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距离,他甚至可以看见男人的睫毛,不是很长,却浓密的呈现出一种冷硬的质感,就像这个人一样,好像靠近了都会被扎着。 那睫毛微微低垂,遮盖住那双狭长的眼,单眼皮很薄,所以被凝望时,会有锋利感,但此刻夜深人静,方才润过水的眼睛是朦胧的,所以锐气尽去,反而因为那过于漆黑的眼,似子夜的星空,广袤又神秘。 而下一秒,那眼眸突然抬高,望过来的刹那,耳边仿佛响起金戈铁鸣声,迎面有锋利的锐器劈砍而来。 白敛几乎是本能的,避开了和那双眼对视。 随后,耳边响起男人低醇的声音:“这里,怎么了?” 白敛喉结滑动,眨了眨眼,为了压下那莫名生出的心虚,指着那个部分,努力专注地说:“这里台词太长了,虽然因为转场的原因,您认为这里需要进行一个前情交代,但我简直没办法想象自己说出这大段台词的感觉……” “很傻?”周尧轻笑。 “是的,很傻。”耳朵像是被挠了一下,有种莫名地痒,视线从男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电光火石间,男人的侧脸被他烙印在心里,像是厚重铜板上的浮雕,记不住更细节的东西,只有那线条的锋利和深刻。 两人又说了半个小时的剧本,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周尧再无力支撑身体,进屋睡下了。 白敛也有点困,但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想想自己几个月前还在出租屋里的硬板床上睡的香甜,如今却已经在柔软的沙发上都睡不着了,真是由奢入俭难啊。 再次翻身坐起,将客厅灯打开,在路过卧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摸了摸周尧的额头,却摸了一手的汗,但至少烧退了。 最后回到客厅,白敛靠在沙发上,再次翻开剧本,只是不再关注剧情,而是认真地去研究台词,再用笔写写画画,直到浓郁的睡意袭来,他才倒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 第二天早上白敛是被电话铃吵醒的,他从枕头下面拿起手机,闭着眼睛“喂”了一声。 电话里响起剧务的声音,问他中午要不要吃饭。 这都中午了? 白敛想了想,沙哑地说道:“能帮我送饭到22楼吗?对,周总房间,再要点清粥咸菜,不要辣了。” 挂了电话,白敛脸色不太好看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就看见听见声音也醒过来的周尧也一副脚软的模样,摇摇晃晃的往洗手间去。 白敛急忙起身追上去,将人扶住,生怕他摔倒在路上。 “谢谢。”周尧说。 “好点儿了吗?” “还行,比昨晚上好过。”周尧苦笑,昨晚上发烧,今天是头晕目眩双脚发软,真不好说哪个更难受,“高原反应的药还有吗?再给我吃点。” “要是今天还没办法适应,您就先回去吧,身体重要。” “嗯。”周尧含糊地应了。 周尧一生病,只要能动就爱洗澡,等白敛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又响了起来,白敛揉了揉眼睛,光顾着照顾人了,自己还没整理。 所以剧务送午餐过来的时候,白敛还是一副才睡醒的模样,关键昨晚上睡得太晚,沙发睡起来又实在不舒服,所以那青黑着眼圈憔悴的一张脸才一开门,剧务就“嚯”了一声。 白敛从欲言又止的剧务手里接过午餐,道了一声谢谢,正准备关门,就听周尧喊道:“午餐吗?” “嗯。” “我想喝点粥。” “给你叫了。”白敛一边回答着一边关了门,最后看见的是剧务一张八卦之魂汹汹燃烧的脸,“啪嗒”一声,门关了,白敛想想不对,但再拉开门去解释又好像欲盖弥彰,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