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箜篌之声砸中冰魔,妙星玄抬手捏诀:“束仙绳!” 绳索猛然朝地下涌去,忽而冰魔掀起一道雪浪:“雪海滔天!” 滔天雪浪化作巨龙,咆哮着涌向妙行川。 妙行川毫不犹豫地一箜篌砸过去:“破!” 箜篌砸断雪龙的头颅,妙星玄破雪而出,一把掐住了冰魔的咽喉。 与此同时,束仙绳起,缠住了冰魔。 那冰魔跪在雪地上,望着妙行川满目血红:“我在这寒冰城中,修炼上千年,从未害过人。” “你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谁知妙星玄却抬手拍拍他的脸,很是不耐道:“谁说我要杀你,我问你,你们天生的魔修之中,有没有善用蛊虫或者毒一类的。” 冰魔一怔,好一会才思索道:“我们魔修没有,但幽冥洲有一支魔族传承,是与蛊虫有关的。” “哦,对了,中洲极乐宗的朱厌与祸斗是从幽冥洲出来的,你可以问问他们。” 妙行川凝眉:“朱厌与祸斗……” 冰魔点点头:“嗯。” 他仰头,望着妙行川,笑得谄媚:“我知道的只有那么多了,琴魔大人,您要不高抬贵手,把我放了呗。” 妙行川收了束仙绳,淡淡与他道:“念你虽是魔修,却从未害过人,姑且饶你一命。” “你走吧。” 那冰魔忙不迭道:“是是是……” 他当即化作了雪,消融在天地间,流窜着走了。 空荡荡的冰天雪地里,只余下妙行川一个人。 太阳藏在阴郁的云层里,有雪落了下来。 冰凉的雪破开屏障,落在妙行川的脸上,令她一怔。 就在这时,一群群冰蓝色的碎玉蝶,随着雪从雪山背后飞出,朝无垠的天空飞去。 妙行川望着翩跹的碎玉蝶,抬手抚摸着脸颊上的雪,在这冷意之中想到了一件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件旧事,那一年,她入炼虚,宗门举行了庆贺典,诸多好友送了许多礼物。 独独不见司南的。 于是她等啊等,从白日等到入夜,眼见这一日庆贺都要过了,司南姗姗来了。 那是个星夜,司南披着一件白色斗篷,手捧一个玉瓶罩子,披星戴月的来。 她坐在山门大殿的顶上等她,见她飞过,唤了一声:“星驰!” 司南回头见是她,双眼一下就亮了。 她抱着怀里的玉瓶罩子,连忙飞落,跑到妙行川面前:“行川!” 跑过来的时候,还差点栽倒。 妙行川连忙去扶她:“干嘛冒冒失失的,摔了怎么办。” 一碰司南,就像是碰了一块冰一样,冻得厉害。 妙行川很是诧异:“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这么冷?” 司南笑着与她道:“我去了一趟北极冰川,抓了些碎玉蝶回来。” “送你。” 她掀开斗篷,把玉瓶罩子拱出来。 星月之下,那玉瓶罩子裹着一群冰蓝色的碎玉蝶,散发出漂亮的荧光。 妙行川一下就怔住了。 她自己是极冰之体,却很讨厌冰。 因为她的故国琉璃国,是一座冰岛之国。 她极为讨厌。 司南与她解释道:“你不是不喜欢冰嘛,又觉得碎玉蝶很稀罕,我就用雪莲冰蜜与它们交换了一百只。” “你只管契约就好了。” 她把玉瓶推过去,又从纳戒里掏出新的东西:“传诏符一百枚,灵石三千万,还有我给你炼制的腰带,你喜欢的鲲鹏,嗯……我看看……” “琴弦有套新的……” “还有什么来着,算了自己拿着纳戒走吧。” 她将手中的纳戒递了过去,一双眼熠熠生辉:“祝你早登仙道,永超轮回。” 多么鲜活的记忆啊,在她的回忆里,司南就像是这些雪一样,永远皎洁,永远明亮。 这才是正确的记忆。 而这样的记忆,曾经有一度,变幻成赫连无忧的模样。 思及此,妙行川放下手,眉目一瞬冷凝起来。 忽而之间,一道声音在妙行川身后响起:“好美的碎玉蝶,多像一段脆弱凄美的姻缘。” 妙行川眉头一皱,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却见身后五十丈之外,站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祂约莫有一丈高,身披黑色斗篷,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中,整张脸罩着漆黑的面具,遮得严严实实,一丝不露,也没有泄漏任何灵力。 妙行川望着那人,拧起眉头:“你又是何人。” 那人笑了一下,朝妙行川鞠躬行了一礼:“琴魔大人不必如此警惕,我只是个过路人,您唤我白即可。” 妙行川冷笑一声:“穿黑说白,你倒是有意思。” 白也笑:“琴魔大人穿白却是魔,也很有意思。” “哼!”妙行川冷笑一声,转身背对着琴魔,往雪山里走,不再理祂。 白却道:“琴魔大人如此大费周章,从中洲杀到北洲,无非是想知道那年在北海乱流,赫连无忧对您用了什么密术,让您移情于她。” “其中又有谁推波助澜,导致您悲剧的命运。” 妙行川猝然回头,风雪陡然大了起来:“你知道!” 白却道:“我大概知道都有谁。只要琴魔殿下祝我一统魔界,我必然……” 祂话音还未落,妙行川携风裹雪地朝祂杀去。 妙行川杀招刚至,那人的身影顿时消散,化作一张替身小人符飘飘落下:“看来琴魔大人虽成了魔,还是保持初心。”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您了。” “希望您能杀入镇妖塔,从朱厌的口中能获得一星半点的真相。” “再会。” 苍凉的北方呼啸而过,冰蓝色的碎玉蝶纷纷飞向高空。 妙行川望着白消失的方向,抿起了下唇。 如此看来,必须走一趟镇妖塔了。 ———————— 妙行川在冰川呆了一会,目送那群碎玉蝶消失在阳光下之后,才返回寒冰城。 此时的寒冰城内,妖魔尽撤,仅剩下一些行得正坐得直的修士。 夕阳薄雾里,妙行川推开万宝楼的大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从纳戒中拿出司南的身份牌,压在了柜台上:“要一壶玉冰清酒。” 寒冰城的万宝楼掌柜看了她一眼,从容地拿起她的身份牌,强装镇定道:“啊……是太师祖的牌。” 妙行川挑眉:“怎么,我不能用吗?” 掌柜的猛的摇头:“不不不……” “凭借您与太师祖的关系,自然用得。” “请您执牌稍等片刻,我这就为您奉酒。” 妙行川拿走身份牌和酒牌,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没一会,掌柜小心端上一壶清酒,一桌的下酒菜。 妙行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声淅沥,在这寂静的万宝楼中十分清晰。 在场的修士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竟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妙行川也不管这满楼的修士是怎么想的,她用筷子夹了一颗的虎皮花生,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