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突然一阵恼火,“啪”地甩上车门,回过头来,对着刚才救他的男人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他也在上面?” 男人眉峰一挑,讶然道,“舒小姐,我只是说要送你,这好像和老板在车上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总不能为了送你,让我的老板下车吧……” 舒池一下哑然。 自始至终,商裴迪坐在后座上,一言未发。 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碰到她。 刚才外面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子一路狂奔,如何情急之下拨打报警电话,随后将包故意落地的情形,他无一例外地收入眼中。 心里竟然还暗暗赞叹一下,这个女孩子,危急时刻,竟然还有这样的聪明。 但是,当他借着路口的路灯看清楚这个刚被歹徒追的赤足女子竟是前些日子被他在办公室里强行上过的那个姓舒的女孩子的时候,他的瞳孔已然微缩。 这张面孔,和他记忆里的那张面孔,简直是一个翻版。 想起方才舒池一路惊恐地赤足狂奔,慌不择路地来到车前狠命拍打车窗紧急呼救的时候,竟让商裴迪身子一顿,心里竟然是狠狠一痛,甚至他都想推开门下去,接住她。 可是就那一刹那的愣神间,眼前一晃,真正看清眼前的人时候,他眼眸里的热切突然冷了下来。 原来,是她! 商裴迪微微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居然一阵焦躁。 他侧眸看向外面,舒池正背靠向车子如临大敌。 商裴迪鼻子微哼了一下,这样的情形也不奇怪,她的模样有让她在昏暗的小巷里被好色的男人追的资本。 直到那些流氓以为车里的人都死了想要动真格的时候,他才点点头,示意里面的人出去。 而对于舒池来说,今晚真是晦气到家了。 先被向氏集团的总裁莫名期间地表白恶心了一下,后被流氓追赶地鞋子掉了,脚受伤,还差点和汽车来个零距离接触;直到现在,她又遇到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里的魔鬼。 走!无论多痛都要走回去! 舒池毅然扭头,单脚跳着要往回走。 商裴迪则望着单脚跳了一会又一跛一跛走路的舒池,冷冷哼出两个字,“开车。” 外面的男人愕然之际很快上车。 舒池忍痛走了几步就不行了。 掏出手机想栗小丽打电话,打了几次都不通。这才想起,今天栗小丽加班。 晦气有多一层。 黑灯瞎火的,鞋子也找不到了。 难道要这样赤脚走回去不成? 黑色的车子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身边,副驾的男人下来。 “舒小姐,不要逞强了,如果你的脚不赶紧看医生,这么走下去,或许会感染……” 当舒池硬着头皮坐上车子的后座,和商裴迪面对面而坐的时候,明显的,舒池感受到了商裴迪那淡淡的审视的目光。 舒池第一次坐这样的商务车,俨然跟一个小客厅似的,应有尽有,奢华程度让舒池瞠目。 但是,她可没有忘记潜在的危险,更没有什么精气神来欣赏这样的豪华配置。 她自顾跟前面的司机说,“麻烦你,把我放到前面的路口就可以了。” 然后,头别向外面。 只不过一小段路,一会就到了,她安慰着自己。 说实话,舒池如此狼狈的模样坐在车里,也是很不自在。 人家一个个西装革履,仪表整洁,自己却像是逃难似的。 商裴迪瞥了舒池一眼,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有几抹粘在额头,黑色的西裤下,一双脚白得格外耀眼,但是此刻却是因为受伤不得不微微翘着。十个匀称的脚趾头大约涂着亮彩,在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保养的不错! 这是商裴迪唯一的结论。 好车就是好车,很舒适宽敞,几乎没有声音。 舒池几乎是一恍惚,发现车子已经拐出了路口,上了大道。 她慌忙对前面的司机说道,“麻烦你靠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可是那司机跟聋了似的只管将车子开得飞快。 舒池明白了,她得问正主。 于是,她侧眸看向商裴迪,怒道,“停车!我要下车!” 商裴迪懒懒看了她一眼,随后浓眉一挑,语气清冷,“因为你刚才的举动,不仅让我的车子受了伤,还耽误了我宝贵的时间,你说该怎么办?” 舒池先是一愣,接着头皮一乍,那个下午不堪的影像开始在脑海里上演,她竭力镇定住自己的情绪,也冷冷回应,“如果说耽误你了的宝贵时间,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是有意的——麻烦你停车!” 商裴迪手微一抬,舒池眼前一花,只见前车座和她之间,一道黑色的纱幔缓缓垂下。 于是,狭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商裴迪。 舒池转眸间对上商裴迪冷峻的脸庞的时候,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蹿到头顶。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这便是舒池此刻的感受。 还未有任何的准备,商裴迪的手已经抬起,两个指头稳稳托住舒池的下颌,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后便是升腾而起的欲望。 舒池身子一僵,随即向后一缩,紧紧贴在车门上。 还未有任何的言语,商裴迪已经倾身向前,墨染的瞳仁里,毫不掩饰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他唇角一牵,邪魅地声音如冰冷的毒蛇一般缠绕上舒池,“你说,今天这笔帐,该怎么算?” 望着眼前骤然放大的脸庞,舒池一下汗流浃背,她当然知道,这眼前的人,比刚才的虎狼还可怕十分。 商裴迪问的这个问题,和她其实没有关系,她也是受害者。 而且,就算对方见义勇为了,难道她还要为此买单不成? “大商集团的总裁,不会这么小气吧?而且,见义勇为,也用不着这么急着求回报吧?” 既然逃不开,她就只有鼓足勇气和这个魔鬼对视。 商裴迪不怒反笑,他的手指没有离开舒池的下颌,而是来回轻轻摩挲着,游移的手指如同冰冷的毒蛇,这一摩挲激得舒池浑身鸡皮疙瘩乱冒。 就算再淡定,但是,领教了这个男人的凶狠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心悸。 她十分担心,自己的话会不会再冒犯他,然后他在摩挲之后会在自己的脸庞上再印上五个清晰的指印。 后悔!真的后悔! 若是自己再坚强一些,哪怕因为坚强而让脚感染了,也好过上这辆车,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体验这如蹦极般难以预料后果的窒息感。 彼此呼吸清晰可闻的沉默里,商裴迪暗如黑夜的双眸锁在舒池的脸上,眸色变幻。 这样的注视里,舒池险些崩溃。 先不说商裴迪惯常不苟言笑,刀削斧凿的脸庞从来都是冷若冰霜,几乎没有人看见他笑过,单是说那双细长的眼眸,墨玉般的瞳仁,如漆黑不见底的漩涡,摄人心神。 让舒池觉得她根本无力和这样散发着千年寒冰的气息眸子对抗。只一会她就别开了眼眸,因为,她有预感,她再看下去,可能会陷入这黑色的漩涡之中,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