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后面的习性、养殖技术,更是jīng细复杂,光凭自己的记忆,实在是不够。 看着写的满当当的八页纸张,赵玲珑长吁一口气。 这种名字为海椒的东西,她从未听过。 但是味辛,她还是知道的。 岭南湿寒,有的时候能一连好几月都是大雾天。 久居岭南的人多会有湿气重脾胃虚的毛病。 有医者名家曾言,要想抵抗此病,最好辅以味辛之物。 这也是为什么家家户户吃食都会加上蜀姜的缘故。 而,朝廷有时候都会将胡椒作为俸禄发放。 若是她拥有的海椒能够栽种成功,可想而知,岭南饮食一味自此发扬光大。 心间情绪翻涌,赵玲珑却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上一世能做到将家族产业抢回来,不仅是靠着自己一手研发的方子,更是因为自己韬光养晦,知道如何管家立业。 如今身怀异宝,更要走得慢,走得稳当。 第二日,一家人聚在厅堂进朝食。 赵父咳了一声,见母女二人看了过来,宣布道:“昨日我想了许久,玲珑天分不错,的确能在家里生意上帮衬几分,所以,就让她跟着刘管事做事吧。” 刘管事是他心腹,这些年商铺料理,前后打点都离不开他。 安排女儿去刘管事跟前,一是不至于受人非议,二则是学学刘管事做事的路子。 他话一出,看起来威严厉害,发号施令,其实嘴角一点微不可见的勾起露出了自己的高兴,在等着妻子和女儿的夸奖呢。 谁知赵母低声哼了一下,该吃吃该喝喝。 女儿呢,一愣过后,眉头皱了一下。 这是不愿意? 赵父左看一眼妻子,右看一眼女儿,犹豫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触婆娘的霉头,“玲珑,阿耶这话哪里不对吗?” 赵母横插一嘴,“你是昨日吃着女儿做的肉不错,这才叫玲珑跟着刘管事吧?哼,还是做爹的,怎么把生意人那一套用到了女儿身上?” 赵父急忙辩解,蒲扇似的大手摆了好几下,“怎么会?以前是玲珑年纪小,怕她吃苦受累的。这…如今她大了,又想要做事情,我才敢安排的。淑娘,你怎么好坏不分,胡乱冤枉人。” 转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儿,怕伤了她心,放柔声音解释:“阿耶,是为了你好,你是女郎,不类男儿身,出去免得人家说你不守规矩,到时候红着眼睛哭,阿耶会心疼的。” 瞧他急成这样,赵母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伸手舀了一盅甜汤递过去,“行了行了,逗你呢。” 赵玲珑和母亲会心一笑,又见父亲的窘迫神态,她道:“不是阿耶不好,是玲珑不好,以前就惦记着那些不重要的,如今正是要好好帮父亲的时候呢。” 赵家抬眼看她一下,同身后的胡妈妈对视一眼,心知她口中‘不重要’指的是什么。 赵玲珑停了箸,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父亲让我跟着刘管事,本也是合适的。只是,我另有打算。” 然后将昨日路过家中酒楼的见闻说出来。 “偌大一个酒楼,正是晡食时候,里面零散着二三个客人,生意明显不好。” 说不好已经是给了体面,只怕不仅是不好,而是惨淡。 身为当家人的赵父自然知道隐庐的经营情况。 隐庐是老太爷在世时候开办的第一家酒楼。所有的生意发家都是从此开始的。 奈何荣光无限只是一时,那一批厨子老的老,死的死,如今只剩下一个半瞎的胡师傅在把关。 赵家生意铺地开,渝州城是大城,其下小郡不说十个,七八个总还是有的。 每一个小县郡都有自己家的分店,渐渐地,隐庐也没那么一马当先了。 如今还开着,不过是因为自己心里念及父亲的辛苦,一直支钱qiáng撑着。 这么个窟窿,族中人早就不满,说过好几次想要拆了此地,或是卖了,要么建成别的商铺。 赵父听女儿话音,“你是想要这家店?” 赵玲珑点点头,“父亲,与其拖着,还不如让女儿一试。也许还能拯救回来呢。” 赵父和妻子对视一眼,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允了。 “还有,隐庐的管事以后就是我了。那些房契、人契还有账本,您就都jiāo给我吧。” 她要做事,别人休想指手画脚,反正阿耶是赵家的族长,凡事都要他撑腰呢。 赵父自然点头,吩咐长随一声,而后长叹,“你如今已经是崔家妇,若是叫你管事,族中那些人又有得闹了。” 粥多米少,赵家前后那么多人盯着族中产业,一眼都不放,凡是有点风chuī草动,都能掀起一波三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