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时，苏谨晨已经置身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眼前有熊熊火光，还不时冒出几个火星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竟是有人在这里烧了火给她取暖！

    苏谨晨的脑袋一时还有些发蒙——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跟石头说话，还吃了点心……

    点心！

    石头给她的点心！

    苏谨晨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闪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要离开这里，她必须马上离开！

    苏谨晨正想撑身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陈旧的木门，忽然在这时候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苏谨晨警惕地看着走进来的人，明明火堆烧得很旺，她却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那人见她醒了居然十分高兴，欢喜地走过来道，“霓裳，你醒了？我还怕你要一直睡下去呢。你肚子饿不饿？渴不渴？你瞧，我买了吃的回来。”他说着，竟真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苏谨晨只是抿着唇，紧张地盯着他看。她太紧张了，以至于都不曾留意石头对她称呼的变化。

    “怎么了，你认不出我了？我是石头啊！”石头见她这般，眼中居然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他把手探向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苏谨晨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石头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

    他似是也愣住了。

    半晌，石头愤愤地收回手，刚才的担忧顿时被一种近乎扭qu的愤怒代替，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怎么，连你也跟那些臭婆娘一样看不起我？！”

    这样狰狞可怖的表情出现在一张稚气天真的脸上，本该是十分滑稽可笑的场面……可不知怎么，苏谨晨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她第一次发现……石头那双总带着天真笑意的眼睛……竟这么浑zhuo可怖！

    “我……我不是……”她赶紧摇头否认。

    这孩子疯了……这孩子疯了！他一定是觉着自己害了他母亲，来找她报仇了！可……可也不对，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根本不是要来寻仇……

    苏谨晨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只是刚刚醒过来……觉得……觉得有些发蒙。我没有嫌弃你……真的，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她努力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

    石头皱着眉听着，直到她结结巴巴地说完，脸色才缓和了些，“我知道……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他的眼睛无意中扫过苏谨晨的领口……

    石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忽然认真地对苏谨晨道，“霓裳，那天晚上去你房里的男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官府的官爷……你也没跟他shui过，是不是？！”

    苏谨晨瞪大眼睛，只怔得说不出话来——这、这是一个十岁，十一岁的男孩该说的话么？！

    石头明显误解了苏谨晨的沉默，他得意洋洋道，“刚才回来的路上……树枝把你的外衫刮破了，我怕你受伤，所以掀开你的袖子看了。”他高兴地笑起来，“我看见了，我认得你臂上的守gong砂，你还没有过别的男人！”

    苏谨晨瞠目结舌，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果然划破了几处。她默默攥紧拳头，期期艾艾道，“……你、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些事——”

    “放屁！都是放屁！”前一刻还对她柔声细语的石头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猛地站起身，用力把手里的油纸包摔在地上，顿时有几个包子从里面嘀哩咕噜滚了出来。

    “我告诉你，我是个男人，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双目忽然变得赤红，“她们嗤笑我，戏弄我，不把我当人看……柳绵绵，安如梦，楚翠儿，顾紫烟……她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苏谨晨吓傻了……她的眼睛因惊恐瞪得滚圆，“你……你……”

    那狠厉的神色在石头的脸上转瞬即逝，他忽然跪到苏谨晨身边，无比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别怕，霓裳，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伤害你呢！只有你，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你跟谁都不一样……我喜欢你，真心想要娶你！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他说着，甚至试图上前揽住她。

    苏谨晨惊恐地尖叫出声，拼了命去推那个矮小的身子。

    “……别怕，我会好好待你……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你会知道的，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他的脸不知为什么变得通红，眼睛里透着疯狂的光芒。

    “不要，你放开我！来人呐！救命！”苏谨晨嘶声尖叫，可不管她怎么挣脱，依旧使不出半分力气。

    “你相信我……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石头说完干脆不再浪费时间——

    “嗤啦——”屋子里忽然响起裂帛声。

    “你真美……”他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什么柳绵绵，什么江南第一美人儿，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谁也比不上你……我会对你好的，让你比这世上任何女人都幸福……霓裳……我的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