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死人有何可怕的,人人都要死。kenyuedu.com” 她还没有说一句是……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早就没了任何的心理障碍。 擎着灯盏,眉儿细细观察这男子的舌头,面色,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扯下他背上的一扇看了看背部,最后起身沉吟道:“他是窒息而死,后脑的伤不是致命伤。” 柔娘惶恐地道:“我,我知道了……我这宅子的库房门口乃是一个大铜门,因为祖上多有宝物存放在库房里面,因此做了个工巧机括,一般人打不开,而且严丝合缝,将库房锁得严严实实……从里面根本别想打开的……一定是这个人不知为何进了我这库房,然后不慎关上了门,就被锁在里面了,然后窒息……” 眉儿蹙眉道:“既是如此,这人是如何进去的?你又说你不认识他……” 柔娘沉思了一会儿:“我这库房虽说机关工巧,却也可以打开的,有片钥匙……” 眉儿问:“这钥匙你随身带着?” 柔娘道:“是的,我一直随身带着,现今库房里面虽说没有甚么东西,但也有我家家谱和我的一些画儿及笔墨若干,不愿意被人看见……不过姑娘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上个月我这钥匙丢过一回!” ——各位一直关注桃桃的亲都应该知道桃桃是个侦探迷……嘻嘻,总要写几个案子才爽呢。 画纸1 眉儿挑了挑眉道:“柔娘姐姐,你说……你刚才说你的画儿?” 柔娘颔首道:“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二人说呢,我平日里喜欢画些花鸟图画,也不是甚么正经玩意儿,拿来卖些钱,贴补家用罢了……有些没有买主的,我便放在这库房中。” 眉儿心中闪过一丝莫名情绪,上前在库房架子上一摸,果然有几幅画,还未装裱,画工不俗,眉儿暗暗赞叹。 她将画儿捏在手上,问道:“姐姐说这库房的钥匙丢过一回?那后来是如何找到的?” 柔娘思索了片刻:“是城东头的王大叔捡到了交给我的……我怀疑在丢失期间已经被这个人拿去配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了!我家虽说已经家道败落,却因为我迟迟不肯售卖宅子,便有许多流言蜚语传说我这库房里头有许多稀世珍宝……我想,也许是这个人听闻此事贪心起,拣了我的钥匙去配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乘我不在之时翻墙进入我这宅子,却不料在翻找宝物时被风吹关了门,因而上天惩罚他倒毙在此……” 眉儿不语,蹙眉暗想道,这个说法也合情合理,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她再低头,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方才她不曾注意,那男子的右手压在僵硬的身躯之下,微微露出一角白色。 眉儿心中疑窦更甚,将那手臂轻轻一拉,发现他的手中竟然死死地握有一张纸…… 半个时辰后,雨小了,三个人唤了邻居报了太守府,很快便派出了无数捕快,将这所原本空空荡荡寂静无比的宅子挤得水泄不通。 捕头道:“民妇,你道你是这宅子的主人,今晚去库房拿物事之时发现此人倒毙于此,乃是窒息而亡,可有此事?” “是的,大人。”柔娘柔顺而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的捕头捕快们都怜惜了一把,心想这女人也够可怜的,一个人孤单单也就罢了,竟然还莫名其妙招惹了这么一桩案子。 画纸2 捕头又详细地问了问此人与柔娘的关系,柔娘依旧说不识得,又将钥匙丢失或许是遭人配锁一事告知捕头,捕头沉吟了一会儿,便派人去调查此事。 果不其然,仵作很快在男子内袋里发现了一只黄铜钥匙,根据柔娘确认,这确实是库房的钥匙,而且召了锁匠来辨认也的确是新配的钥匙,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捕头眉头一松,似乎准备以意外结案了。 眉儿却在一边,手中捏着那男子捏在手中的纸,反复思量。 根据柔娘所说,这库房是用来摆放闲置笔墨纸张的,她方才也实地试过,这库房里面只有灯油没有灯火无法点亮,那人在一片黑暗之中抓住了一张纸倒也正常,只是为何要将它握得那么死? 按照一般的现代刑事理论说明,被谋杀之人紧握着的东西,便是他的dyingmessage,死亡讯息! 若是他是被谋杀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写下犯罪人的名字! 她方才已经查探过,在这库房里的确有闲置的笔墨,而且还不止一只两只,有好几支笔都散落在地,若是此人要写下杀他的人的名字,明明抓住了笔,为何不写? 就算他不愿意写的那么明白,暗示一下总可以吧?为何这张纸看来看去干净无比,简直连一个笔画都没有! 即是如此,为何还要握得那么紧?难道真是快要窒息的时候抓住一张纸就当作救命稻草了?这么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总是很奇怪…… 还有,他后脑的伤痕,究竟是谁造成的?在古代没有精密的仪器完全无法勘测出伤痕是死亡之前或者死亡之后造成,然而这间房间是密室,若是这铜门一关,就不可能再有人进来…… 当然也许是他摔倒的时候碰到了后脑勺,然而地上并没有发现很明显的血迹,眉儿又再度陷入沉思中…… 正在此时,一名捕快前来大声道:“大人,死者的身份查明了!” 恶俗的柳夫人 “什么人?”捕头正在轻言细语地安慰依旧含着珠泪,瑟瑟发抖的柔娘,一边回头问。 “是城中柳家古董店的少东家柳翰,据他夫人说他已经七天不曾归家了,柳夫人心急如焚,听说可能是相公便赶来了,在外面候着呢,老爷要不要放她进来?” 捕头抬头道:“带进来。” 进来的是一名大脸盘皮肤蜡黄高颧骨的妇人,大约是因为心急如焚的缘故发髻上簪的那朵有半个头大的大红花都已经歪了,翠绿色的项链也拧成了麻花缠在脖子上——令人不由得一看就惊叹此女的品味。她急赤白脸地奔到捕头面前就跪下道:“请大人做主啊!!……” 捕头蹙了蹙眉,方才一直面对着美女此时忽然来了这么一个花枝招展俗不可耐的妇人,忍不住有些不习惯,轻咳了一声道:“你就是柳家夫人?” 柳氏点了点头泣道:“听闻在这宅子里找到了我相公……的尸首……他,他怎么会……我相公他一向是个良善之人,从未有过仇家……小女子实在是肝肠寸断,还望大人替我相公沉冤得雪啊!!” 捕快看着一张大脸在面前扭曲,虽然同情可还是觉得审美上有些郁闷,便转头道:“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相公呢,柳氏,先跟本官去辨认一下吧。” 柳氏抹了把眼泪道:“听从大人吩咐……” 一行人又从厅堂杀回地下。 “灵灵,我们也下去看看吧。”眉儿转头对巫灵灵道。 灵灵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一起往下走,眉儿忽然想问什么,退后一步一转头正好看见柔娘。 柔娘似乎并没有跟着下去的意思,她好像很累了,娇柔的身躯深深陷在锦缎的褥子里,然而……慢着,那是什么…… 是看错了么?为何眉儿觉得她低垂无奈疲倦的眼梢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为何? 果然那男子便是古玩店的少东家柳翰,柳氏哭得肝肠寸断,地动山摇,连捕头和捕快都不禁有些烦躁。 迷雾重重 “柳氏,你可在你相公处看见过这把钥匙?”捕头以手捻着从柳翰口袋里翻出的那片钥匙,蹙眉问。 柳氏愣了愣:“没有啊,从不曾见过……小女子要是说谎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相公的东西,他从来不让我看……” “哼。”捕头冷哼一声。 此时刚好有一名捕快过来,贴着捕头的耳朵说了几句,捕头喜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便是城西的戚锁匠,一位面相老实忠厚的汉子。他战战兢兢地朝着捕头道:“小人可以作证,古玩店少东家柳翰半个月前在我这里配过这把黄铜钥匙,确实是小人所作……” 柳氏的脸雪白:“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家相公偷了这把钥匙,另配一把,偷进了这所宅子?” 捕头冷哼:“你还有其他的解释么?” 柳氏大哭道:“我家相公虽然并不是甚么大富大贵之人,却也家境殷实;而且他为人光明磊落,断断不会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何况是翻墙入室……”眼泪将她脸上厚厚的白粉都给冲垮了,看起来恰似一面斑驳的粉墙。 眉儿叹息了一声。 捕头很不满意地道:“证据确凿还有何抵赖的?你相公自己是古玩店掌柜,想必是听说柔娘小姐的宅子里头藏有名贵古玩,便起了贪婪之心,做了这等奸猾偷盗之事,孰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风将门吹关了,这密室从里面无法推开,你相公便被关在里头窒息而死——合情合理,还有甚么值得狡辩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回家去吧。” “不,不,不!!”柳氏情急大叫道,“我相公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她惶急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擎着另一盏灯下来的柔娘,便想也没想便大声道:“肯定是这女人撒了谎!她害死我相公,还在这里装可怜!!” 柔娘淡淡一笑:“这位大姐,我与您相公素昧平生,缘何咬我一口?” 香粉的味道 那柳氏坐在地上撒泼道:“你这女人一看就是狐媚子,做不出什么好事的……官老爷你要明断,我相公死得冤啊……” 柔娘并不理她,静静地对捕头道:“我累了,有些想休息,大人还有甚么要吩咐的么?” 捕头见到她这样温柔款款的气质,与那撒泼大闹的柳氏真是有着天渊之别,不禁微笑道:“你去休息吧,也累了,不好意思吵到姑娘了。” “不用。”柔娘转身就要上楼去,却发出一个清亮的声音唤道:“柔娘姐姐等一下。” 柔娘一回头看见是眉儿,她薄唇微弯,双目炯炯,美丽的脸上带着种晶莹剔透,却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坚决。 “怎么?”柔娘笑了笑。 眉儿举起手中的纸:“这张纸,姐姐可见过?” 柔娘走了过去,仔细端详一下:“这是我平时用来练习作画的宣纸,库房里有很多呢。” 眉儿道:“这张纸是柳翰临死前紧紧握在手里的,姐姐可有印象?” 柔娘笑了笑:“我是个作画的,纸张可以说有无数,不会单单记得一张纸呢。” “可是,”眉儿执着地继续,将那张纸放在鼻端闻了闻,“这张纸上却有姐姐你的香粉味道呢。” 柔娘惊愕地睁了睁眼,继而思索了片刻,微笑道:“那也许是我前几日去整理过纸张和画稿,沾上了些香粉味道吧……妹妹不知,我用的这香粉质量上乘,加之这库房里面密闭不透风,味道不曾散开,也未可知。” 捕头也道:“小姑娘就不要在这里混闹了,你是哪家的,回家去吧。” 柔娘微微一笑,便款款上楼去了。 “不,她说谎,香粉的味道怎么敌得过库房里面陈旧画纸的发霉味道,这香粉味道明明是她方才沾上去的——这么说,她在我们下楼之前就查看过这柳翰手里的纸张。”大厅边厢,眉儿蹲坐在一边自言自语,她现在已经有了些许计较,只是还不明白为何柳翰会明明有留下dyingmessage的机会而放过。 dying message1 慢着……留下讯息……柔娘翻看纸张……翻看……讯息……白纸! “我明白了!”眉儿倏然站起,眼中闪过一抹锐光。 巫灵灵正巧走过来贴着眉儿道:“眉儿姐,奇了怪了,之前大家一致认定柳翰头上的伤口是自己摔在地上造成的,却在库房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铁锹,铁锹上有柳翰的血迹,和他的伤口一切均符合。” “那岂不是又要认定为谋害了?”眉儿淡淡一笑,“柳翰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是啊。”巫灵灵挠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透,“但是捕头他们也一致验明了,那铁锹极其沉重,一个女子是无法举动的,因此柔娘的嫌疑也可以排除,现在大人是说柳翰说不定有同党,那同党将他重击一记就跑掉了,并且紧锁大门让柳翰最终窒息而死。现在正在全力追查那同党呢。” “根本就没有什么同党。”眉儿冷笑,“灵灵,你看了柳翰头上的伤口,你觉得如何?” “这个,我不是仵作,也不是很懂得看啦。”巫灵灵挠了挠头,“只是我根据发散‘心蛊’来判断,这铁锹和伤口上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眉儿点头道:“是的,可是你为何不向他们说明?” 巫灵灵颓丧地摊摊手道:“我说了他们也不信啊,若是没有同党,这重击又不可能是那么娇弱的柔娘造成的,难不成是柳翰自己撞的?他脑袋有毛病啊……” 眉儿冷冷一笑,淡淡道:“正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他这一着也真是费尽心思啊。” “啊?”巫灵灵伸伸舌头,大惑不解,“那柳翰脑袋真的有毛病?难道他是个白痴,活得不耐烦了,要把自己的头向那铁锹上面撞?” 眉儿笑了笑,先不回答灵灵这个问题,展颜道:“灵灵,你说那铁锹一般男人才举得动是吧?那若是柳翰有偷盗的同党,为何不干脆一锹把他敲死了?若是慢慢地等到他窒息而死,万一中途有人进来发现了他把他救活,那不是所有计划都败露了?” dying message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