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意欢也同声地说道,但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出口。wkhydac.com看风锦瑟的神色,她知道,这定然又是一个辛酸悲涩的旧事。 风锦瑟起身走了两步,白衣曼妙飞舞,每走一步,都似飘荡在漫漫云雾之中,她侧首看向南意欢,眼中如燃烧着一团烈火“ 你们白日所见的,不过是一个杀我父,辱我母,还顶着他的脸和身份活在这世上的恶贼罢了。真正的我爹,早已在十二年前,就被他害成了这荒林中一堆枯骨,无处可寻。这坟里,也不过是他的一些衣物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们昨日所见之人杀了你爹,然后假冒成他,所以,你费尽周折找我来,是想要让我帮你杀他,替父报仇?”越君行挑眉,一边脑中快速思索着这各中关系。 风锦瑟走近两步,眼中带着一丝期翼道“是,但首先你要先帮我救出被困在这迷雾林里的七大长老。” “七大长老不是在闭关吗?”南意欢惊声问道,只觉这百年来给外人感觉无比神秘却淳朴的小族,怎会藏有如此多的阴暗诡谲。 风锦瑟冷笑道“什么闭关,那不过是那恶贼担心自己杀害我爹,冒名顶替的丑事被人知晓,所以故意设下圈套,将他们引来这里,又设下结阵将他们困住,然后对外宣称在闭关而已。这十多年来,他用那慈眉善目,对我无比宠爱的虚伪面孔蒙骗和笼络了所有人,现在除非七大长老现身揭穿他的恶行,否则我爹的冤屈这一辈子都别想昭雪。” “为什么不找别人?”越君行直白地问。 风锦瑟伸手拂去华服上沾染的叶片,黯然道“因为那恶贼在这十多年间日日以善目出现,哄骗的所有人都当他是真正的族长,对他甚为尊崇,若是没有长老们现身相助,族人不会信我。而七位长老被他施计封在结界里,结界除了由设结者可解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传承了异术的风族传人的鲜血方可解。” “异术?”越君行又一次听到这个词,莫名的他对这个词并无好感“什么异术?” 风锦瑟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只有长老们才知道的秘密。每个风族族长的子嗣生下之后,都会由长老们来判定是否怀有异术。若有,就如初语姑姑,则永世不得外出,不得嫁与外族,除非她甘愿离族而去,并咒誓永不透露族地所在,子孙后人也不得回族地半步等。而我,就没有。” 南意欢听到现在,心中渐明,但还有些微不接,于是她凝眉问道“你说我们昨日见到的风族长是假的,究竟怎么回事?” 风锦瑟知道她们有此疑问也十分正常,便将这些年族里的事情长话短说了起来。 原来,十三年前,风族老族长,也就是越君行的祖父风原阳去世,因为风初语离族而去,风原阳又没有别的子嗣,便依照族规,在年轻一辈中选了资质最佳的普通族人之子风镜林继任族长之位。那年,他二十八岁。 也正是那一年,族中长老将年仅五岁的风寂等四人送出了山。 可就在风镜林继任族长的那一月,风锦瑟的娘亲柳眉起了疑心。虽然在外人看来,风镜林容貌举止没有任何问题,但作为对他最为熟悉的妻子,柳眉还是发觉出不对之处。可是聪明的她并没有急于张扬,而是去找长老们商量,却发现长老们没了踪迹,只留下口讯说族长既定,他们且去闭关修行。 因为,此事常有前例,所以族人也并无意外。 于是柳眉也只得忍下心中不安,一边等长老出关,一边继续细心留意着。但随后的蛛丝马迹让她越来越心寒,可是长老们迟迟不出关,那人却手段极其厉害,短短时间内便俘获了所有族人的心,令柳眉愈加不敢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风锦瑟顿了顿,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二个月前,我误闯这里,意外发现长老们被结界锁在这里,我试着用各种办法都解不了,所以回去找我娘,她这才哭着偷偷将实情告诉了我。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我爹早就回不来了,却因为担心我,一直隐忍着,在人前,还要与他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所以你想起了我,但你并不知道我急需灵魄丹救命,担心我不愿来趟这浑水帮你,所以才在知道我前往相池山时,故意在林间以白衣男子身份刺杀我,一则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引我来此,再则也是想要试探我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般病弱不堪,是否真的能帮到你,是吗?”越君行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第132章 师兄,你又落我手上 避开他过于犀利的眼神,风锦瑟眼神微闪,低声又道“是,当时你远在京城,高居太子之位,外界都传言说你自身难保,所以我不敢确定你会不会来此行险帮我。但当我听说你要来相池山见那个神医时,我便猜到你许是来寻风族的,只因,风族在此地盘旋百年,那个康良究竟是否在山里住了十年,我又岂会不知。” 南意欢心中不觉喟叹,果然世事百密皆会有一疏。 她自认为已将康良的事安排的天衣无缝,也骗过了宗帝派去的人。可这世上,却总会有你不知道的人,从另一个角度,轻易击溃你所有精心的准备。 幸亏,这次看破的人,不是对手,而是她。 越君行听完风锦瑟的话,嘴角微动,冷冷道“你知道我入族地时一定瞒不过他,而他知道了又一定会为了族规,为了顾及在族人面前的威严而赶我离开。所以你故意搬出婚约,射出银针让意欢疑心你的身份,同意这门婚事,让他为了继续维护一贯宠你的形象,即使明知这里困有七大长老,也只能无奈同意我入这迷雾林。” 风锦瑟被他渐冷渐凉的语意所染,凄然笑道“没错, 正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我所为。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娘和我日日看着那个恶贼,还要对他强颜欢笑时,心中那种如针扎刀锥之痛。” 越君行双眸冰冷地盯着风锦瑟,微叹一句后,隐有怒意道“你本没错,若不是我和意欢一心为了灵魄丹,也不会一步步顺着你的安排到此。只是,你明知这里夜间的噬魂会害死我们,却毫不提点,眼瞧着我们进来,你就那么肯定他会顾忌我太子的身份,不敢伤我性命,会来救我? “昨夜,若是迟了那么一会。。。” 一想到昨日夜间南意欢那冰寒彻骨的身体,他只觉肝胆俱裂。 “夫君--”南意欢上前轻轻拉着越君行的衣袖,她知道越君行其实对风锦瑟并无恶意,只是还未完全从昨日夜间两人差点死别的惊恐中恢复,如今乍然见到这一罪魁,心中郁结而已。 她轻抚着他紧蹙的眉宇,轻语道“夫君,风姑娘也有她的苦衷,你就别怪她了。 风锦瑟面色变了几变,终究黯然道“我--不敢保证,我也不想如此。在你来之前,我曾想过也许他会留你宿上一晚,就一晚,也许就足够我成事,可惜没有,所以我只好搬出婚约之事来留住你。我也本想昨夜赶来,可惜被他派人看的太死。” “再说,即便我提醒了你,你自己也寻不到这个地方,噬魂更是无药可解,除了那个恶贼,只有他,才能自如进出这看似仙境实则地狱的鬼地方。而且但他终究还是来了不是吗?你能安然在这里,昨夜应该是他去救你的吧?”风锦瑟继续试探着问道,眼中有些闪烁的愧意。 她确实在赌,赌风镜林不敢冒着太子在相池失踪从而引来大批官兵的风险,赌风镜林夜间一定会来救他。 越君行如今安然无恙地站在这。 所以,她赌赢了。 越君行默然不语,昨夜的他,虽然一直在运功提防,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神志,惊醒来时,他发现自自己手臂上硕大一条剑痕口,周边血渍仍在,可是止血穴位却像是被人封住。 看着风锦瑟那热切而期翼的眼神,越君行终是开口道“长老们被困在哪?” 风锦瑟眼中一亮,越君行这样问肯定就是同意去救他们了,她赶忙说道“就在前面不远。” “走吧。” “好”风锦瑟赶忙应了, 越往前走,野草愈多,天边愈加阴云密布,连绵的阴霾接天衔地,狂风大作。 半柱香功夫之后,风锦瑟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个古雅的小屋道“就是那里。” 越君行举目而视,那木屋很是普通,但却好似笼罩在层层阴影之中,黑漆的大门被明晃的月光照耀,泛起一片白光, 他俊眉紧蹙,低声道“此处怎地无人看守?” 风锦瑟冷笑道“这里是迷林最深处,族中有禁令,所有人都不得靠近和进入这片迷林,所以无人敢来。再则,长老们在族中威望极高,此事乃是那恶贼最大的秘密,他谁都不会告诉的。” “七大长老统统被困,这十年来,难道凭着他们的武功修为都逃不出吗,又或者他怎不干脆杀了他们?”南意欢不解的问。 “因为风族的长老并不是论武功修为而选,风族百年来避世不出,便是存了修生之意,早已不崇尚武德,因此长老们也皆是选的德行出众或极擅某术之人,如大长老青峰擅医,二长老至游擅乐等,唯有六长老苍羽略通武艺。”这些越君行曾隐约听风皇后提起过,所以他知晓一二。 “不错。”风锦瑟点头应道,顿了顿,她又道“他刚假冒我爹时,未免众人怀疑和以防今后不时之需,所以没对长老们下毒手。就如两年前,曾有族人提出说此次长老们闭关甚久时,他还将长老们挪换了地方,让族人们远远参拜过。” “那你是如何知晓并寻到这里的?”南意欢又问。 风锦瑟眼底有片刻淡薄的朦胧,道“许是苍天有眼吧。”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高悬头顶的弯月,说道“我们快些走吧,已经子时了。今夜那人定还会来林中寻你们,救你们的,若是他在林中遍寻你们不着,肯定会想到这里,若是遇上就糟糕了。” 说完,转身带着两人踏着门口布满青苔的石级,一路奔到屋前,南意欢惊讶地发现那门竟然无锁。 “这是风族特有的无魂锁”风锦瑟解释道,随后她离门两尺站定,双手左右交互,就要开门。 “等等”,越君行停住脚步,环顾四周后,对着南意欢附耳低语了几句,只见南意欢面色哗的煞白,随后僵硬地点点头,万分不舍地松开他的手,转身快步朝远处跑去。 等到她的身影几近不见,越君行才淡然道“开门吧。” 风锦瑟顾不上多问,依旧站定后,双手沿着顺、逆时针各环扫两圈后,“咔嚓”一声轻响,铁门松动,许久不曾开启的门发出沉闷的低鸣声,。 “走吧。”风锦瑟推门率先走了进去。 越君行才走了两步,就听里面一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屋内响起另外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仿佛宠溺又无奈地笑道“我的好女儿,见到爹爹怎么不高兴呢?瞧你那小脸,又青又白,这可不好!” “你--你--”风锦瑟惊赫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似乎太过于震惊屋内的情景。 “啊---”女子一声尖叫后,突然戛然而止。 “还有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路过寒舍也不进来小坐一会呢?”话落,一阵巨大的掌风袭来,将那两扇沉重的铁门猛然推向两侧,房门大开,屋内景象一览无余。 迎着那阵掌风,越君行飘然稳步地踏进内室,嘴角含笑地看着屋内正中一把梨木椅上端坐的那个昨日才见的男人---风镜林。 以及跪倒在地,被他白净的手指捏住喉间,面色痛苦,说不出话语的风锦瑟。 在他身后,是坐在地上呈打坐姿态的七位白须白袍的老者,这七人围成一圈,面目和祥,周身隐约可见一层淡淡银光,就像是熟睡一般。 越君行从长老身上收回视线,对风锦瑟的惨状也视而不见,淡然一笑道“族长大人盛情,君行岂敢不从。” “哈哈哈哈--”风镜林仰首大笑,笑声尖利而阴冷,虽然还是昨日那一身水墨长袍打扮,但却浑身散发着一种噬命的冷锋。 他偏首侧目,目光阴郁地往门口处瞥了一眼“怎么只见太子殿下一人,我们那位情深意重,娇怜可爱的太子妃呢?” 越君行继续往内走了两步,淡淡道“未知族长大人在此等候,因此未曾让她前来。” “殿下竟然舍得将如此美人扔在屋外林中孤身一人,就不怕---林中有人吗?”风镜林阴森一笑,粗粝的指尖同时用力,风锦瑟喉间传出一丝闷哼,她痛的泪水不断落下,却仍死死咬住唇角。 “不舍,但,君行更怕屋内之人。” “这么说来,好像殿下早就预料到会在此地见到我了?”风镜林像是来了兴趣,将手从风锦瑟脸上收回,撩起袖摆,懒洋洋地擦拭起一根根的手指来。 风锦瑟咽喉得松,顿时呛咳几声,迅速跃身到越君行身侧,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越君行终是扫了风锦瑟一眼,叹息道“也不早,就在刚才而已。” “哦--说来听听。”风镜林指着越君行左侧不远处,另一把许久不曾有人坐过的木椅,示意他也坐下 。 越君行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恍若未觉木椅上厚厚积了数年的灰尘,坐下,悠悠道“其实很简单,若你真如风姑娘话里所言,能数十年伪装成一人,而不被人发觉,那心思该是何等缜密,又岂会看不透晚辈们这么简单的把戏呢?” “简单吗?” 风镜林讥诮地勾起唇角,望着远处那张充满恨意的脸,冷笑道“女儿大了,这丫头,如今的心思可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