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打狗棍。bixia666.com其中领头的那个,开口说道:“听说新相公要去打吐蕃了,不如先让我们这些老兵油子瞅瞅你有几斤几两,别还没有到吐蕃的地盘上,就吓尿了,哈哈。” 沈庭一听,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上,让他们瞧瞧,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已经死在了沙滩上。”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将们就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冲了上来,一通乱斗。那棍子刀剑劈啦啪啦的打得人眼花缭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登门抢亲,卢国公府奋力抵抗呢。 沈庭脱了身,可门打不开啊!徐武一瞅,大声喊道:“看小爷我的。” 说完向后退了几步,猛冲过来,对着那朱红的大门就是一脚,只听得咚的一声,那门轰然倒塌了! 这下子,门外的那些人更加放开手脚来打了! 没看到人家徐武,为了兄弟,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敢踹烂了,咱还能怂?必须把卢国公府打怕了,不然程处英那个悍妇,日后还不得站到沈庭的头上去。 沈庭拍了拍徐武的肩膀,“哈哈哈,好兄弟!”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里头冲,才走到庭中,就遇到了三个手持利刃,一身血气的年轻小将,正是那程处英的三位兄长。 程大哥拱了拱手,“我使长剑,谁来与我论剑?” 十八娘一想,这后头怕是只有程知节老爷子了啊,她是女子力气小,还是把李子期留后头吧,于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徐武是个急性子,也不等那程二哥开口,拔刀就上。 剩下程三哥,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可一见到徐窦,整个人都怂了,没办法,这是未来媳妇儿啊! “此山由我开,此树由我栽,留下徐小窦,当作买路钱!” 徐窦俏脸一红,“小三子,你是几日不打,上房揭瓦了吧!” 到此,就只剩下沈庭和李子期两人了。 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朝着程处英的闺房冲去。 果然,在那门口守着的,正是提着二板斧的程知节!显然他知道唯一的嫡女要出嫁,快马加鞭的连夜赶了回来。 那大斧头,寒光闪闪的,李子期本就不爱说话,直接拔出腰间唐刀。与程知节对峙起来。 沈庭一咬牙,撇下李子期不管,直接冲进门去,“英娘,英娘,快跟我走。” 谁料他一脚刚跨进门,就被门口的一个身子绊倒了,摔到了一团面粉之上,一身红袍染得跟个鬼似的,“英娘,英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程处英一剑刺来,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英娘,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你既然不想嫁我,就快些把我的水晶肘子还回来,哎呀我的私房钱啊!” 程处英一听,又好气又好笑。 而屋子外的程知节和李子期一个踉跄,险些真的伤了对方。 李子期简直怒了,“舅兄,你在里头瞎叨叨啥呢,有那时间,抢了程处英就跑啊!” 沈庭眼前一亮,真的哦,还打什么打啊!又不是真的战场对敌,这叫闺房兴致。 想着,他一躬身,绕到了程处英的腋下,一把扛起她就跑。程处英一下子腾了空,手脚乱扑通,对着沈庭一通砸。 “哈哈,就你这花拳绣腿的,砸了也不疼啊,死命砸,李子期,人抢到了,快跑。” 李子期也不恋战,拔腿就跑,他轻功在大楚是顶尖的,程知节那是力气有余,灵活不足,光凭借两条腿哪里追得上他。 只在后头拍腿大喊,“沈庭你这个臭小子,老子还没有看清楚自己闺女换了绿衫长啥样呢!” 沈庭一听跑得更快了!可李子期还嫌他慢,拽了他的衣袖,简直是拖着跑儿。 程处英的哥哥们一看,妹妹都被抢走了,还打什么打,不如去送亲啊! 于是十八娘他们有了脱身的机会,也快速的跑了出去,沈庭将程处英往马背上一扔。 甩了甩手,“兄弟们,撤,压寨夫人抢到啦,咱回去喝酒吃肉去!” 于是一队人马又快速的朝着沈府跑去,可怜身后跟着的那些抬嫁妆的,面面相觑,咱跟是不跟啊? 而那对敲着钵子的乐师更是喘着粗气,心中将沈庭骂了一万遍,老子才刚跑到啊!又要跟着跑回去?不给个大红封,老子就……就……下次你娶妻,再也不来了。 到了沈府二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拜了堂,入了洞房。 来的宾客们自是知道明日里,沈庭就要出征了,也不多留,吃过喜宴,便早早的散了。 十八娘因为也要准备明日出行的东西,与沈泽在书房中说了些话,便去了沈琴那儿。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见琴娘 听兰院里,香气袭人,丫鬟婆子们井然有序,当年那种主子在屋里头病着,下人们却在院子里赌钱的模样,早就如同梦中之事了。 十八娘站在院子门口,恍如隔世。 “世子妃,可要进去,我家小娘还没有歇着。” 十八娘抬眼一看,那门口站着的俏丫鬟是珍珠,她生得极好,圆润得就像是一个璀璨的珍珠。 “那就打扰了。” 一走进去,就发现那院子里头,新栽了几颗牡丹花儿,恰是此前沈十六为了膈应十八娘,送的魏紫姚黄。杵在一大堆兰花中间,显得格外的耀眼。 “阿姐不是喜欢兰花吗?怎地种起牡丹来了?” 珍珠笑了笑,“小娘听说二皇子最爱牡丹,所以便试着养了几颗。” “哦。”十八娘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走进屋子里,一股浓烈的香气袭来,大约是上好的龙涎香。 博古架子上已经焕然一新了,沈耀在走以前,将鲁萍留下的古董玩物,也给兄妹们分了,多是珍品。还有一些比较华丽的赝品,也摆在那儿,应该是从前十八娘替沈琴放到库房里去的那些,如今又翻出来了。 在她的床上,铺着浅浅透明的冰丝,散发出一股寒气。 沈琴坐在主座上,正在画一幅美人扇,见十八娘一进来,手一抖,竟然将那美人的脸色,多画出了一个红点儿。 顿时懊恼不已,美人有瑕,哪里还算得上是美人? “浪费了阿姐的一幅好画了,不过阿姐是否还记得,当初去桃花盛宴的之前,十八娘便是在这间屋子里,打翻了胭脂,画了一幅桃花图。” 沈琴一听,想了起来,提起笔将那美人脸上的红点儿,画成了一朵正在盛开的牡丹花。 牡丹花极大,几乎遮住了那美人的半边脸儿。 “你也觉得,我只配兰花,桃花这样的小道,当不得那牡丹花么?” 十八娘哑然失笑,“阿姐想多了。十八现在过来,是提前给阿姐添妆的。你出嫁的时候,我大约不在长安了,是以提前将这个拿给阿姐。祝阿姐前程似锦,夫妇琴瑟和鸣。” 说着,从东珠手中接过了一个木头匣子,放到了沈琴面前。 沈琴打开一看,这是一套上好的玉头面,连腰间的环佩都有,显然十分的贵重。她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这玉质润泽,有一种温润感,的确是上品。 “本来也想给阿姐送一套帐子,只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沈琴笑得合不拢嘴,“十八娘有心了。你们此去边关,前路艰难,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来信给我。你姐夫是皇子,不说帮上什么大忙,替你们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情形也能好一些。” 十八娘见她语气熟念,又对二皇子习性一清二楚,皱了皱眉,“阿姐见过二皇子了?” 沈琴害羞的点了点头,“在茶楼里见过一次,是二皇子约的,我推辞不过,只好去了。二皇子他平易近人,待我极好,还送了我一套芙蓉色的首饰。” “阿姐满意就好。如此十八娘就告辞了,希望他日十八娘回长安,还能听到阿姐如此开颜。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沈琴这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这最近和大婶婶一道忙庭哥哥的婚事,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一些路上的吃食……” 十八娘笑了笑,“阿姐不必费心了。南枝都替我准备好了。还请止步,不用送了。” 说完,就冲着沈琴挥了挥手,快步的离开了。 东珠在一旁嘟嚷道:“小娘为何给琴娘送这么贵重的添妆,她待小娘又不好。小娘出嫁的时候,她也就送了一顶帐子,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个绣的,用的丝线配色都极其平常。” “你个小气鬼,十八娘我有那么大一个玉矿,送一点出去,你就舍不得了啊!她就是再同我生份,也是我唯一的嫡亲姐姐。何况,嫁人一辈子也就是那么一次的事,这也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东珠听她语中满是失落,也不好再说了。 沈琴性子孤,虽然长在长安城中,却鲜少有几个好友,就是当初的几个,也是沈玉带着去认识的,武归出了事之后,便同那些人,没了来往。 待沈琴添妆那日,也不知道能来多少人,大约来的人,都是看着明慧郡主和二皇子的面子吧。 一个没有母族可用,没有手握关系网的世家女儿,也不知道二皇子殿下,能待她长情多久。 这玉是上好的暖玉,十八娘见她总用冰丝,怎么劝都不听,才想着送了这个与她,希望她不至于子嗣艰难。 十八娘想着,就走到了大门口,李子期正站在那儿和沈泽说话。 二人对着沈泽行了一个大礼,也不拖沓的就上了马车。 等回到家中,已是皓月当空。 十八娘走进竹笛居里,一进屋子就愣住了。 在那正中间的墙上,正挂着两幅银光闪闪的铠甲,那副大一些的,悬着黑缨,而那副小一些的,缀着红缨。在铠甲的上头,雕着一对雄鹰。 十八娘一见到,就喜欢上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你什么时候备下了这东西?” 李子期摸了摸十八娘的头,“从我知道我是李世民的儿子那日开始,便寻了最好的工匠,替我二人各制了一身甲。明日,它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十八娘伸手去摸了一摸,那甲冰冰凉的,却让人热血沸腾。 “我早就说过,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能和我一起上战场,大杀四方的人。虽然你是女子,可我知道,最适合你的地方,绝对不是内宅,而是战场,是天下。现在,你准备好了吗?要和我一道,将这黑白颠倒的世道,戳破了去,翻个个儿。” 十八娘郑重的点了点头,她开始有些明白,当年沈泽对于李世民的承诺,开始有些明白,什么叫做,士,为知己者死。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这还是第一个人对她豪气冲天的说道,最适合你的地方,是战场,是天下。 李子期在这一刻,一定不光是将她当成妻子,更是当成了可以并肩而行的伙伴。 十八娘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李子期的手。十根手指,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久久的未分开。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路追杀 出长安城。 十八娘与李子期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远处站在高楼上的沈泽,再逢君,当天地变色,扭转乾坤。 李子期大喊一声,“走。” 后头跟着一溜的马队直直的向西行去。 与当初德城公主李子芳和亲吐蕃华丽庞大的车队不同,李子期带的这对人马显得格外的寂寥。 只有他在黑羽卫的十八精卫,以及沈庭和徐武的亲兵旧部。 再后面跟着一些无精打采的纨绔子弟,都是猫嫌狗厌的家伙,被父兄压着出了长安城,想要捞一些军功,或者干脆死在外头不回来得了。 再后面的一些,反倒令人侧目,是鲁国公府里头那些残了的老兵油子,他们生是战场的人,死是战场的鬼,吐蕃围攻长安那场大战,唤醒了他们体内的热血,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已经不是他们的归属了。 便是如此,整个队伍也不足百人。 很快车队就远离了长安,程处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拍马走到了十八娘身边,“十八娘,喝点水吧,你那南枝像随身带着百宝箱似的,要什么有什么,连桂花味的酸梅汤都有。” 十八娘瞧着她的脸,打趣道:“嫂嫂怎么不多睡一会?” 程处英瞪了在一旁傻笑的沈庭一眼,将水壶往十八娘手中一扔,“有喝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十八娘拿起水壶正要喝,却突然觉得眼前寒光一闪,那草丛之中,竟然藏有人!这银光分明是那刀被日头照了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