋锐。透着倔强与骄傲,而她却紧咬了红唇,泪珠一颗颗落下。 心晴忽然跑了进来。激动道:"小姐,来了,三少爷来了……" 从京城回来,稽明珠擅自去如心阁之前,柏明湛还算与稽明珠相敬如宾,多少维护她的脸面。每晚宿在她房里,只是一个大床上。一个窗榻上。 可如心阁一事之后,这婚房就只是稽明珠一人的了,柏明湛是头一次回这里。 心晴的话让稽明珠握笔的手重重的一抖,一滴浓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又迅速的晕染开来,如一团泪,也似一朵花。 雨舒急忙上前要帮着收拾了手稿,这些哀怨伤秋的东西被动不动就翻脸无情的三少爷看到只怕又要横生事端。 稽明珠却是制止道:"且放着吧。"言罢将手下的这张晾放在桌角,又提笔写了起来。 雨舒暗叹了一声,小姐这是起脾气了。 三少爷不来盼着来,好不容易来一回,又摆脸色,夫妻相处,总要有一个多几分包容和谅解,更何况小姐付出的又比对方多,三少爷的心思还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不在小姐这里,这样僵持着,受伤害的只能是小姐。 "小姐……"雨舒迟疑了道:"求小姐想开些,包容些,多想想夫人当初的艰难……如今不也和老爷举案齐眉……" 稽尚书年少时也是个风流种子,闭月羞花的美人儿一个接一个的往房里收,稽家简直成了百花争艳的大花园,就是新婚燕尔时,稽尚书也没冷落了那些美人儿。为此稽夫人没少落泪,怀了头胎还被一个小妾气的落胎差点伤了身子。后来,稽夫人就索性放任了稽尚书胡闹,当然暗里有没有使些手段就未可知了,说来也怪,一众的莺莺燕燕争的头破血流也没有一人下蛋,反倒是稽夫人一胎接一胎的生,共生了三儿两女,稽明珠是老幺女,自幼慧敏聪颖最得稽尚书喜爱,视若掌上明珠。少年夫妻老来伴,稽尚书阅遍繁花后竟是收心革面一门心思的对稽夫人敬重起来,临到老来,夫妻二人愈发的琴瑟和鸣,那些曾经那般意气风发的美人儿反倒成了昨日黄花,好不凄凉。这稽夫人可谓是忍辱负重、苦尽甘来的成功典范。 想到母亲,稽明珠的神色有些动容又有些凄然,她的情景与母亲自是有许多不同,柏明湛也绝非父亲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只恨有个女人早她一步得了他的情意,她真怕自己这一生如李秋艳所说,只能守着他的人,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浓浓的痛楚和不甘让稽明珠狠狠的掐紧手心,她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我打水洗漱。” 小姐听得进劝说让雨舒微松了口气,她急忙应了,吩咐心晴去备水,她则亲自将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