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hukids.com 穆锦程手心里全是汗,心跳也跳得跟擂鼓似的…… 轰隆隆,轰隆隆。 越奕祺慢慢靠近,慢慢靠近,就在两人仅有一息之隔时,耳边突然响起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断袖!断袖!” 穆锦程抖了个激灵,一把将越奕祺狠狠推开,然后看到在越奕祺身后,站着一排毛头小子。 起哄的正是他们。 越奕祺被穆锦程一推,也回过神来,然后对着那群小毛头凶神恶煞地挥了挥拳头。 这些在街头巷尾混多了的小孩子见到越奕祺这样也不害怕,哄笑着跑开,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越奕祺扮鬼脸,大叫着—— “断~~~袖~~~~” 穆锦程只觉得心里面的尴尬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清咳了一声,穆锦程若无其事地问越奕祺道:“刚刚那个姑娘是谁?” 越奕祺理理衣裳,收起旖旎心情,转身对穆锦程答到:“她叫陇赞莫苏,她母亲是摄贵州宣慰使。” 穆锦程眼珠子一转,问:“她喜欢你?” 越奕祺一愣,然后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笔挺的鼻梁,道:“我不喜欢她。” 看越奕祺这算是肯定了自己的问题,穆锦程觉得心里头很不爽快。 冷哼一声,穆锦程背了手,说:“人家都千里寻你来了,你还逃,是不是男人?” 穆锦程不高兴,越奕祺心里有些着慌,赶紧凑过来给她捏肩膀,谄媚道:“我这也是逼于无奈嘛。在贵州的时候她就天天地缠着我,她娘还三番两次地寻我三叔说要把她嫁给我,还好我三叔打马虎眼才混过去……现在在外头见着了她,要是被她逮着了,孤男寡女的,被她回贵州去乱说怎么办,我爹不得绑了我给她娘赔罪啊?!” 越奕祺这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得穆锦程更不高兴了:“怎么,她能编排你什么,让你不得不娶了她?” “锦程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可有心计了!”越奕祺赶紧申辩,“有一次我就被她使诈骗到了屋子里,差点儿被她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了!好在我三叔反应得快,使计火烧宣慰府,将我暗渡了出来,这才没坏了我的清白。这次要是她回去说是我带她私奔……那我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啊!” 穆锦程一脸不相信,双手交叉搁在胸前,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武功盖世吗?能被一个小姑娘用强?” “武功再高,也怕迷药。”追忆往事,越奕祺不胜唏嘘,“我看着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便没防着……谁知道她这般算计我。” 穆锦程冷哼了一声,转头便走。 看着穆锦程这模样是生了气,越奕祺犯了懵,快步走上前扯她衣袖:“锦程……” 穆锦程狠狠地甩开越奕祺的手。 越奕祺一怔,继续跟着,扯了她的衣袖摇摇,再次叫唤:“锦~程~~” 这一回越奕祺放软了语气,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又委屈。 穆锦程没绷住,嘴角翘了一下。 越奕祺见状,赶紧打蛇随棍上,一把抓住穆锦程的手:“你别生气。我保证,我和这个陇赞莫苏,以前没什么,现在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穆锦程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然后开口问:“看她的装束打扮,不是汉人罢?我记得,贵州宣慰使,当由本地土司担任。” 越奕祺点点头,给她解释道:“正是。陇赞莫苏她爹是水西夷族默部首领,在她五岁的时候去世了,她弟弟那时候才出生,于是,便由她母亲奢香夫人代替她弟弟世袭了宣慰使一职,摄政理事。” ”女人摄政?“ 穆锦程好奇起来。 ”是。奢香夫人虽为女子,可比之男子,巾帼不让须眉。“说到这儿,越奕祺又来劲了,“之前偏桥一带荒山野岭,往来不便,是她命人刊山凿险、开置驿道,这才使黔、川、滇、湘四地联通……要不是她开的这两条驿道,我现在估计还在赶来荆州的路上。” 虽然越奕祺说的不是陇赞莫苏,可这赞美她母亲的话听在穆锦程耳朵里头,心里头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这些事儿,怎么都没听你在信里面提过。” 穆锦程问得有些落寞。 越奕祺粗神经地没发现:“陇赞莫苏这事有什么好说的。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人。” 穆锦程:“……哦。” ———— 在外面逛了大半天,越奕祺看着穆锦程有犯困的迹象,便提议回客栈去吃饭睡午觉。 两人一迈进客栈的门,一个鲜活的姑娘就张开双手十分豪放地扑过来—— “奕祺~” 越奕祺定睛一看,小心肝狠狠地抖了一下—— 卧槽陇赞莫苏怎么又是你! 就在陇赞莫苏即将得手之际,越奕祺勾着穆锦程的腰就地转了两圈,险险避开这个人形杀器。 站定之后,越奕祺惊魂未定地开口问陇赞莫苏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招落空,陇赞莫苏不再追击,歪着头甩着自己腰上的荷包,笑盈盈地答:“我又不傻。你这样的公子哥,新到一个地方,不寻最好的客栈住下,还能去哪儿?我在路上寻个路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越奕祺简直气倒:“大姐,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不好~”陇赞莫苏看着越奕祺没注意,再次扑过来,一把勾住了他的手,“掌柜的说上房都住满了。我不要住二等房间,我和你住一间罢!” 他俩亲热的模样看得穆锦程心底冷笑,悄无声息地给陇赞莫苏让了位置,寻了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 看到穆锦程似不高兴,越奕祺心里紧张,用力地拽陇赞莫苏的手:“我和你无亲无故,又男女有别,怎么可以住一间屋子!” 陇赞莫苏只是笑,声音清脆得跟黄莺似的:“我阿娘说了,迟早让你成为我的人~你我早晚不是要睡一张床盖一张被的?害羞什么嘛~” 越奕祺真是气得头顶冒烟:“胡言乱语!污蔑!瞎说!” 陇赞莫苏笑容一收,顿时变了神色,抬起小拳头狠锤越奕祺的胸膛:“奕祺你好狠的心!我不远万里随你而来,你就这样对我?!你这个负心汉!白眼狼!对我始乱终弃!” 若是一般女子,这几拳越奕祺还受得……可对方偏偏是陇赞莫苏,水西夷族公主,自小马背上长大,身手了得,一手能锤死只老虎…… 越奕祺硬生生挨了她几记铁拳,看着她这话越说越不中听,赶紧打断:“你不是没上房住吗?等等我搬出来和锦程住一间,你住我的屋!” 听越奕祺这样一说,陇赞莫苏收了力道,往穆锦程那边瞧了一眼:“锦程……?你说的是那个小白脸?!” 得到越奕祺肯定的回答后,陇赞莫苏神色大变,怒喝一声—— “越奕祺你居然真的是个断袖?!” 陇赞莫苏这一声来得突然,引得客栈里头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越奕祺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小点声!” 陇赞莫苏咂摸咂摸,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还费解你怎么对我没感觉,我怎么说也是水西第一美女,原来问题出在这儿!一年前我阿娘说你喝吴参将去小倌馆听小曲,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越奕祺真是想一头撞死在现场! 正在此时,刘谨迈进客栈,看着越奕祺和一名异族少女拉扯,便好奇地在穆锦程身边坐下,问她:“怎么回事?” 穆锦程冷哼一声,道:“千里追夫呢。” 越奕祺耳朵尖,听到穆锦程这话,赶紧扭头辩解:“锦程你别误会!我和她真没什么!” “越奕祺你还想耍赖是吧!你还……” 陇赞莫苏骂骂咧咧地跟着越奕祺一块儿转头,在看到刘谨的那一刹那,自动消声。 毫不犹豫地一把将越奕祺推开,陇赞莫苏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头发和衣服,和颜悦色道:“可不是,我和越奕祺这个混蛋一点儿干系都没有!我俩可清白了!” 嘎——? 在场的人士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陡然转变的画风……是串台了吗?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陇赞莫苏对着刘谨不伦不类地行了个汉人的礼节,柔声说到:“小女子陇赞莫苏,见过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刘谨略一沉吟,道:“陇赞……令慈可是奢香夫人?” “正是家母……”说完,陇赞莫苏又问了一遍,“请问公子姓名?” 刘谨却是不说,转身安排吴正下去给陇赞莫苏寻间上房。 不一会儿吴正回来了。 让吴正将钥匙交给陇赞莫苏,刘谨道:“姑娘从贵州独身一人来到中原,路途遥远,现在想是累了,不若先去洗漱休息,旁的,我们晚上再聊。” 刘谨如此说,陇赞莫苏无有不从,温温柔柔地对着刘谨福了福,答:“有劳公子。” 原本在一旁看越奕祺笑话的穆锦程此时已经……没有想法了。 这风向转换太快,让人应接不暇啊! ☆、第55章 接下来,陇赞莫苏纠缠的对象,从越奕祺,变成了刘谨。 看着陇赞莫苏焦不离孟地谄媚地紧跟在刘谨身后,穆锦程默默吐槽越奕祺:“奕祺你魅力不行啊……阿谨一出来,仰慕者就倒戈了。” 越奕祺摸摸鼻尖:“这样的仰慕者,还不如不要。” 穆锦程眉毛一挑:“这意思是,别的仰慕者,可以要?!” 穆锦程话音一落,越奕祺一拍桌子赶紧指天发誓:“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个意思!再说了,心长在别人身上,我哪管的着啊!” 穆锦程冷笑一声。 越奕祺正要再为自己大大辩解一番,此时,凑巧听到刘谨对陇赞莫苏说了句话:“我们汉人男子,大多喜欢温柔贤淑,矜持自重的女子。” 正忙不迭给刘谨剥瓜子的陇赞莫苏听到刘谨这话,愣了楞,问:“阿谨你也是这样的?” 刘谨温文儒雅地一笑,点了点头。 陇赞莫苏被他这一笑晃了眼,老半天才回过神,捧着心做娇弱状:“好巧,我陇赞莫苏,正是这样的女子。” ‘不小心’偷听到的越奕祺:“…………” ’不小心’偷听到穆锦程:“…………” 在众人的沉默之中,陇赞莫苏再次强调:“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呀~” 含情脉脉,百转千回。 此时,忍住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穆锦程真想冲过去在她说的“女子”二字当中加个“汉”字—— 陇赞姑娘,别装了,你就是这样的女汉子啊! ———— 因为刘谨这句话,陇赞莫苏一改往常的彪悍作风,变成了一个柔肠百转,如弱风扶柳一般的,娇弱女子。 笑不露齿,说话细声细气。要不是她身上那一套夷族服装,还真有些汉人家小姐的样子。 见状,越奕祺对刘谨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与陇赞莫苏这悍妞艰苦卓绝地做了一年多的斗争,现在阿谨一句话就这样打发了她…… 阿谨威武! ———— 陇赞莫苏不缠着越奕祺,穆锦程也有了空翻旧账。 “陇赞莫苏说你去了小倌馆听小曲……这有这么回事?” 穆锦程问得突然,越奕祺被茶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穆锦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咳完,道:“不许转移话题,不许顾左右而言他。说实话。不许废话。” 穆锦程严令一下,越奕祺脸皱成了一团:“我……的确是去过。” 穆锦程眉毛一扬:“去干吗了?” “就是听听小曲喝喝酒,什么都没干。” 越奕祺回答得很老实。 “真的?” 穆锦程的声音高了八度。 “真的!真金白银,真得不能再真了!” 越奕祺立马指天发誓。 穆锦程持着怀疑态度,又问:“那……你一个大男人,去哪儿,图啥?” 新鲜,有趣,还是……真的是好南风? 穆锦程不敢暗地猜测。 越奕祺这回沉默了。 等了他三分钟没等到答案,穆锦程怒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越奕祺抖了个激灵,可怜兮兮地开口道:“我……我这不是去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个断袖嘛……” 听越奕祺这样答,穆锦程心里忐忑,小小声地问:“那……你是不是?” 越奕祺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看到那些人,我明明觉得很恶心,一刻也不愿多待……可是,可是我在贵州的这一年多来,做梦都会梦到一个男人。” 穆锦程的心跳骤然加快,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也很困扰……”越奕祺一脸苦恼,“所以这一次,我出来,也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 “什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