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生出。楚欣怡的嫉妒可想而知。 被突发的状况冲昏了头,楚欣怡早乱了方寸,当她一听说喜鹊就一个人在家时便生出了杀心。 喜鹊一死,便没人知道她们来过。自然不会怀疑到她。 无论如何,她没怀孕之前,绝不能让别的女人生出沈钟磬的儿子! 所以,才有刚刚的一幕。 见甄十娘也收回目光。转身扶了喜鹊要往屋里走,楚欣怡终于开了口。柔声细语地问道,“……你就是五年前被将军遗弃在这里的姐姐了?”舒缓轻慢的声音透着股咄咄bī人的气势。 输人不输势,手握将军府中馈大权,第一次见面,她一定要在气势上压甄十娘一头。 对上楚欣怡一副咄咄bī人的目光,甄十娘皱皱眉。 这架势,怎么恁地像前世那些抓小三的镜头? 等等,等等…… 她们到底谁是正妻,谁是小三啊? 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才是沈钟磬的正妻啊,怎么看着自己倒像是被人偷偷豢养的外室,最后让正主发现寻上门了? 记的她前世最炫的一句话便是,“这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所以,她宁可独身也不和别人抢男人!” 想起这些曾经的豪言壮语,甄十娘苦笑。 她做梦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竟会因为男人被人家带着家丁雄赳赳气昂昂地上门寻衅,前世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桥段竟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她母亲的,看来这大话还真不能说过了头,这要是被前世那些最善八卦的同事知道了,一定会笑死我。”心里想着,她恍然没听到楚欣怡的话,兀自和秋jú扶着腿脚发僵的喜鹊,缓缓越过楚欣怡身边向屋里走去。 “……你哑巴了,姨娘问你话呢!”chūn红一步冲过去,瞧见秋jú凶巴巴地转过身,又诺诺地退了回来。 不过一个弃妇,没料到甄十娘竟敢无视她,当着一院子的奴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楚欣怡蓦然回过身,咄咄地看着主仆三人旁若无人地进了屋。 好半天,她才透出一口气,迈步跟了进去。 来到正屋,甄十娘立即推喜鹊上炕暖和。 “小姐……”双腿早就冻僵了,浑身也冷的发颤,可看到楚欣怡脸色yīn沉地跟了进来,喜鹊哪敢上炕,她一把抓住甄十娘,冲她无声地摇摇头,低声道,“她总是将军面前的红人,小姐千万别因奴婢得罪她。” “你只管上炕暖和,仔细站久了会动胎气。”甄十娘低了头要给她脱鞋,吓的喜鹊连连摆手,“……奴婢自己来。”笨拙地爬上了炕。 “记得将军第一次来这儿,回去就跟我说姐姐穷的连chuáng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他才没忍心提和离之事……现今姐姐屋里却如此阔绰,看来都是将军给置办的了?” 能给添置家具,看来沈钟磬压根就没打算和离! 环视着屋里焕然一新的家具,虽远不及她屋里的华贵,但楚欣怡还是红了眼,柔声细语地说着刻薄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甄十娘。 没理她,甄十娘兀自让秋jú拿被子给喜鹊盖腿,又抓过她胳膊号了半天脉,直确定没事儿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回头吩咐秋jú,“去煮碗姜水过来。” “小姐……”秋jú低叫了一声,余光不安地扫着楚欣怡。 她担心她走了,这些人会对她家小姐下手。 “去吧。”甄十娘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没事儿。”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个楚欣怡是个颇有心机的,她今日来,无非是想做将军府真正的当家主母。 现在自己这个正主出来了,没达目的前,她总要保留几分矜持。 见楚欣怡等人的确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秋jú这才走出去。 甄十娘则拿起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地上还有一把椅子,可甄十娘压根就没开口让楚欣怡坐。 看着她神色安祥地喝着水,全然没把自己这些人看在眼里,楚欣怡脸色微微涨红。 正要自己上前坐下,却见甄十娘突然放下杯子,不知怎地,竟碰倒了案上的香炉,咕噜噜正落在对面的椅子上,在椅子上打了个旋,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看着眼前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瞬间洒了一层香灰,楚欣怡厌恶地皱皱眉,抬头直直地看着甄十娘。 空气暗藏汹涌。 楚欣怡、甄十娘神色却都淡淡的,屋子里也特别的沉静。 直让chūn红等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心弦蹦得紧紧的,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拉断了。 炕上的喜鹊脸上也泛着股从没有的白,险些将秋jú递过的姜汤打翻,好歹接住,哪能喝下去,心砰砰跳着看着秋jú随手抄起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放在炕边的圆木棍,昂首挺胸地站在甄十娘旁边。 那架势,活脱脱一个活宝。 不是气氛太紧张,大约众人都要捧腹大笑了。 椅子被撒了香灰,炕沿能坐人,可坐上去的姿势不好看,有损她将军府未来当家主母的形象,所以,自打进屋楚欣怡就一直站着,看着甄十娘又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楚欣怡只感觉胸口一股恶气往上窜。 不是多年主持中馈养成的隐忍,她早就发作了。 直到脚踝发酸,楚欣怡再忍不住开口打破沉寂,“……姐姐的架子真大,一点也不像被逐出将军府的弃妇。”声音柔柔怯怯的,听到耳朵里却格外的尖刻。 很难得,她竟站了这么久还能忍住。 见楚欣怡脸色还算平静,没出现什么花花绿绿的颜色,甄十娘在心里赞了一个,抬头迎上楚欣怡的目光,“……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声音淡淡的,让人有种茫然无知的错觉。 把个楚欣怡恨的牙根直痒痒。 “原来叫了这么多声姐姐都不接茬,是以为我不是和你说话啊?”她左右看了看,“姐姐看看这屋里,谁还配我叫一声姐姐?” “哦……”甄十娘恍然,“我还以为我的父兄姊妹早就死绝了,我是个孤女呢?”她转头看向喜鹊,“……这以后我忘了许多事儿,喜鹊还记得当年我父亲获罪,我可有个妹妹活了下来?” “没有。”喜鹊迷迷糊糊地摇摇头,不明白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们同是沈钟磬的女人,互称姐妹至少表面上看着很亲近啊。 宅斗不都是这样吗? 背地里斗的你死我活,可表面上还是姐姐长、妹妹短的溺死人。 不过五年的独居生活,她家小姐怎么竟退化到连表面文章都不会做了? 第六十四章 教训(下) “你听到了,我根本就没有妹妹。”甄十娘抬头看着楚欣怡,认真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楚欣怡手掌攥成了拳,片刻,又慢慢松开。 “瞧姐姐说的,我们同是将军的女人,自然要以姐妹相称了,将军见了也会高兴的。”她娇滴滴地一笑,“姐姐说是不是?”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她想装傻,她就陪她傻到底。 “……原来你也是将军的女人啊?”甄十娘恍然大悟。 楚欣怡险些没吐血,她使劲咬了咬牙。 见她没接话,甄十娘又问,“那你在将军面前自称什么?” 没料甄十娘突然转了话题,楚欣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却想不出来,反she性地回道,“当然自称婢妾了。” “……何为婢?”余光透过窗棂瞧见院门口隐约有人影晃动,甄十娘眸底蓦然she出两道寒光,咄咄地看着楚欣怡。 “婢?”无意识重复了一句,楚欣怡身子猛地一震,她直直地看着甄十娘。 终于想通了,还不算笨。 心里冷笑,甄十娘慢声细语地解释道,“婢的意思就是奴婢,妾字前面加了个婢,便为奴。”她看着楚欣怡,“婢妾也只比奴婢多一项替主子暖chuáng的义务罢了,奴才到什么时候都是奴才,怎么能和主子称姐妹?而且……”一字一顿地说道,“还在主母面前自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