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杨念晴,微笑:我从未用过。” 为了救她,他如今还是用了出来。 杨念晴默然。 何璧面无表情,看了他们半日,又看着那黑衣刺客的尸体,冷冷道:回房歇息吧,就算他没死,回去也未必有命。” 凶手一定会杀人灭口。 邱白露嗤道:人没死,也可以问出许多事。” 面对他过分的嘲讽,南宫雪并不分辩:此案有你们查便已足够,如今我要带小念走,不想再查了。” 二人愣住。 何璧目光一闪:是不是等老李回来?” 不必,明早便起程,有劳何兄代我二人转告李兄一声。” . 这个夜晚虽然格外漫长些,却总是要过去的,清晨又来临了。 方才下人来报,马车已等在大门外。 要离开了么?为什么心中空空的?杨念晴环顾着四周,不知道自己是在留恋什么。这是南宫雪的别宅,如今二人一走,便只剩何璧他们留在这里了。 想到方才南宫雪微笑的脸。 只要回到了别苑,以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个温柔的人,永远有着那么典雅而又醇和的气质,有他在就绝对让人安心,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和自己共进退,不是吗? 心中一暖。 自己以前就很花痴他呢!杨念晴深深吸了口气,作出一个笑脸,就要迈步出门。 果真要走?” . 真奇怪,这两个人不愧是朋友,德行都一样,随便溜进别人房间也不打招呼,不同的是,那一个想当小偷,这一个却是神捕。 杨念晴觉得很有趣,笑了:当然。” 何璧看着她:老李今日该能回来。” 既然他不想见我,你就替我说一声吧,”杨念晴打断他的话,江姑娘的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真的很抱歉,不过有你们两个在,一定可以查出真凶的。” 说完,她就要走出门,却不想南宫雪迎面走了进来。 可都好了?”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带着纯粹的愉快之色,南宫雪拉起她的手,车已在外面,是时候起程。” 杨念晴点头。 大约从没见过这样的南宫雪,何璧不由也一愣,冷漠的俊脸上又露出许多犹豫之色来。 见到他,南宫雪果然愣住。 半晌。 他微笑:原来何兄也在。” 何璧不语。 南宫雪看了看杨念晴,凤目微黯:何兄可是有话要说?” 何璧看着他:他是我的朋友。” 南宫雪默然。 何璧忽然又冷冷道:你也是我的朋友。”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 来自朋友的祝福总是令人开心的,想想临走时,连不苟言笑的邱白露也伸手拍起南宫雪的肩膀,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路上仔细些,走好了。” 新绿已尽布枝头,蒙蒙一片,几只小鸟快乐地飞过,早chūn的风光果然明媚多姿。 马车缓缓前进,窗间嵌着一幅流动着的、生趣盎然的chūn景图,映得车内也明亮无比,杨念晴的心情渐渐好起来,不开心的事情就丢开吧! 她想了想,讲起笑话来。 南宫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中是纯粹的愉快,无论她讲的笑话多么好笑,他总是那么淡淡却又明媚地微笑着。 你可后悔?” 杨念晴正讲得眉飞色舞,陡然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 他看着她:你可后悔?” 杨念晴垂眸。 他轻声叹了口气:若是后悔,我们可以……” 不回去,”杨念晴摇头笑道,我不想回去,总遇见死人,真的很倒霉,还不如去南宫别苑祸害你好了。” 南宫雪看了她半日,忽然握起她的手:不论这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回去,如何?” 杨念晴并不喜欢走回头路,点头:好。” 果真?” 想不到这么个睿智冷静的人竟问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好象生怕别人赖帐一样,杨念晴不由笑起来,掰着他的手指:大人说话,怎么好骗小孩子。” 南宫雪也忍不住笑了。 片刻之间,他又恢复了平日的优雅。 一抹柔和的阳光从车窗外斜she进来,暖暖地照在脸上。或许是由于昨夜出事的缘故,俊美的脸白得叫人心疼。 然而此刻,那苍白的脸上正dàng漾着如释重负般的微笑,那么明净,那么轻快,融化在清新的空气里,连他整个人一起,和谐得如同这初chūn的流水轻风。 杨念晴失神。 心中竟莫名泛起一阵qiáng烈的不安,她忽然有些害怕。 这样的笑容实在太高贵,太纯净,太动人,竟是那样的不真实,一定很容易遭老天妒忌的。 斜倚着他的手臂,她轻轻道:南宫大哥。” 莫道永远 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已在询问。 杨念晴沉默。 见她叫过之后又不言语,南宫雪不由摇头笑了,拍拍她的手。 . 河畔嫩草青青,和日里,水面的波光愈发显得潋滟。 风中还微带着些凉意,从窗口斜斜地chuī进来,其间夹杂着牧笛声声,啼鸟处处,伴着身下车轮吱吱”的节奏,大自然的音符是如此的美妙。 人也是美好至极。 脸色虽然看上去更差了几分,却始终笼罩着一片柔和典雅的光辉,眉宇间神情十分平静,那些忧郁之色已消失殆尽。 都已经离开,不会有事,多疑了吧…… 忽略心头的不安,杨念晴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没有告诉他,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害怕,害怕他会突然从面前消失不见,所以才这么紧张地想把他留住。 . 呃,南宫大哥,到你家要走多久?” 我们家。”他看看她,微笑着纠正,是我们家。” 心忽然热起来。 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家,是个多么充满诱惑的字眼,何况是只身来到古代,在这坎坷的江湖上刚刚奔波了好几个月的杨念晴。从此,发生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就算所有人都离开她,至少,还有他在。 该是他么? 见她发呆,南宫雪微微抿嘴,那双温和的凤目里居然露出几分少有的调侃之色:小丫头的脸向来厚得很,如今也会害羞?” 这个帅哥更容易害羞。 杨念晴立刻瞪眼,不怀好意地凑近他,贼笑:不是害羞,我是觉得面前这么一个大帅哥,美色当前,很好奇……” 南宫雪好笑,打断她:必定没有什么好话。” 见他难得地高兴,杨念晴放心不少:我只是奇怪,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那个什么楼,你不是不喜欢女人的吗?” 南宫雪显然已经习惯了,倒也不再脸红,只忍住笑意,斥道:又在顽皮!我不喜欢女子又喜欢什么?” 好说,比如男人啊。” 胡闹!” 脑袋重重挨了一记,杨念晴装作泄气地样子,坐了回去:跟你玩呢,你要是小气,以后就不逗你了。” 半日,一双手伸过来,将她的两只手都紧紧握住。 怎么会生气,”看着偎依在身边的人,他喃喃道,南宫大哥不气,今后也这样,永远这样才好……永远……” 头上,轻轻的叹息声。 永远? 这个词大多时候都是美丽而又讨人喜欢的,然而,它同时也最不可靠。因为某些承诺一旦用上它的时候,就必定不能实现。它一旦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预示着你要食言了。 永远……”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空。 杨念晴全身一颤,她发现,那修长的手指虽然依旧那么有力,却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冰冷冰冷的。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qiáng烈。 她抬起头。 . 凤目垂下,似要睡去,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明净动人的微笑,然而,那脸色却已白得可怕,透着冷冷的雪色,惨白如纸。 杨念晴吓得怔住,待回过神,急忙轻声试探着唤他:南宫大哥?” 他睁开眼,微笑:怎么了?” 见他出声,杨念晴这才将心放下,长长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多疑,刚才这瞬间,她还真有种感觉,好象他这一睡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想了想,她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担心道:你……不舒服?” 他立即抓住她的手:不妨,只是困得很。” 杨念晴恍然:昨晚没睡好?” 昨天晚上为了要救她,生平从未沾过血腥的他竟动用了剑,还不得已杀了人,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手依旧冰冷,他仿佛又要睡去了。 内疚之下,杨念晴担忧:要不……披件衣服吧?” 说完,她想抽出被他握住的右手去取衣服,然而,就在觉察到她此举的那一刹那间,南宫雪紧张起来,紧紧将那只手握住再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