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个机灵的领班,总算挤了上来,匆忙地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小陶就也懵了。 而女主还在好奇地四处转头,应该是在寻找到底是哪个倒霉鬼要接受这么一场应该被归于鬼畜区的求婚! 小陶推着蛋糕车,就这么变成了寂静全场唯一的焦点。 他风中凌乱,哲学的疑问似清风环绕,我是谁,我在哪,我从何处来,要往哪里去。 本来想咬咬牙,继续按原计划进行,但看到男主满脸崩溃,就差给自己跪下叫爸爸,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只站在原地和女主无声地对视着,对视到女主眼里逐渐出现了惊悚,写满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个人不会是我吧,救命啊! 靠! 良好的职业道德使小陶迅速收回目光,此刻他有了新的主意! 纵观全场,还有谁穿得像是要求婚?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咚”一声,他转头就把大蛋糕重重放在了时闻泽和林溯的桌上,压低声音说:“江湖救急,时哥,我给你这一顿免费!” 女主瞪大眼睛,双手欣喜地捂住嘴,很明显,她正在体会什么叫劫后余生。 时闻泽没想到吃个饭还能把自己吃出去,看着眼前噗呲噗呲喷火的大蜡烛,也有一丝丝慌乱,呵斥:“你给我拿走!” 小陶目光深沉:“已经来不及了。” 具体是什么来不及,蛋糕里还藏着另一个世界,一只机器鸟破奶油而出,嘴里叼着一个会发光的贝壳篮子,造型显然是模仿了名画《维纳斯诞生》。 林溯惊得后退两步。 餐厅里的食客们这时终于缓过劲了。 虽然他们都很疑惑,觉得求婚的好像不应该是这一对,和之前说的位置不一样,但既然都已经进行到了这个环节,就也开始热烈地鼓掌,起哄亲一个,亲一个,老板说了,喊得整齐一点菜价给打八折。 女主也在跟着鼓掌,兴高采烈地,催促两人快一点,谁不爱看帅哥亲嘴? 林溯紧紧抓住桌布,脸色惨白,在这种混乱而又魔幻的时刻,他终于开始怀疑人生了,恍惚觉得这是不是真的就是时闻泽的安排,要不然为什么要专门穿一套标签都没来得及拆的阿玛尼来? 时闻泽急中生智,单手狠狠一攥,刺啦啦的声响过后,所有灯光一起短路,全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拽住林溯的手,带着他从后窗翻了出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终于跑回了地面。 此时雨已经停了。 林溯惊魂未定,看着他手里攥着的那只机器鸟:“……” 时闻泽问:“没吓到你吧?” 林溯哑着嗓子回答:“吓到了。” 吓到了是正常的,因为我也被吓到了。时闻泽背靠在栏杆上,气息还不是很稳,需要缓一缓。 “所以,”过了一会,林溯指着楼上,“和你没关系,对吧?” 时闻泽一时还没听懂,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惊呆:“你怀疑那是我安排的?” 林溯立刻否认:“没有,我没有。” 时闻泽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是,就刚刚那——”他词穷了,半天没组织好要怎么说,只想明天就安排一场求婚,用来证实自己的审美。 “好了,不是你,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会儿。”林溯瘫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 时闻泽把那只机器鸟丢进摩托车箱,又买了两瓶冰水,林溯一口气灌下去,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 他坐在后座,上半身靠着时闻泽,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感受对方的宽肩窄腰,满脑子都是呲花的伸缩蜡烛在唱歌。 太可怕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发明。 第24章 周末 时闻泽第一天正式追人,不能说不完全不顺利,也和顺利没什么关系。他其实还想继续解释一下,但是和饕餮饭店的惊魂一幕比起来,所有的词汇都显得那么苍白,比林溯此时此刻的脸色还要更苍白。 画廊的刷墙小弟们也很吃惊,怎么林老板出去吃个饭,回来就变得如此心神不宁,他到底是被收走了多少保护费。 看着林溯的落寞背影,时闻泽心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他想现在就把小陶拎回来,让他当面把话清楚,这一切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艺术家的男朋友可以看不懂毕加索和蒙德里安,但绝对不可以欣赏伴着唢呐的七彩玫瑰唱诗班,那都是什么鬼东西?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干,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做。在把林溯送回青湖花园后,时闻泽就回了昆仑大厦。 林露正在厨房收拾战场残局,虽然抽烟烟机全功率大开,但客厅里还是有一股浓浓的焦糊味。林溯进屋之后被呛得咳嗽,也来不及换衣服,一边开窗户一边问:“搞什么呢?” “本来想煮点糖水的,看手机忘了时间。”林露虽然糊了锅,但哈哈哈哈的心情倒是没受影响,她微信转了条小视频给林溯,与哥同乐,“你快看这个。” 林溯还没有点开,但他看着屏幕上熟悉的粉红迪厅配色,心里已经隐隐涌上不妙的预感。 甚至连手都开始抖! 林露没有发现她哥的异常,还在说:“我有一个刚认识的小姐妹,她今天去一家妖怪餐厅吃饭,结果遇到了一场特别诡异的求婚哈哈哈哈哈,据说男主还挺帅的,就是脑子好像有问题,你绝对想不到,他们在屋顶上哈哈哈,我不行了。只可惜环境太暗,没录太清楚。”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救了林溯一大命。 他带着审判命运的心态点开了视频。 几个小时前刚刚经历过的《婚礼进行曲》和小舌音再度响起,既不幸又幸运,不幸的是这玩意居然被人录了短视频,幸运的是那家饕餮的店光线太暗,又转动着许多粉红色的灯球,神魔乱舞颠倒错乱,只能看清这是一场狂欢,却看不清现场任何一个人的脸。 林溯稍微松了口气。 林露揉着肚子问:“哥,你怎么不笑?” 林溯回答:“因为我累了。” 林露立刻反思,哥哥为了画廊这么辛苦,自己却还在没心没肺地哈哈哈哈,是不是没有妹德!于是挑了一点她哥感兴趣的话题,八卦兮兮地问道:“时哥今天搞定你了吗,是不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好像听到摩托车响了,你怎么没让人家进来坐坐,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林溯上楼梯的腿踉跄了一下,生平第一次觉得他妹真的好吵闹。 昆仑大厦里,周远松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过来加班,他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只还糊着奶油的机器鸟:“好像是有些像那只穷奇的机械骨架,你从哪儿找到的?” “饕餮开的那家餐厅,也是碰巧。”时闻泽说,“今晚的视频我已经让小陶传过来了,但是在打开之前,有件事我要事先说明,我真的没有求婚。” 周远松听得稀里糊涂:“这是什么话,你求什么婚,你今天不是还在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