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玲端着水回来,发现林琅取了六根十厘米长的银针,插在老伴的脑门上,六根手指摁在针尾轻轻转动。 “唔!” 还不到五秒钟,林远伟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嘴唇微张,发出一声痛吟。 “妈,热水!”林琅提醒道。 “来了!”张雪玲连忙端着水来到床边。 林琅又取出六根银针,针头沾了热水,插进父亲的后脑勺,随后张开两只手掌,一前一后抵在十二根针的针尾按揉起来。 张雪玲是医护工作者出身,拥有将近四十年的工龄。 可是,林琅这种同时操控十二根银针的手法,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施针治疗不到一分钟,林远伟幽幽转醒。 林琅两手一收,他头上的十二根银针消失不见。 张雪玲惊愕不已,“小琅,你在哪里学的针术?” 作为医护工作者,她对针灸有一定的了解。光看林琅收针这一项,滨海就没有几个中医专家能办到! “我是跟山里的一对老夫妻学的。”林琅吁了一口气,将银针放回针袋收进布包里,笑道:“他们不仅教会我这套针术,还救了依依。” “什么?!”张雪玲顿时瞪圆眼睛。 “依依……”林远伟身体微颤,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爬起来:“我的宝贝依依在哪里?” 他紧紧握住林琅的胳膊,问道:“小琅,依依没事儿了吗?她在哪儿,在哪儿?!” “依依跟我一起回来的。”林琅把床尾的大衣掀开一角,露出依依那张苍白的小脸蛋。 “我的宝贝儿啊!”老妈喜极而泣,上前将依依搂在怀中。 依依睡得正熟,脸上忽然湿漉漉的,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害怕起来。 “老奶奶,你是谁?爸爸呢,爸爸,你在哪里?” “依依,他们是你的长辈,叫爷爷,奶奶!”林琅连忙出现在依依的视线里,顿时让小丫头的情绪稳定下来。 依依愣了愣,狐疑的问道:“那龙爷爷和龙奶奶呢?”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有机会爸爸再带你去探望他们。”林琅笑着摸了摸依依的脑袋。 龙爷爷和龙奶奶是他的恩人,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被迫和林琅父女分别。 “哦。”依依奶声奶气的对爸妈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哎,我的乖宝贝儿!” 爸妈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夫妻俩抱住依依,偎在一起亲了她好几口。 依依眨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两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小琅,依依的病治好了吗?”张雪玲感觉到依依的体温很低,连忙问道。 “依依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现在只需每个月用一次针,她就能慢慢恢复正常,三五年之后,应该能彻底康复!” 林琅环视房间一圈,皱眉道:“爸,妈,咱们先去外面的宾馆对付一晚上,明天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搬走?”林远伟一惊,连忙摇头:“小琅,咱们住得挺好,不用浪费钱。” “是啊,小琅。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在哪里住不是住,真没必要搬出去。” 老妈从床底下挪出一个腌泡菜的陶罐,在里面掏出一个绸布包。 轻轻打开,有八叠百元大钞。 “小琅,爸妈这一年下来存了不少钱,本来是想等婉清再婚的时候给她当嫁妆。既然你回来了,这些钱都给你,你跟她好好过!” 老妈的话,痛彻林琅的心扉。 老两口的退休金加起来也不过八千块钱! 一年时间存了八万,等于他们每个月除了房租,只花几百块! 其中,还得负担父亲的药钱! 林琅瞟向外面饭桌上的腌菜和馒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愧疚,声泪俱下。 “爸、妈,这些年你们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们……” 他哽咽一阵,咬着牙关擦掉泪水,紧紧握着爸妈的手,铿锵有力的说道。 “儿子对天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傻孩子,乱发什么誓!”张雪玲赶紧阻止林琅,脸上满是笑意:“爸爸妈妈原本的愿望,就是看着你们小两口的日子美美满满。 现在你回来了,依依的病也治好了,我和你爸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嗯。”林远伟十分认可妻子的话。 “爸,妈,钱你们收回去。”林琅摇摇头,低声道:“我向你们承诺,我一定会把所有失去的都拿回来!” 说到这儿,林琅语气忽然一软,叹道:“至于陈婉清……她恐怕要跟我离婚了。” 对于陈婉清的误解,林琅心里清楚,就算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 当初依依被诊断出弱血心脏病,全滨海的专家都束手无策。 她只能用罕见的熊猫血吊命,以幼小的身躯,独自承受巨大的痛苦。 甚至到后来,单靠熊猫血也无法挽救依依的性命。 若非林琅偶然听闻龙爷爷、龙奶奶的事迹,果断带着依依深入深山老林求医,恐怕依依早已经化为一捧黄土了。 可是,即便有龙爷爷救治,依依的命也不是几根针就能挽回的。 所以林琅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离开深山去周边小县城联系陈婉清,向她要钱购买昂贵的熊猫血,再迅速返回深山稳定依依的病情。 如此持续了整整两年时间,依依才脱离危险,稳定的过渡到后期的康复治疗。 每次林琅行迹匆匆,都无法向陈婉清详细解释那些钱的具体用处。 如此缺乏沟通,才导致两人的误会越来越深。 林琅的父母可以无条件原谅儿子,但陈婉清不行。 “唉……”张雪玲和林远伟看出林琅的苦涩,不知该如何劝说。 “爸,妈,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林琅又催促道。 刚才下了一场暴雨,屋子里潮热难耐,周围环境又很差,很容易滋生夏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