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可惜的。you-pin.com”陈三语调惋惜,“只有下次再给蒋老请安。” 郑西野凉声:“三哥的孝心我会帮你转达老爷子。” 陈三扯唇,皮笑肉不笑。 凌城这块肥地本来是他陈三一家独大,多少人看得着吃不着,眼馋心慌,只有吞口水的份儿。可就在三年前,半路杀出个郑西野,搏命拼杀不眨眼,没多久便一跃成了蒋老手下头马,成了老爷子最得意最信任的心腹。 蒋建成对这个年轻人信赖有加,不仅把大少爷蒋之昂交给他管教,甚至还把凌城的八成生意都交到他手上。 陈三心头恨透郑西野,巴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但碍于这人的手段,不敢造次,回回见了,也只能点头哈腰喊句“野哥”。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忽的,陈三余光扫向在灵堂里忙来忙去的漂亮少女,咬着雪茄,意味深长地试探:“野哥,那小妞是你朋友吧?” 郑西野面无表情抽着烟,摇头。 陈三挑眉:“那我怎么瞧见,她从你的车上下来?” 郑西野:“纸钱铺送花圈的,顺路给带了一程。” 陈三得到这个回答,眯了眯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喧哗声。 正在摆灵花的许芳菲听见那动静,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几个壮汉提溜着拎进灵堂,扔破抹布似的丢在火盆旁边。 许芳菲吓了一跳,没等她多瞧,乔慧兰的身影已经将女儿的视线阻挡开。 乔慧兰无声地朝许芳菲摇了摇头。 许芳菲回神,深呼吸,继续埋头忙自己手里的事。 郑西野冷冷扫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睨陈三:“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杂碎好像和国安条子有点儿牵扯。”陈三意在邀功,拿了张手帕,嫌弃地扇扇风,“我还在查,野哥放心,等事情水落石出,我一定给您和蒋老一个交代。” 郑西野冷声:“老李尸骨未寒。办丧事,忌讳见血光,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听了这话,陈三脸色霎时微僵。 “是是是,野哥教训的是。”陈三一挥胳膊,招来手下,唤道,“大天,先把这狗东西带走,别脏了咱们老李的灵堂。” 浑身是血的男人被壮汉们拖下去。 陈三又在灵堂里坐了会儿。 他和死了的老李没什么情分,烧了几张黄纸,擤了擤鼻涕,这场丧火也就算打完,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灵堂在乔慧兰等人的手中搭建完毕,白绫黑纱,庄严肃穆。 郑西野来到逝者的遗像前,眉眼平和,垂了眸,点燃一炷香。 乔慧兰之前忙着布置灵堂,这才注意到上香的年轻男人眼熟。愣神几秒后,她伸手把许芳菲拉到边儿上,压低嗓子问:“欸,这不是住我们楼下的邻居吗?他怎么在这儿?” 许芳菲小声猜测:“估计是这家人的朋友吧。” 乔慧兰心里飞快盘算着,随之上前几步,笑着唤道:“小伙子?” 郑西野看见乔慧兰,礼貌地点了点头,“阿姨好。” “你好。”乔慧兰随口寒暄两句,接着道,“那个,小伙子,你这边完事儿是直接回家吗?” 郑西野:“嗯。” “那正好了!”乔慧兰说,“我今天要守在这儿,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顺便把我们菲菲捎回去?” 听见母亲和郑西野的对话,许芳菲一阵尴尬,赶紧抓住乔慧兰的手,面红耳赤道:“妈,我待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 乔慧兰奇怪地看她一眼:“都是邻居,顺路而已。坐公交回去那么远。” 许芳菲:“可是这样太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背后一道嗓音说。 许芳菲一呆,转过头。 郑西野垂眸安静地瞧她:“待会儿我送你。” 许芳菲脸更红,好一会儿才支吾挤出两个字:“谢谢。” * 数分钟后,黑色大G缓缓开出老小区,驶离白玉兰街。 一路上没人说话。 许芳菲耷拉着脑袋瞧着绞在一起的纤细十指,忽的,听见耳畔丢来一串数字。 许芳菲一愣,不解地抬起眼帘,看向身旁。 “我的号码。” 郑西野开着车,语气淡漠,“以后你那个堂哥再找你们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她眨了眨眼睛,迟迟回过神,连忙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二手旧手机,打开通讯录,将那串号码仔细存好。 存完,再次看向开车的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又说了一次:“谢谢你呀。” 郑西野看她一眼,道:“又谢什么。” 许芳菲闻言,无意识地弯起嘴角,柔声道:“之前是谢你答应我妈妈送我。这次,是谢谢你今天在店里,帮我解围。” 话音落地,车厢内陷入安静,郑西野一刹晃神。 好半晌。 他笔直盯着身旁的少女,忽然开口,轻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许芳菲。” 午后阳光柔和,透过车窗照进来。 少女整个人被绒绒笼了一层光,娇娆妩媚,美得不费吹灰之力。她完全是下意识应:“什么?” “没什么。”郑西野漫不经心收回目光。 没记错的话。 刚才,好像是第一次。 这勾人的崽子冲他笑。 开着车静默片刻,郑西野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一瞬。他随手点亮手机屏,看见是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发信人是“肖琪”。 点开信息内容,粗略扫过。 【肖琪:91号文件到手,蒋老让我下周三出境和买家见面。】 短短几秒钟,郑西野微抿唇,眸色如覆严霜,没回复,微动指尖熄灭屏幕。刚把手机放下,耳畔却蓦然响起一阵短促细弱的动静。 奶猫儿打喷嚏似的。 郑西野侧目。 小姑娘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浅色连衣裙,纤白胳膊暴露在空气中。她垂着脑袋,抬手揉鼻子,然后又无意识地搓了搓两条手臂。 郑西野敏锐察觉到什么,嗓音微沉:“冷?” 许芳菲两颊发烫,犹豫须臾,微颔首,声量稍低:“有一点。” 郑西野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冷气的温度调高,接着又摸到她面前的出风口挡板,拨向另一角度。 郑西野问:“现在还冷不冷?” 许芳菲心里涌现一丝暖意,摇摇头。 “汽车空调的出风口挡板,大多可以调整方向。”郑西野边说,修长有力的指尖边敲了下她面前的出风口,“以后坐车觉得冷,可以自己调。” 他耐心讲解,许芳菲也听得仔细认真,末了心生感激,诚恳说:“谢谢你给我科普,阿野。我记住了。” 柔婉嗓音落下,车内鸦雀无声。 须臾,郑西野方向盘一打,将黑色大G靠边停稳。扭头,扬眸,直勾勾看向身边的少女,似乎有点而惊讶:“你刚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