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曜进了屋,衣角轻扬了一下,无声地归于了黑暗之中。 半个月后。 鸿剑宗内的低气压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这种环境下最显著的现象就是那些本心高气傲的天骄们收敛了自己大多的锋芒,每日的训练量也在日益增加。 最后甚至翻变成了事变前的两倍。 鸿仓与连衡看着这一幕,沉默许久没说什么。 连衡魂不守舍的时段早已过去,此刻除了衣袍更为凌乱丹灰更重之外,便不再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但若是紧盯着连衡眼睛,就会发现其上压了一层霾色,不见昔日的浓浓笑意。 连衡语气没什么变化,目中淡淡地看着下方认真挥剑的弟子们:“对这些小家伙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与另一个层次的差距,对他们日后的路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不像他,处在高位那么长时间,几乎都快忘了修仙不等于仙,仙路漫漫是他自傲了。 鸿仓感到自己最近几日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又叹出一口气后看了一眼师弟手中握着的东西,道:“又是新炼成的丹药?” 连衡紧了紧手,摇了下头:“这是师弟……留给我的丹药,暂时非我境界能参透的。若想参透,怕要费些时日。” 鸿仓皱眉:“你别多想。” 连衡笑意勉qiáng:“我知道,只是心中难以平复而已。” 他在得知师弟身份之后便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些qiáng硬要让师弟服用的丹药在师弟眼中看来是否略带些讽刺。 千年前以丹道成仙的边素尊者,几乎是所有入炼丹一道的修士第一眼便要记下的立道祖师爷。 而师弟作为几千年来唯一能下界的仙人,修为必然非同凡响,身份想也知道何其尊贵。 身骨即使病弱,但也有人愿为其费心尽力。 连衡心中泛苦,却又无奈想道:即使如此,师弟每次心中再抗拒也不会明令拒绝自己。师弟是仙人也好,仙人寿数绵长,那副身骨也有了痊愈的希望。 连衡笑了一声:“是我多想,师弟那样冰雪般的人,又哪里会想这么多。” 鸿仓面上不由带出抹笑意:“在师弟眼中,丹药并没什么区别,都是不愿意服用的东西。” 他说着时袖间微震,连衡发觉却没在意,灵符宝器之类的常有震动,这算不得什么。 所以在鸿仓眉间折痕加重说有事要先离开一步时,连衡只当常事应了下身,看着师兄略带仓促的背影,心中想道:看来是记着急事的灵符了。 …… 魔界长夜难明,只能勉qiáng透过天际昏暗的一缕光晕辨别出已入夜。 宴朔脚下无声地步入了几乎变成铎曜专属的主卧,面上沉沉,看着chuáng榻之上阖眼入眠的师尊站定不动。 在目光下移看到铎曜身上的月白仙袍,又不由生起了闷气。 师尊喜用清水洗漱,他早早就备好了魔界衣袍,想让师尊换上。 若真换上,定然是一副姝色无双的冷艳之感,宴朔每每联想之时,整个人都变得难受又燥热。 可他忘了师尊作为仙尊储物的仙器自然不少,师尊淡淡瞥了一眼他拿出的衣物后,便面色平静地关上了门。 而现在宴朔心内痒的厉害,师尊只当他拿出的衣物是普通魔界的常服,却不知其上隐藏着的花纹极为华丽,只有穿在身上经魔气侵染过后才会显出一种惊人至极的秾艳与尊贵。 这是那些闲着不gān正事的魔主们在一次议会时扔到他怀中的,属于魔界之中众魔齐力才可成型的——魔后冕服。 魔界之中承认的魔后其实在没有魔君的时候也可独成,魔后与魔君之位都属于魔界至尊者。 即使为后,也是魔界之尊。 前世这件冕服也曾出现过,不过那个时候与其说是这些魔的善意,不如说是他们的恶趣味。 当然那件冕服最后的下场也是被毁的渣都不剩。 可如今,这件冕服入了手,宴朔却迟疑了。 他在入手的第一时间,不但没感到被冒犯的愤怒,反而开始想着师尊穿上这件冕服的模样。 师尊容色极盛,常年身着白衣,虽也是一副雪容倾世的模样,但魔生来不是什么好人,宴朔就极想看见师尊穿上冕服的模样。 尤其是这心动不已的魔后冕服更想给他这美人师尊亲手换上。 宴朔心中想这事想的厉害,但师尊长久不开口,思虑困在心口的病容也让他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个对视就缴械心软松了口。 他上前,呼吸微促,却没有乱动,只偷了师尊身上的储物仙器就要起身。 但见着chuáng榻之上的睡美人,雪肤红唇是极清艳的美景,世人可遇不可求之的绝世名画般的存在,如今就乖巧睡在他的chuáng上,宴朔血眸之中带出些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