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那个女孩看他皱眉,大概是觉得他不开心,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几块糖,然后塞到他手心里。 手心里的糖是绿色的包装纸,在整个苍白的病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别怕,我哥说了,像我们这种不听话的小孩,医生见到也是不愿意收的,会早早把我们送回家。” 他看着她小嘴嘀咕着这些哄人的话,莫名其妙觉得心情很好,跟着她笑了起来。 团子似的小男孩笑起来还有两个小虎牙,头发软软的耷拉下来,跟她养的那只猫崽竟然有几分相似,叫她看得呆了。 “你也太好看了吧。”她自顾自的说着,全然不顾小男孩脸上渐渐出现的红晕,“我哥总说我以后一定是个小美女,我猜你一定是个大美人。” 他正不知道如何回应,就看到小女孩bào躁的搓了两下自己的脸。 “不对,你是男生,不能是美人,但是真的很好看哎。” 他看着她,心里空的那一块好像就补上了。 他又想笑了。 掌心的糖微微发烫。 那个小姑娘小腿骨折,没住几天就走了,离开的时候,她笑着跟他说——“我叫段卿,以后找你玩啊。” 他在那住了很久,久到自己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后来他上了小学,同桌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生。 女生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弯着眉眼笑:“你长得真好看。我叫段卿,是你的同桌。” 他颤着眼睫抬眸看她,回答说:“你也很好看。我叫沈佑沉。” 对方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又垂下眼睑,只是掩饰不住的嘴角上扬。 他想,没认出来也好。 初中的时候他又进了一次医院,躺在洁白的chuáng单上看着天花板,看着旁边的吊瓶和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医疗器械。 他又想起来他被送到这里那天,小姑娘慌张的眼神和泛红的眼角。 再回到学校后,小姑娘就总是紧紧盯着他,像看瓷娃娃一样。 他觉得有些好笑,问她gān什么,小姑娘就板着脸一本正经跟他讲大道理,他只好揉着她的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曾经哄他吃糖的小姑娘逐渐出落得愈发美艳动人,在高中的时候还jiāo了男朋友。 他听说过,那个男生对她很好。 很好就好。 她曾在那些在无数个苍白的日夜里为他增添色彩,他时常自嘲地想着,如果他不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如果她愿意,是不是他也有可能成为她的色彩。 - 女厕所昏暗的光线下,一小截青灰色的烟灰倏地落在地面上。 “可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这玩意,又不是说只有一个男朋友。” “可是看起来真的不像啊。” “吊着呗,反正沈佑沉长得那么好看。” “......” 声音渐渐远了些,段卿抬脚踢开厕所隔间的门。 手指在冰凉的水龙头下冲着,她怔怔看了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叼着烟尾缓缓吐了口气。 - 隔天。 D市某警察学院。 萧野在休息间隙从衣兜里摸出一小瓶防晒霜,挤在手上,又均匀的涂在脸上。 这番动作把教官看得发懵。 年轻教官迈着稳健的步伐朝他走来,“你一个男的,还抹这玩意,娘们唧唧的。” 语气难掩嘲讽,却不带恶意。 大概就是纯纯直男不能理解的事情。 萧野掀起眼皮没个正型的问:“教官,您年芳二八,估计还没个女朋友吧。” 身边的同学们忍笑的忍笑,嘀咕的嘀咕。 教官皱眉,满是疑惑:“那怎么了?” 防晒霜的盖子被jīng心的盖好,然后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萧野轻叹口气,出声:“害,那我们俩能一样吗?你不懂。” 教官被他这副模样整的好奇心难耐,抬脚作势要踹他,“你踏马快说。” “别动怒啊,哈哈,行,我说。” 萧野懒洋洋靠在墙上,慢条斯理道:“是这样的,我家女朋友吧,比较颜控。” “想当初哥......我,我追我家小姑娘的时候,可谓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 “......” “小姑娘说了,让我好好爱护我这张脸,还有身材。” “......”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总不能因为变黑了就被我们家小姑娘嫌弃了不是?” “......” “害,非让我说,你们这一群单身狗怎么能懂得我们非单身人士的痛并快乐着?” 摩拳擦掌的单身狗们:“......” “我那些护肤品啊,包括这个防晒霜啊,还有我好多衣服,都是我们家小姑娘给我、jīng心、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