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着凶险诡异的西石原,传来一阵细碎的呲呲声响,四野万籁寂静,但果颜却明显听到了自己心头猛然一声钟鸣,急忙回头向后看来,眼前,又是一番诡异的景象。 形如倒钩的花茎缓缓立了起来,无数的金灯形态一致,原本是垂头丧气的摸样,在这一刻,不过瞬息之间,竟然齐数站直了腰,仿佛沉睡的恶魔觉醒,蔫皱的花瓣簌簌颤动,慢慢的绽开,发出声声诡异的呲呲细响,记得两人头皮一阵发麻,眼神相互对视一眼,都是看出对方眼中不寻常的意味。 “快……快跑!”果颜大声惊呼,一把拉过胡平阳的手,拼了命一般往来路跑去,巴蛇一声惊啸,巨尾擎起一扫,呼呼风声划地生煞,猛然将遍地的花海扫成一片狼藉,花瓣上的血水溅满了一地,沾在巴蛇的尾巴上,随即只听见巴蛇仰天长啸一声,凄厉无比。 果颜和胡平阳听着声音,狂奔的身影都是一顿,急忙回头来看,霎时惊得面色俱白,却原来刚才这一记横扫,巴蛇的尾巴沾了不少金灯的血汁,不过眨眼间,整条蛇尾竟然被化的只剩森森白骨,而那些倒地的金灯,此时还在簌簌抖动,借着月色,无数细小的血点急速向这边蔓延过来,呈暗红色的条状物,数量很多,无数火鼠惊慌四散,场面一时被笼罩在一层血腥味当中。 果颜惊惧神色无以复加,疾声冲巴蛇喊道:“布鲁,快,快逃!” 巴蛇听这声音,仰天呜嚎了一声,身子顺势一倾,却将头往地上一砸,无数碎石骤如飞蝗,齐数向着那些红线飞去,飞石密如雨点,簌簌打在地上,溅起一片血光,但暗红色的细线进势不减,依旧向着这边蔓延过来,巴蛇眼中愤光疾闪,知道无法阻止,将头一摆,朝两人奔逃的方向跟了上去。 果颜牵着胡平阳仓惶跑下了石丘,冷汗已经瑟瑟落下,所幸今夜的月色森冷明媚,路迹隐约能寻,但西石原广袤如同沙漠,一时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安全,正在为难之际,却听见胡平阳一声痛呼,果颜陡然心惊,回头看见胡平阳面色苍白,嘴唇黑紫,被自己牵着的手隐隐传来阵阵颤抖,竟是有些站立不稳的摸样。 胡平阳看见果颜望向自己关切的眼神,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暖意,一把拨开果颜的手,吃力道:“你……一个人走吧,我跑不动了!” 果颜看着胡平阳苍悴的面色,心头不禁大骇,这诡异的血红竟然剧毒如此,眼中顿时露出了担忧,但听胡平阳刚才关切的言语,值此为难关头,她心中却是一阵喜泣,自己如何能够放得下,果颜自问不能,大声嚷道:“不,我不会丢下你的,绝不!”坚毅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泪水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胡平阳怒气上腾,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兀的吐了一口黑血出来,狠狠推开果颜,喝道:“不要假惺惺了,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吗?告诉你,不能,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再不走,我死都不会原谅你,你快走!”胡平阳说着纵声狂笑出声,神态愈见癫狂,眼泪不住落下,突然一个脚步不稳,整个人跌坐了下去。 果颜惊呼一声,就欲跑上前去,却见胡平阳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掷了过来,恨声道:“滚,你快滚啊!” 果颜含着泪水,狠狠摇头道:“不,我就不!”说着一个箭步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胡平阳,胡平阳伸手想要推开她,却感觉一身乏力,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耳边只听见果颜伤心的啜泣声,随即把头一歪,竟是没了动静。 “不!”果颜放声嚎哭,一把将胡平阳抱得更紧,月华霜冷,莹莹照在身上,有微风吹过,飘散了一地的绝望,果颜满眼朦胧,愣愣抬头看了一眼身前,此时那暗红色的细线已是近了,果颜分明看见,那暗红色的东西,赫然就是一条条血蚕,数量如蚁,几乎爬满了一地,所过之处,都留下了一道血痕,在明净的月色下,更显几分狰狞! “嘶嘶!”正在此时,一声愤怒的嘶吼传来,随即天际嗖的一声,狠狠砸下一块巨大的石笋,正好打在血蚕前进的途中,豁然一片星火击弹,为首的血蚕被砸成了一片血泥。 果颜神色一凛,巴蛇布鲁嗖的一声窜到了身前,一对蛇眼满是哀怨,蛇头往果颜身上蹭了蹭,似在哀求,果颜明白布鲁的心意,背起胡平阳迅速爬上了巴蛇的蛇头,巴蛇引颈长啸,似在欢呼,突然蛇头一转,急速向前窜去,广袤的西石原一望无际,叫人找不到方向。 翻过了一座座石丘,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没有看见血蚕追来,才叫巴蛇在一处高地上停了下来,西石原的石丘连成一片,绵延无限,远远看去,像是身在浩瀚的大海中,起伏的石丘广至十里,形成了如同波浪一般的地势,果颜站在丘顶,不住往远处看去,依稀可以看见月色下极远处的一线血光,果颜估计那些血蚕还带追来,但离得很远,估计一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果颜担心胡平阳的伤势,便蹲下身子解开了胡平阳的上衣,一入眼,却是触目惊心的景象,只见胸口处的毒气已经蔓延开来,自伤口方圆的一大块,已经成了黑紫色,皮肤破口很小,只有一个齿印,却不住往外流出黑血,果颜眼中逐见焦急,知道再不采取有效的救治,恐怕就再也无力回天了,可是那血蚕连个出处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解得? 不过片刻时间,果颜已是急得满头大汗,看着胡平阳安静的面色上,隐隐可见一丝的痛楚,果颜脑海中念头疾闪千万,索性把心一横,咧嘴往胡平阳心口处附去,打算用嘴将胡平阳伤口的毒血吸出来,但身子刚一动弹,眼见余光却突然瞅见胡平阳身侧出现了一道光亮,果颜惊呼一声,心跳一下子窜上了喉结,身子仓皇向后退了几步,定睛看时,却是刚才被胡平阳抓住的那一条四脚蛇,此时周身火焰尽消,慵懒的甩了甩头,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