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笑了笑，撒娇道：“还是郎君疼人。”

    李瑜似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进府多少年了？”

    宁樱：“回郎君的话，六年了。”

    “可曾想过家？”

    “不曾，奴婢磕坏过头，许多事情都记不起了。”

    李瑜没再多问。

    宁樱颇觉好奇，“郎君怎么问起这些？”

    李瑜默了默，不答反问：“若当家主母进府，你又当如何？”

    宁樱愣了片刻，才答道：“奴婢是郎君买进府的人，若郎君愿意留着便留着，若要打发出府，奴婢也没有半句怨言。”

    李瑜斜睨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此话有几分真假？”

    “字字真切。”

    “我不信。”

    宁樱沉默。

    李瑜：“你就没有分毫怨言？”

    宁樱反问：“郎君可喜欢拈酸吃醋的女郎？”

    这话令李瑜皱眉。

    宁樱无比坦诚，“郎君不喜欢，奴婢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又道，“这些年奴婢能得郎君厚爱，很是知足，不论往后郎君做何种选择，奴婢都愿意受着。”

    李瑜不说话了。

    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通房，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在这场关系中，他永远都处于主导地位，他可以主导她的生死，她的自由，以及她的一切。

    不过是个奴仆罢了，以后主母进府，看在数年情分上至多抬成妾。

    这已经是天大的体面。

    “明日随我出府去别院，南湖的杏花开了。”

    宁樱应声是。

    回房后，她伺候李瑜换下外袍，服侍他洗漱。

    整理妥当了，李瑜才掀开被子，坐到chuáng上看书。

    宁樱提醒道：“郎君莫要看久了，伤眼。”

    李瑜“唔”了一声，完全当耳边风。

    见他没有什么需求了，宁樱才关门出去。

    从福寿堂拿回来的食盒还摆放在桌上，宁樱心里头藏着事，对百合苏没有任何兴致，便将其送给了美月。

    美月贪吃，高兴道：“还是阿樱姐疼我，什么都想着我。”

    宁樱温和道：“莫要忘了chūn兰，给她也拿两个去。”

    美月应声是。

    宁樱继续道：“明日郎君休沐，要去南湖别院赏杏花，院里需你们仔细瞧着。”

    美月说好。

    宁樱做了个手势，她提着食盒下去了。

    檐下的灯笼在微风中晃动，宁樱站在原地看着它们出神儿。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她就是那盏灯笼，离了这个屋檐，便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处。

    另一边的美月把食盒拿回房，盘里的百合苏颜色金huáng，层层面皮犹如一朵绽放的花朵，看起来非常香苏可口。

    美月特地给chūn兰留了两个，结果人家不领情，嫌弃道：“都这么晚了还贪吃。”

    美月才不管呢，拿起百合苏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道：“你还别嫌，这是主子特地从福寿堂带回来的。”

    chūn兰颇觉好奇，“那你还讨来吃。”

    美月故意道：“自然是阿樱姐给的了。”

    听到这话，chūn兰心里头有点酸。

    美月也不蠢，知道她暗藏的小心思，戳了戳她道：“这可是主子特地给阿樱姐带的。”顿了顿，“明日主子要去南湖别院赏杏花，也会带上她。”

    chūn兰没有吭声。

    美月坐到chuáng沿，吃完一个百合苏才道：“我若是chūn兰姐，就不会去想些不着边的。”

    这话令chūn兰不快，皱眉道：“你瞎说什么？”

    美月起身走到桌前倒水喝，“主子的chuáng可不是那么好爬的，你的那点小心思，院里谁不知？”

    chūn兰冷笑，“说得你好像有多清高似的。”

    美月摆手，“我不是清高，我是有自知之明。”又道，“像咱们主子那样的郎君，诸事挑剔，阿樱姐能得他疼宠，必有过人的本事。”

    “她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架不住主母进府。”

    美月愣住。

    chūn兰不屑道：“你我不过是个奴婢，哪来的架子教训起我来？”

    美月：“我这是好心好意提醒你。”

    chūn兰坐到妆台前，把头饰取下，“谁要你好心好意了，阿樱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奴婢。她现在风光，不代表往后也能继续风光，倒是你，这般巴结着反倒叫人轻看，你若有本事，何不去巴结崔妈妈来得妥当？”

    这话把美月噎得无语。

    chūn兰细细打量铜镜中的脸，五官明媚艳丽，样貌身段不比宁樱差，为何李瑜从不正眼瞧她？

    这个答案宁樱其实是知道的。

    因为她们的主人是个自恋的小公主，除非遇到比他还漂亮的女人，要不然统统都是想嫖他，人家亏着呢。

    现在那个小公主拿着书籍坐在chuáng上，渴了想喝水，却不想动，便呼道：“阿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