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铃还记得,自己曾在无数个严寒的冬日,与林双一同化作妖身,再藏入林双那软和的白毛之中,随她一同跋山涉水,去到另一片陌生的山林。 她若想要玩雪,便从林双的身上下来,林双也会幻出人形,一边用灵力护住她的双手,一边陪她堆上一个大大的雪人。 林双很喜欢笑,笑起来也特别好看。 只要和林双在一起,不管日子过得多苦,对她而言都是甜的。 其实,在钟楚云身旁也是如此,区别或许在于,她的日子终于不苦了,可身旁的狐狸不怎么爱笑了。 有时候郁铃忍不住去想,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世界真正存在过吗? 为什么除了一段记忆外,一个与林双长得一模一样的狐狸,她便再也找不到一点关于那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呢? 天冷无客,郁铃带着这样的想法,坐在收银台前发了一整晚的呆。 那个晚上,陈姐小声嘀咕了很多事,多次提到让她尽早想想别的出路,最后给郁铃留了一个自己的手机号。 几天后,店里发了这个月的工资,陈姐拿到钱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另外一个天天与她换班jiāo接的姑娘。 店里除去老板,只剩下了两个员工,一早一晚,轮换着gān了半个多月。 除夕前夜,老板提前发了工资,还有一百块钱过年的红包。 这个月的生意更差了,底薪提成加上半个月的全勤和新年红包,到手都没七百。 不过这也有还没gān满一个月的原因。 郁铃把钱拿在手上,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见老板说了一句:“年后不用来了。” 茫然的少女眨了眨眼,小声问道:“是我做得不好吗?” 老板摇了摇头:“这店开不下去了。” 就这样,郁铃失去了一份工作。 离开前,她看老板心情不太好,思来想去,最后用员工价买下了一件七十多块钱的毛衣,穿在身上,与老板告了个别。 这是她最后一次在那里上班,因为白班,下班时还有公jiāo,倒也省了老板再为她报销一次打车费的钱。 忽然失去工作,郁铃的心情并没有变得很差。 寒冬的夜晚,总是降临得更早,五点四十左右,路边就已亮起了夜灯。 郁铃站在回家的公jiāo上,小小的个子让她得以轻松挤到后门靠窗处,有地方扶手,也最好下车的那个位置。 她望着车外匆匆赶路的行人,望着街边那一块块各式各样的门店招牌,于心底轻声告诉自己,能去的地方还有很多。 往好处想,这个冬天赚下来的钱,除去一个保温菜罩和一件毛衣,其余七七八八加起来,已经足够还清她欠钟楚云的钱了。 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每一分都是为自己赚的了! 郁铃回到家中,像往常一样,开上电炉桌,煮上米饭,炒起了当晚的小菜。 钟楚云回来的时候,发现墙上的排班表不见了,不禁问了一句:“那张表呢?” “用不到啦!” 郁铃说着,将刚炒好的菜端上了桌,无所谓地嘻嘻一笑,跑到卧室门口,望着刚披上睡衣的钟楚云,耸肩摊了摊手:“店长叫我年后不用去了,店开不下去了。” “这样啊。”钟楚云转身看了郁铃一眼,微微扬起唇角,道,“你倒一点也不难过。” “我买了件新衣服。”郁铃说着,三两下解开棉衣扣子将其脱下,露出了穿在里头的新毛衣,“你看,好看吗?” 那是一件高领的粉色毛衣,常见的麻花纹理加上设计敷衍的灯笼袖,每一处都露着普通而又寻常的廉价感。 钟楚云一眼看出这衣服的价格不会破百,但偏偏穿在少女瘦小的身子上,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不错。”钟楚云应着,上前将郁铃手上的棉衣接了过来,反手披上了那消瘦的肩膀,“衣服穿好,不要着凉。” “哦!”郁铃低头重新扣起了棉衣扣子,一路追着钟楚云的脚后跟走进了厨房,小声嘀咕道,“剩下的钱我都放茶几上了,我不欠你什么了哦。” “嗯。”钟楚云淡淡应着,一回头,郁铃已经端着两碗饭走到了她的身旁。 “年后我再去找新的工作。”郁铃说着,坐下身来,摆好碗筷,将手贴在暖和的炉面上,畅享起了以后的事,“到时候我再赚到钱,就能买想买的东西了。” 钟楚云听了,不由好奇:“你想买什么?” 郁铃抓起筷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手机,我想先买一个手机!” 感觉在这个城市里,手机是无比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上网娱乐,还是与人jiāo流,都十分好使。基本上是人手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