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上来了,一共八个菜,都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没有多么奢侈,林安看了一眼,准确的来说,这些菜都是他爱吃的。 秦雪茗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三个人默默的吃饭,这顿饭秦雪茗吃的很缓慢,偶尔会去看林安一眼,或许有很多要说的东西,最后却没能说出口一个字。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秦雪茗忽然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其实我以为你会带着萧茶茶或者苏月瑾来的,林安。” “……”林安无言。 洛水水当然能听到秦雪茗的话,只是讶异于为什么她会选择这么说,那么她现在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呢?是愤怒,还是宽容?会不会被秦雪茗察觉到破绽? 洛水水讨厌这样复杂的东西,如果她是姐姐就好了,姐姐一定能很轻易的搞定现在的状况,可她不是,她只是洛水水,从小到大的环境都简简单单,所懂的东西也只是因为阅读面足够广泛,看的书够多,可她连自己的答案都找不到呢。 “你好像对我很了解啊,雪姐。”林安知道现在是否伪装,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必要了。 “会偶尔关注一些你的消息,知道苏月瑾的存在,还有萧茶茶……她们和你都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所以,洛水水不可能是你的女朋友吧。” “为什么呢?”林安去询问她的逻辑。 “因为洛水水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事,以她的身份,即便和你谈恋爱,她也该骄傲的不染纤尘,不过,你们应该是不错的朋友吧,不然她也不会来帮你这个忙。” “好吧好吧……你猜的没错。”林安抢在洛水水说话之前,已经回答了。 “所以呢?你为什么不喊苏月瑾或者萧茶茶?”秦雪茗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因为她们都没那么合适,苏月瑾和萧茶茶都可以被你欺负,但是洛水水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欺负她们呢?” “因为这才是你啊,你才是最骄傲的那个,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只是简简单单请我吃个饭,是我自作多情,还以为你对我有着什么关于爱恋的幻想?” 秦雪茗又一愣。 “可你这种骄傲的性子,就算我们分手了……估计你也会想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这股怨气就自然而然的发泄出去了。” “你把我想的好坏。”秦雪茗苦笑。 “没,你知道的,这不算是说你坏,而你就是这样的人,就好像你也很了解我一样,秦雪茗,你要是不在意的话,你也不会找我吃饭的,毕竟你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你和我说过的,既然做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 林安直直的凝视她的眼睛。 “我也有苦衷。”她的眼睫轻轻的颤抖。 “当然,我理解,可这不是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开的理由。” “你……没有主动来问我,不是吗?”秦雪茗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嗯,是我的错,这样可以了吗?”林安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们之间不该有争吵的,时至今日,你也明白了吧?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未来,所以我们最后确实连朋友都没的做了,倒不是因为彼此怨恨,而是我们心里始终都有一个结,那个结,解不开了。”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已经是大人了啊,秦雪茗,而我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林安当然早早的也放下了筷子,其实他也已经吃饱了,洛水水就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和秦雪茗之间对线聊天,她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了啊,所面对的人也不一样,你接下来的人生计划呢?是恢复学业,还是继续管理你的家族产业呢?” 林安轻轻叹息了一声,“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差距了,我仍旧生活在象牙塔之中,我也蛮喜欢这样的环境的,我讨厌那些关于心机的交锋,而你已经被迫改变了,你的眼睛里不再有过去的天真,你已经长大啦,你是一个大人了,对吧?” 秦雪茗听着他一连串的言语,缓缓的抬起头,粉嫩的嘴唇微张,声音却在颤抖。 “可我还爱你……林安。” 林安一点都不意外。 “你的爱是什么?是占有?是陪伴?是缓解孤独?是彼此理解?是什么都好……不过你说出这句话真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试着藏起来更多东西的。” “两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对你对我而言都是这样,我们不再是恋人了,连朋友也没的做了,你明白的,不管是什么……都一样。” “该和过去告别了,秦雪茗。” “你的爱也只剩下了幻象,是你记忆里好像简单美好的存在,但是那些东西早就消逝了。” “就很烦,一定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绕来绕去的话,真的,好烦,没有爱又不会死,谁都一样,你说你还爱我,那我用过去你对我说的话来回答你,你被pass了。” 林安站起了身,轻轻的牵住了洛水水的手,“我们走吧,水水。” “回去了吗?”洛水水也乖乖的站了起来,牵住了林安的手,笑容温婉。 秦雪茗还坐在那,茫茫然的不知所措。因为林安没给她任何念及旧情的机会,也没有去愤怒的抱怨她,因为她不得不相信,林安说的就是事实。 一段过去的回忆而已,又能说明什么呢?梦境早就破碎了,早就回不去了,他不是那个想丢就能丢,想捡就能捡回来的棋子,他是她爱的人啊,所以他会这么做,一切都理所当然。 其实秦雪茗早就明白的。 只是她一直都在骗自己,一直都还幻想着他对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空泛的爱恋,那一点点的爱恋,总能在她回到他身边的时候,被爱意所灌慨,再一次的生根发芽。 可现在……原来什么都没有。 秦雪茗呆呆的坐在那里,轻轻的咬着嘴唇,泪滴一滴滴的从眼眶滴落下来。 “我没有办法……林安……我没有办法……”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以为你会等我,我以为你会很爱很爱我,你和我说过,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所以,所以我做了那样的选择……” “我以为总有一天我能回到你身边……让你再一次的爱我……” “可是,可是,是我太蠢了,林安……是我太蠢了……” 林安看着她,看这她哭泣的面容,原本骄傲自信的少女,现在白瓷般的脸颊,泪如雨下。 “我知道的,不怪你。”林安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你的选择是有原因的,我知道的,毕竟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你会那么选择,我一点都不意外,所以我当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因为我知道我留不住……我也没法给你许诺一个未来,所以我不配说出口来挽留。” 林安看了一眼玻璃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下雨了。 雨滴落在玻璃窗上,一滴滴的落下。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呢?我不知道,思来想去的没有答案,就只能看着我自己一点点下沉。” “就这样吧,秦雪茗,这次见面会发生的,不也是你预想的吗?你以为我会怎么样,带着苏月瑾或者萧茶茶来和你秀恩爱吗?我不会想再拿针刺你一下,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只是我们……回不去了。” “我和水水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他看着她哭泣的面容,过了那么几秒钟,他忽然轻轻的说,“对不起。” “或许我也该道个歉的,你觉得我会等待你,可我没有那么做,我能忍受你丢下我一个人的孤单,所以我没有等你,所以很遗憾。” 林安带着洛水水转身走了出去,这一次,再没有了一点点的留恋。 第八十九章 气氛的调味 电梯里。 “你好像有点难过。”洛水水的指尖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戳了一下。 “因为正常的剧本,是我与她互相寒暄一下,然后你再和她寒暄几句,大家聊聊天,一起感慨一下过去的事情,然后彼此一笑而过,这才是正确的。” “可那家伙进门第一句就是,这两年过的浑浑噩噩的,现在好些了,啧。” 明明是在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洛水水能够看到林安眼瞳里的那份混乱,让她读不明白。 电梯停到了一楼,两个人走出酒楼的门口,面前的霓虹灯火闪烁,下起了雨,雨并不小,但也没到暴雨的程度。 “我送你回家吧。”洛水水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唔,你先回去好了,我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梗太老了。”林安在碎碎念着,洛水水站在他的身边,她就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并不能陪他淋淋雨,不然的话衬衫打湿,身体的轮廓和内衣的印记,都会被很轻易的看见。 洛水水知道,与其问怎么了,倒不如直接去猜,猜对猜错都好。 “是因为秦雪茗吗?你……总归还是有点放不下吧。” “不是放不下,就是想起来的时候就总会难过,看见她就让我回想起过去那段日子,在她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里面,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其实我能猜到当时她的意思,只要我等候她的话,她总会回到我身边的吧……可我却自私的憎恨她,我讨厌她,我知道她必须那么选择,但是为什么,她就不能陪陪我呢?” “谁都没有错……对吗?” “是啊,正是因为谁都没有错,我才会告诉她,我和她之间已经有了一个结,这个结没有人能够打开。对彼此也就不再有留恋了。” 林安这么说着说着,忽然一拳砸在了边上的水泥墙上。 很幼稚的举动,手掌的几个骨节那的皮肤,也都因此破了皮,他抽了抽嘴角,然后若无其事的甩了甩手,“啊,好了!活了!” “……诶?” “总得让自己冷静一下,不然我就容易陷入思维怪圈里,害,别说,这招真的有用。” “那下次你叫我吧,我帮你给你肚子上来一拳。”洛水水将他的手抓在了手里,仔仔细细的看着破皮的地方,微微皱眉。 “好啊好啊。” “好什么好?!笨蛋。”洛水水的口气似乎稍微有几分责怪,从她的小包包里抽出纸巾,擦拭掉血迹,“下次不许这样了。” 林安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反正和她以后都不见面了,慢慢的看开了就好了嘛。” “嗯。” “还是不想回家的话,我陪你去喝一点点酒?”洛水水轻轻的问他。 “不了不了,水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的。”洛水水小声嘀咕,她带着林安走到车边,然后她冒着小雨,去车里拿了一把伞,递给林安。 “你去找苏月瑾或者萧茶茶吧,说不定她们能让你开心起来呢,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她们可以。” 她把伞递到了林安的手里,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有些茫然的眸子。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的抱了他那么一下。 两秒,或者三秒。 林安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她的小脸,她的脸上微微有些担忧的情绪,这个拥抱很温暖,也是她能给予的所有东西。 “好啦,那我要回家了。” 她轻轻的咬着嘴唇,因为她知道对林安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好,路上要注意安全,拜拜。” “谢谢你……水水。” 林安撑开了伞,看着她走进车里,看着她开车离开,他还朝着那个车尾巴招了招手,撑开那把小小的女士雨伞,站在雨中,沉默了好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