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干的?”我爷哦了一声,“倒是有,你别犯我忌讳。” 这也算是提醒吗?你高兴的时候抽我两巴掌也是你占理,你不高兴的时候踹我十八脚也是发愁,你忌讳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什么该犯什么不该犯? 做人就是得讲话清楚一点嘛,尤其是我爷这么大岁数的人,那还不是就这点时间了,不赶紧能说就说,到时候到了下面谁还来听你讲话。 实际上我也这么大逆不道的把话说出来了,好处就是不用把我自个儿活活憋死,坏处就是我爷一脚将我从院子里踹到门框上,踹出去了三米远。 我半死不死的靠在门板上,呲牙咧嘴的揉肚子。 “小畜生!”我爷骂了一句,走过来俯视着我,“不盼你爷好啊你!” 我也跟吃了火炮药似的,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再给我一脚,“你忌讳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啊!不想说就不想说呗,又没有人强迫你说,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什么!香烧成那样我当然害怕了!那可是催命香!” “我最忌讳你不听我的话,我让你别走阴你听吗!” 听到我爷这么说,我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这个老滑头还不是把我拿捏的死死地,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 不走阴就不走阴呗,反正不就这一个月,那正好下个月再说,反正小师姐去拿狗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孩子原本就骨头硬,别人越是不让你干什么你偏偏就来劲。你就算真这么干了也没什么,既然有闯祸的本事,那到时候就最好别让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听到了没有?”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我爷吵架,但我不想跟他吵,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我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说听到了,我爷伸手将我拉起来,好像是刚才踹我的不是他,把我拉起来以后他就又是我的好爷爷,我就又是他的好孙子了。 颜思小师姐回来的时候,我爷早就连影儿都没了,我坐在门槛上看着那三柱香直唉声叹气。 这地方方圆十里没人家,周遭还都是坟茔地,颜思手里牵着的那条大黑狗一过来就开始亢奋的汪汪直叫。 恨不得把能看见的不干净的东西全都给活活咬死,在这其中这不干净的东西里面我觉得还包括我。 颜思将那条狗随手拴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师爷爷呢?” “走了呗。”我远远的看着那只大黑狗,心里面都在滴血,这他妈可是花了我三十块钱啊! 买来的那只大公鸡现在还在笼子里关着,我爷肯定是看见那只鸡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怎么了?”颜思看我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问我。 我心有戚戚的将三柱香摆到颜思师姐跟前,下一刻如果他问我,我就肯定得光打雷不下雨,“香烧成这样啦师姐!” 颜思比我爷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起码不会跟我翻脸也不会打我,一出催命香,家中必定有人丧。就算是没人丧那也肯定有人倒大霉。 “别怕。”颜思说出来也是那一套,“这一个月休养生息,别给人看事儿了。这狗跟鸡也先养着,走阴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 “师姐,你也觉得阎王爷要收的人是我吗?”颜思这人好就好在说出来的话温温柔柔不会激发我的叛逆之心,我爷就不一样了,说一句话能让我气个半死,只想跟他刚一顿。 刚不过也要刚! “怎么会呢。”颜思眉眼弯弯的,“你会长命百岁。” 那就借您吉言了,说不定阎王爷听到你说的话就让我多活几年呢,毕竟长命百岁也不是什么难事。 村口老中医今年还一百零三岁呢,给人扎针的时候手那是一点都不抖。 我照常去北屋给那群祖宗们挨个烧香喂饭,又跟陈文秀念叨了几句说东西什么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打算下个月在帮她找她的丈夫。 毕竟香烧成了那样,也算是祖师爷跟我提了个醒,我总不能顶风作案吧,我又不是脑子有泡,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担保。 我将香插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一把香欻的一溜烟进了棺材里,紧接着林无恙对我说了声,“谢谢。” 这鬼是真有礼貌,每回给他吃饭他都得谢我一顿,按理说咱们已经够缺德了,人家在坟里睡得好好的,平白无故被刨出来,现在我照常烧香,还要人家说谢谢,这说的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哎哎,不客气不客气,喜欢吃就多吃点,我给你烧最好的香。你在下边儿缺衣裳不,我给你烧几件?或者你觉得寂寞了,我也给你做个纸扎人。”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这口棺材旁边,翘着二郎腿儿直接开唠。 “我做纸扎人可算是有一手啊,外面殡葬店的都不能比,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到时候我给你扎好了烧下去。” 我这句话刚说完,整个北屋都寂静了,大概过了几秒钟,人林无恙还没说话呢,别的小鬼儿们倒是先不满意了。 这个说在坛子里腰酸腿疼腿抽筋,让我烧个大夫下去,那个说死了几十年想女人想的厉害,顺带给他烧下去,还有的就更过分了,说想喝奶,让我给烧个奶娘下去。 这些都什么鬼啊,我爷在的时候他们敢这么放肆?我爷不在就开始可劲儿欺负我了。 我直接抽出根柳树枝来在手臂上团成一团,站直了身子虎着脸问,“谁要烧大夫的?” 在场的黑坛子里没有一个鬼吭声,我继续问,“谁要烧女人的?” 柳枝打鬼就算不魂飞魄散那也是要被打掉一层皮的,“谁要烧奶娘下去的?” 我静静的等了十几秒,拿着手里面的柳枝条开了光以后在屋子里胡乱挥了几下,当即红坛子里面的鬼一阵滋儿哇乱叫,“哼!” “不要看我爷不在就想欺负我!”我背着手站直了身子,学着我爷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开口说。 “我烧香养你们,让你们不再做孤魂野鬼,你们就要乖乖听话,逢年过节该少的一样少不了,但别看我年纪小就欺负人。没有鬼告诉你们,殷天行的孙子也不是好啃的骨头吗!” 整个西屋更加寂静了,那口黑棺材里面却传来林无恙的声音,“小先生,气大伤身,别伤了自己。” 我当然知道气大伤身啦,我又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借着我爷的名声狐假虎威耍威风罢了。 这货还真以为我生气了,那就证明咱的演技又提高了一层楼,反正现在北屋这群小鬼儿不能奈我何。 阵法我都破过了,五雷我也招来了,几个不成气候的小鬼儿还收拾不了,那我真是绝世大冤种了! “咳咳。”我这真的是摆足了架子,“不用你提醒。” “师姐,你送我的护身符还在白小飞身上呢,今天无事跟我走一趟呗,趁着天黑之前咱们赶紧回家,尽量不多在外面逗留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