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走进酒吧就察觉到四周传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但是这种眼神并非是攻击性的，与其说是看可以抢劫的肉票还不如说是诈骗犯看见傻子的眼神，小小已经不知觉的透露出出入车船店脚牙的五大禁忌特征：外地人、有钱、出手大方、急需与不通世故，一看就是没有在废土上吃过教训的模样。133txt.com

    而在酒保里面厮混的佣兵和掮客都很热情的想要教会她这些必要的教训和知识，而代价嘛，就是比市价要稍微“合理”一点的收费了。

    抢劫是一个高成本的事情，废土客们在最初的那一百多年里面已经悟到了这个血一般的事实，当那些不囤枪和子弹就敢在外面走的灾变前留下的文明人在残酷的土地上死光或者蜕变之后，这种肥羊是真的越来越难找了。

    除了那些把脑子嗑药磕坏的劫掠者外，大部分的废土客都不太乐意使用暴力手段来抢劫，因为还能活到现在的，就没有那种会哭着报警和找守卫的家伙，即便有，也只会在那种大型聚落内的市民阶层。

    而在外面行走的废土客有一个算一个，还能活着的都是手上有两把刷子的，抢劫看似没有成本，但是子弹、药品都是需要钱来买的——所以，用脑子算计这比抢劫来钱快多了，为什么要去抢呢？

    “收购灾变前资料和关于大灾变的情报，不要那种烂大街的，每份20发子弹。”小小在桌面上排出二十发黄橙橙的弹头，光滑的金属表面让酒吧内的人都默默的吞了一口唾沫，不仅是肥羊，还是特别肥的那种，关键还不拿钱当钱！

    不过，正是因为肥的太过分了，所以大家都有点举棋不定，直到一个似乎是穷疯了的家伙找上门，“小姐，您要什么样的灾变资料？关于哪一部分的？”

    “灾变怎么起来的，那些怪物的起源，还有，原本的政府设施都去了哪里等等，当然其他的一些灾变资料也可以。”

    “您问这些来干嘛？”掮客也觉得有点头大，这种事情谁关心啊，联邦政府，那种东西都快变成老太婆哄孙子睡觉的鬼故事角色了，现在追究这个事情有什么意义吗？“重点是那些怪物是怎么来的？”

    “您是狩猎团的人？”这个要求就比较正常了，各个地区的怪物都有不太一样的特性和习性，如果是那种猎团探路的斥候的话，会收购这种情报也很正常——不过也仅仅是收集怪物情报正常了。

    猎团可不关心怪物是怎么来的，他们只关心怪物是从哪个地方来的，至于说他们是怎么起源的没人想知道，除非是遇到很棘手的玩意儿，才会想到这种事情，可是这些资料......

    “老实说，小姐，这些资料可能只有北方那些还在搞研究的怪胎才知道了，您是来自北方城邦的？”因为只有北方城邦的人才在做着恢复过去重建世界的美梦，或许是因为他们临近淡水湖，而且还有一点工业基础的关系吧？

    “不，我从更远的地方来，只是对于这些事情，这些过去的历史很感兴趣，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收藏，就好像有人收藏古代的书籍一样。”

    这下大家就懂了，这种收藏家他们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北方的那些富裕的家伙有这种存在，会出大价钱收集一些旁人觉得没什么用的古代遗物，他们坚信这些东西未来会增加价值，可是废土客们才不信这些鬼话！

    当然，他们不信这些鬼话，却信那些收藏家手里的物资和弹药，没想到白城镇这种地方也会来一个“收藏家”啊，这可真是稀有生物，就连酒保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好奇的打量着小小和朝霞。

    在大致上明白她的动机和需求之后，接下来就是差不多是吹牛大赛的过程了，比如说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垃圾说是古代遗物，然后开一个极高的价值的，甚至还有连“历史”这个词都说不明白的家伙，一口一个历史意义然后编了一个毫无逻辑的故事。

    可惜，小小可没有小鱼那么容易忽悠，“这不是水果检测仪，这是一个通信设备，而且已经坏掉了。”小小指着前面信誓旦旦说可以检测水果有无毒性的古代先进仪器的破烂说道，准确说，这是一台苹果手机的一部分，更准确说是只有背壳和一堆残存的破烂电路。

    “还有，这个照片上也不是什么独木舟，而是一架没了翅膀的战斗机残骸，另外，你刚刚拿出来的打火机一点都不值钱。”

    不得不说，这些佣兵和拾荒者都有点东西，确实身上带着不少垃圾准备找个冤大头骗一笔，然而，都是小小可以识别的玩意儿，不能识别的也能确定和灾变历史无关。

    在连续多个人碰壁，而恼羞成怒的家伙被朝霞跟打儿子一样两下揍翻在地上后，来骗的人就变少了不少，大家意思到，那些商人嘴里“钱多好骗”的“收藏家”似乎也不是那么好骗。

    好在，虽然这些家伙拿着垃圾编故事的水平有待提高，但是多少也有一点有价值的故事和传说被拼凑了起来，特别是在关于传说中的避难所的事情上，就显得非常的有条理，真实性很高。

    大致上，似乎是在300多年前发生了一起灾难，军队在一开始就团灭了，人们自相残杀，这个起因是来自于某位掮客出售的照片，在废土上照片是很贵的，特别是那些灾变前拍摄下来的照片，因为这里面可能有某个尚未被发现和搜刮的遗迹或者废墟的线索。

    虽然他出售的那堆照片都是经过其他没有骗到一分钱而拆台的同行证实是真的，然而已经被人拆光了有用的东西的假货，但是从照片上依然可以看出一些事情来。

    这些照片似乎来自于剪下来的杂志上的，还有一些则是来源不明的，有燃烧的军事基地，有一片狼藉的街道，似乎军队在一开始就全灭了，而普通人在疯狂的自相残杀。

    而这个历史得到了一位佣兵的侧面证实，他去过西边的大沼区，那边有一群古怪的巫毒教徒，他们的教义里面提到说是古代发生了一次灾变，那些不虔诚的人都受到了诅咒变成了怪物云云，至于说其他的那些必须信仰什么或者吃什么才能活下去的屁话，小小就当没听到了。

    城市在一夕之间一座接着一座崩溃，然后幸存者们逃到下水道，逃到海边，逃到野外，至于说变异怪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绿油又是什么，大家都更加说不清了。

    只能表示就算是长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绿油只知道变种怪都有，但是不是全部，只有一小部分产出的绿油足够易燃可以用来发电。

    “好吧，看来我的这20发子弹，没有几个人能够拿到，那么就......”

    “等一等，我有你感兴趣的情报”年轻的少女冲进酒吧，一头热汗，栗色的长发扎成的麻花辫子垂在平平无奇的胸口，“你想要灾变前的信息对吗？我知道一些，不过，我的要价比较高。”少女背着一个大背包，目力惊人的小小发现里面很多都是书本或者近似书本的东西。

    “灾变是怎么产生的，怪物是怎么来的，还有原本的政府去哪里了，这些问题，你如果能回答的话，加钱没有问题，不过，我得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编的故事，顺带一提，你看上去比这些人会编故事多了。”

    “第一个问题，灾变是怎么产生的”少女从背包里面摸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根据我的研究......”

    “你的......研究？”小小表情古怪，不会是遇到了脑补怪吧？比如说那个自称研究了很久，确定一台笔记本的显示器残骸是某个古代强大装备的碎片的家伙一样，当然，他的这个说法，也不一定是错的，万一这东西是什么军事指挥部的笔记本呢？

    “根据我对于文献和已知线索和遗迹的研究，灾变应该是来自大海，我发现所有的资料的都不会超过2035这个年份数字，而一些2034年份的资料显示，当时海平面在上升，所以，灾变可能是大海把陆地全淹没了！”

    “稍等一下.......”

    “听我说完”少女表情兴奋，似乎憋了很久的样子，“而根据这个猜想，还有海滨的那些开采设施以及各种古代发动机对于绿油的兼容性，这些怪物的来历就是海潮在退去之后，遗留在陆地上进化后的海底生物，之前人类就是开采它们身体当中的油脂来维持各种机器设备的！”

    “不是......”小小表情复杂试图打断，而朝霞两眼转圈圈，至于说小鱼则是露出了惊叹和心悦诚服的表情，甚至于那些掮客和佣兵也露出了听到什么厉害故事，可以回去添油加醋讲给下一个人吹牛的模样。

    “而原本的政府，经过定位和研究，最有可能是存在于地图上的这里，古代名夏延山的地方，我曾经专门去过那里，可惜，找不到任何进入的途径，但是路牌残骸和崩塌的隧道都能证明，联邦政府就躲在山里面，他们躲过了大洪水和灾难，就等着地面上的幸存者全部死光再出来统治世界！”

    “啪啪！”大家鼓起掌来，可惜，小小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

    这女孩说的全部内容，唯一可信的地方就是夏延山里面还存在联邦政府的余孽，因为夏延山基地本身就是美国的国家级避难基地，是应对全国被占领甚至遭到核打击状态下，议会与政府，还有国防部都会转移到这个山体内的防御工事继续领导国内的军队组织抵抗。

    能查出来夏延山的事情，这妹子的水平相当不错，但是其他方面就是纯几把的扯淡，“我稍微问一下，你的老师或者同僚，或者其他人赞同你的观点吗？”

    “我没有同僚，他们都不能理解我做的事情的意义，他们对这些发生在过去的有趣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的老师呢？”

    “额......老师不是很赞同，不过，他也表示没有其他的解释可言。”

    “你的‘老师’的学历.......抱歉，是我冒昧了，这个鬼地方哪里来的学历啊”小小表情复杂，“先说第一个结论，大海绝对没有完全淹没陆地过！”

    “你怎么知道没有，没有的话，这些铺满大地的黄沙是怎么来的，不是海滩才有的吗？”

    “.......”小小挠挠头，从出生开始没有见过自然形成沙漠的人，确实很难理解这个啊。

    “这么说吧，如果是大海曾淹没陆地的话，那么就会留下大量的溺死者的尸体和鱼虾，他们会腐烂，然后留下骸骨，外面的骸骨你应该见过不少了吧？人类的骸骨你可以找到，可是鲸鱼之类的呢？如果大海淹没过陆地，那么退潮时就会留下很多的来不及跑路的鲸鱼的骨头。”

    “哦，对哦，还有贝壳！”渔村长大的小鱼恍然大悟，“可是内陆根本没有贝壳呢。”

    “这，这也可能是贝壳都被捡走了啊，贝壳可是很值钱的。”因为是天然染料之一，古代甚至当过一段时间的硬通货。

    “那鲸鱼骨呢？”

    “腐朽了啊，你知道鲸鱼的话，那是很大的生物啊，被异种破坏啃食殆尽也是很正常的......”

    “总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那也是有可能的啊，凡事没有绝对的，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你也提不出其他可能性，并且找到证据，而我可是有灾变前数据支持的。”少女显然进入了学术争锋状态。

    “姑且我不提你刚刚说了一个悖论的事情（凡是没有绝对包括这句话本身吗？罗素悖论变体），光是你作证海陆变迁的第二条，也就是异种来源就不是。”

    “怎么不是?”

    “因为古代人根本不用这种绿油，他们在海里的平台是开采石油的！”咣当一声，一个油桶放在了脚边，“挪，这个东西。”和大家见过的油桶一模一样，只是相比之下它是满的。

    这是小小准备的煤油，为什么不给坦克用——给坦克用了，她拿什么东西烧炉子做饭？没有坦克她还能飞，没有饭吃......慧家人没有饭吃，多可怕啊！

    决定性证据加上穿透性的“一斤鸭梨”，少女被击沉，“可是，不是海陆变迁的话，你说是因为为什么？”“不知道啊，我知道还掏钱征集吗？话说，你是研究历史的？”

    “没错，来自北方穹顶城的历史学家，马加西亚！”

    “这是个男人名字吧？”

    “对啊，我可是个纯爷们呢！”“少女”脸上带着终于有人长眼睛了的欣慰感。

    “......”老实说，一点没看出来是男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漂亮清秀的文学少女，在废土上很罕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