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笑道:“弟妹说的提议,我认为非常好,只是这个分成……”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我只能给你们两成。” “好,两成就两成。”谢星晓跳下凳子,举起小手,对着谢铭的大掌就拍了过去。 反正她一开始想的就是两成,说三成不过是留了个被砍价的空间。 她还道:“说了就不许反悔哦,伯伯快让伙计拿笔墨纸砚来,我们把约定写上吧。” 谢铭;“……” 他怎么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他望向谢星晓黑溜溜的大眼睛,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手握毛笔,正写着字据了。 其内容条款都是言方才与言氏讨论的那些,至于盈利,则是一月支付一次。 想到分出去的那二成盈利,谢铭只觉心痛不已。 竟然遇到一个比他还奸的。 她爹明明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小时候他总坑她爹,所以报应来了? 想到这,谢铭抑郁了。 谢星晓满意地把字据交给言氏,拉拉谢铭的手,欢快道:“伯伯,不要再伤心了,我再给你一个菜方呗?” 谢铭看向她:“什么菜方?” 原来,她也知道他伤心啊…… 谢星晓道:“伯伯,现在田里特别多蟛蜞,你是知道的吧?” 谢铭点头:“这我知道。” 谢星晓不就是凭着所谓谢大山给的治理蟛蜞的办法,才把他爹给忽悠的么? 谢星晓道:“其实啊,蟛蜞也可以做菜。” “什么?”谢铭忍不住睁大了双眼,“蟛蜞能做菜?” 前两年特别困难的时候,也有人去抓蟛蜞回来吃。 只是蟛蜞身上自带一股土腥味,又无几两肉,实在是难吃得紧。 人们一般都是抓了蟛蜞,剁碎后去喂鸡喂鸭,他竟是从来不知道蟛蜞还可以做菜。 谢星晓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做下酒菜,可好吃了。” 言氏在一旁,有些担心地看着谢星晓。 这孩子,该不会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吧? 活了三十多年,在谢星晓的怂恿下壮了一回胆,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再坑骗谢铭。 于是言氏忍不住道:“知知,莫要开玩笑。” 谢星晓两条小眉毛一蹙:“娘,我说的是真的。” 她只能又把她那便宜爹搬出来:“爹说,他们在下面,都是用蟛蜞当下酒菜的,可好吃了。” 听到谢星晓提及谢大山,谢铭:“那你先说说,这蟛蜞怎么做菜?” 谢星晓道:“先把蟛蜞抓回来,养一天,让它把泥沙吐干净,再用刷子把表面的污渍刷干净沥干。 把处理好的蟛蜞下放入加了大料的油锅,炸至金黄后,把多余的油倒出来,放入调味料,翻炒出锅,就可以了。” 听着谢星晓的描述,谢铭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他好像都已经闻到酥脆的蟛蜞香味了。 只是他有些担心:“镇上的人不比乡下,我们拿蟛蜞做菜,怕客人恼怒或不敢买。” 谢星晓道:“嗨,明儿你上新菜的时候,每一桌送上一小碟蟛蜞,他们尝过了鲜味,自然就喜欢上了。” 蟛蜞除了土腥味,还自带一种鲜甜,放入生姜、料酒去腥,再加入辣椒这些重口的调味料,哪里还会有什么土腥味? 古人做菜不好吃,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配料给得不够。 谢铭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大手揽过谢星晓的肩:“走,咱们仔细聊聊。” 他觉得他应该不是在跟一个小奶娃说话,而是跟变聪明了的上了谢星晓身的谢大山再说话。 待伯侄俩说完话,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两人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谢铭跟谢星晓母女俩一起吃了午饭,把一封书信交给谢星晓:“这个还需要你帮我交给你二爷爷。” 谢星晓点头:“没问题。” 交代完,谢铭又亲自送两人出门,正好谢大牛也赶着牛车来了。 谢铭递给谢大牛五个铜板,道:“还请路上多关照。” 谢大牛看着手里的五个铜板,震惊又不解。 谢铭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竟然给他五个铜板,还让他关照言氏母女? 他悄悄瞥了眼谢铭的脸色。 春风满面,笑容极好。 又看向言氏和谢星晓。 一样的好心情。 他忽然想起昨晚谢大海半夜爬墙的事情,双眼蓦地睁大。 难道……谢铭要当谢星晓的后爹? 可是,谢铭是有家室的啊! 不过,也不是不能纳妾…… 谢大牛立即打住自己的推断,匆忙应过,一甩牛鞭,掉头就走。 这窥探到了人家的秘密,总归是不好的。 谢铭:“……” 他看着远去的牛车,呲了一声:“真是不讲礼貌。” 哎,不管不管,他要亲自去买鸡和兔子去了。 谢星晓那贼丫头说,鸡可以参照着兔子的做法做。 回到谢家村,谢星晓就直奔谢成福家里。 她把信交给谢成福,就爬上一旁的椅子,大口大口地喝茶了。 谢成福接过信,看着上面的内容,越看越惊疑,他看了一眼优哉游哉的谢星晓,忍不住把信再看了一遍。 最后,他把信收起来,道:“你铭伯伯的信我已经看了,待会我就安排人,跟着你们上山采辣……辣椒,然后挖一些辣椒回来种。” 谢铭在信里交代,辣椒是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想要生意长久红火,就必须垄断来源,不能让其他人得到辣椒。 闻言,谢星晓“噗!”一声,没忍住把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 她胡乱擦了一把,道:“跟着我们?” 还“们”? 谢成福点头:“是啊,你们不是说好了?” 谢星晓差点想要骂人。 她就知道,这谢铭就是个奸商! 先前在酒楼,明明跟他说好,让他安排人,拿着摘下的辣椒,去山上照着样子找的。 谢星晓认命地点头:“好,待会我回去告诉我娘,让我娘一起去。” 罢了,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她正好上山去里面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见谢星晓答应,谢成福又立即招人安排了下去,并嘱咐道:“切记,一切以安全为重,一定要保护好星晓丫头。” 丁氏也识得辣椒,她也在采摘的行列,应道:“二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就说谢星晓是个好福气的,才去镇上两回,就跟谢铭搭上了关系,还能带领全村人挣钱。 来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也应道:“族长请放心!” 谢成福说了,摘得的辣椒,按照每斤五十文的价格卖给谢铭的酒楼,这可比干农活挣钱多了。 于是乎,谢星晓小豆丁走在前面,言氏和丁氏紧随左右,身后是二三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里去了。 谢成福又把自己孙子叫来,道:“你带着村里的娃,去水田里抓蟛蜞,一满竹篓两文钱,回来找你娘结账。” 谢成福的孙子一听,高兴地蹦起来:“好,我现在就去!” 谢成福又叫住他:“记着,切莫把田里的秧苗给踩坏了。” 想想放心不下,他又叫来两人,去田边看着这群孩子。 待送走了所有人,谢成福背着手站在门口,想起谢铭信里的内容,感叹道:“这个丫头,不一般啊!” 其实只有族里的几位族老知道,谢铭在镇上的酒楼,一半收成要归族里,另外一半才是谢铭自己的。 谢铭信里把谢星晓主动跟他合作,以及要求抽取酒店盈利的事情都告诉了谢成福。 按照他的打算,族里要钱的地方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估计祖上多年维护下来的东西都要解散。 不管谢大山托梦的事情是真是假,但用鸭子治理蟛蜞,以及在草木灰里加入其他东西治理禾苗白叶,都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用从未见过的辣椒做菜,也确实美味。 所以,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拼这一回。 信的最后,谢铭提到:“此女有福,务必善待,然须密切关注其动向,防其心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