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霜

江南、沧月、萧如瑟等点评 读《冷月如霜》就如同饮下加了冰的烈酒。冰凉的感觉触动了嘴唇,但是滑下去的酒却灼烧着,一路滚烫。久久不能平息的是心中那份悸动。

第7章
    第二章,零落成泥碾作尘(3)

    睿亲王冷笑:慕大钧一世英武,竟然生了你这样愚不可及的一个女儿。”

    如霜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过了许久,才有力气挣扎着支起胳膊。适才使力过猛,肘上在金砖地上蹭掉了一大片油皮,疼得火烧火燎,这样的疼痛反倒令她觉得好过许多——他提醒了她,她有血海深仇未报,她要报仇,她要报仇。这样的念头,随着澎湃的血脉,在胸口气海中翻滚,如同汹涌的cháo头,一波高过一波,狠狠如同惊涛骇làng,再也无法压制。她是慕家的女儿,她的血脉里有慕氏刚猛的汹烈,她不应如此儒弱的等死,她要报仇!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缩成一团。睿亲王微一示意,夏进侯忙取了只银匣出来,打开倒出颗丸药,塞入在她口中。她没有反抗,药并不苦,在舌底渐渐濡化,一颗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周身的血脉也慢慢流畅。

    她挣扎着抬起头来,一时间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眸底依稀有微弱的光芒跳动,她应该用血去清洗慕家的鲜血,用仇恨去报复那位素未谋面的凶手。

    睿亲王踱回炕前坐下,他在离她那样近的咫尺,声音却遥远得如同从天际飘来:你最恨的那个人,用一纸诏书就夺去了慕氏百余年来的荣华,夺去了你父兄族人的性命,夺去了你的一切,他却安然端坐在金銮殿中,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她嘴角微颤,眼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着眼前人。因在府邸,睿亲王只穿了家常的便服,福字如意锦缎袍子,衬得面若冠玉,仿佛寻常富贵人家公子,唯有腰际的明huáng织锦白玉扣带,显出尊贵无匹的近宗亲王身份。举手投足之际,袍袖间隐隐有瑞脑香气,微苦的香味甘冽醇正,往日……往日家中上房里总是焚着上好的瑞脑香,她的眼神渐渐凄厉无助。而他含着微微一缕笑意,仿佛只是在端详一枝凌雪绽芳的梅花,在踌躇从何处下剪,好将这一枝chūn色cha入瓶中。

    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怖人:你待如何?”

    睿亲王斜凭几榻,神色闲适:慕姑娘,眼下应是你待如何?”

    呼吸间还有椎心的焦痛,每一口空气都艰难得像是最后一缕生机,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每一个字吐出时,都带着心里最深切的仇恨:杀了他。”

    睿亲王似笑非笑,拈起瓶中的一枝梅花:慕姑娘,那是天子,万乘之尊,若想谋逆行刺,谈何容易。”

    她的心智渐渐清明,眼中也渐渐有了神采,仿佛炭火将熄未熄前最后一分亮光,爆发出骇人的热力:但请王爷指教。”

    睿亲王漫不经心,捻碎瓣瓣寒香,缕缕清幽自他指间碾转破碎,零落红茵:假如本王能给姑娘一个报仇的好机会,不知姑娘愿以何报答本王?”

    她慢慢抬起头来,声音依旧嘶哑难听:到了彼时,天下万物尽皆王爷唾手可得,只怕王爷不再稀罕小女子的些微之报。”

    睿亲王放声大笑,连声道:好,好,好。”上下打量她,道:终不愧是慕家的女儿。”如霜喉间巨痛又作,似是再发不出半点声息,脸上却浮起一抹迷离的微笑。睿亲王说道:一应事宜,自有人替你安排,往后的日子,你好生调养,静侯佳音即可。”

    她敛衽为礼,艰难吐字:如霜谢过王爷。”

    睿亲王微哂:如双——如双如对,倒是个好名字。”

    他听得错了,应是如霜,冷月如霜,因娘亲生她那晚正是十六,父亲抱起襁褓中粉妆玉琢的婴儿,望见窗外月华清明,满地如霜,于是她便有了这个rǔ名。窗纸隐隐透进青灰的白光,并不是月光,而是雪泛起的寒光。雪越下越大,漱漱的敲在窗上,案几上放着那只扁银盒子,盒上镂着jīng巧的花纹,她慢慢伸出手去,盒内皆是碧绿色的药丸,气味芳冽。她紧紧将银盒握在掌心,翠钿的酸凉沁入掌心。她想起适才他讥诮的冷笑,她会好生记得他今天所说的话,她得活着,好好活着,活着等待机会。

    她是慕家的女儿,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

    第三章,长庚入梦晓窗明(1)

    仿佛是chūn风的轻轻一嘘,上苑的桃花就渐次绽放开来。东西双堤十里丹云彤霞似的桃花,夹着嫩huáng垂柳,沿着两岸敷水盛开,映得玉清湖中倒影亦是波光流滟,便是上苑四十六景之一的双堤知chūn”。上苑旧址本是前朝大学士赵密的私邸花园,占地极广,后毁于兵燹,成了一片瓦砾断垣。到了本朝永庆年间,天下靖平国力富qiáng,景宗皇帝便选中此地修建行苑,陆续营建亭台馆阁,历三代五十余载,直到天佑初年,终成四十六景,成为规模最盛的皇家御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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