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来啦~我们去靠窗的位置吧。” 短暂的等待后，阳乃带着鸣海一起坐到了书吧的角落。 充满好奇和求知欲的她依旧想要从鸣海那里套出点什么，但都被少年以不冷不热的回应搪塞了过去。 所谓前任，就是曾经无比亲密的特殊朋友成为了陌路人的那个特别的存在，所以他无比清楚怎么在恰当的时候堵上阳乃的嘴。 分手的男男女女对彼此的爱好和兴趣了如指掌，压根不用多想就能立马将对方讨厌或热衷的事情脱口而出，根本不需要深入接触认识就能达到默契十足的程度——只是这一切都仅仅是出于长年累月的了解，维系关系的感情早已不复存在罢了。 但雪之下阳乃和鸣海彻的关系有点不同。 单方面的「前任关系」，或许不能就这么简单地下定义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股对于对方的熟悉与亲切，以及象征着「过去式」的释然，在鸣海每次对上雪之下阳乃的视线时都会从心底再度涌出。 那是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潜意识。 尽管雪之下阳乃并没有与他相关的任何记忆，但是既然两人在某一个未来成为过恋人，那么在这个现实里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这件事会不会成功仅仅取决于，鸣海要不要迈入同一条河流两次。 但是。 「傻子才做这种事。」 鸣海挑了挑眉，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阳乃只能理解为他对目前的话题提不起精神，轻车熟路地转换了另一个话题。 在此期间，卷发少年低头检查了一下手表。 距离和山田凉约好一起挑选贝斯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第四十二章 山田凉的忧郁 一向睡眠质量非常好（指只要困了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的山田凉罕见地失眠了。 这放在她的整个睡眠生涯中都是鲜少发生的事，因此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试图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但直到快要天亮也没得出个答案，朦朦胧胧间也就睡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而且还做了非常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的朋友鸣海彻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对姐妹的三角恋，最后三人情感破裂，可怜的鸣海少年被崩溃的姐妹俩一人分了一半——当然，是指物理层面上的一人一半。 在他向自己求救时，她却一脸平静地摆摆手说“抱歉小海暂时没空，我要好好读书，或许下次吧”。 醒来之后的山田凉小姐也尤为不解——当然，她不解的地方和常人所注意到的又有所不同了。 「好好读书，怎么会从我的口中说出。」 起床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之后，她便拖着略显无精打采的身子前往说好的乐器店赴约了。当然在别人看来，山田凉小姐哪怕是没失眠每天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都怪小海跟我说什么前女友和前女友妹妹之间的修罗场，本来之前就经历了他刚死掉的噩梦，现在成了噩梦叠加态了。」 是的，山田凉决定将之前亲身经历的那场通往“平行世界”的旅行先称呼为“噩梦”。 尽管身处其中时各种感官都无比真实，但是这场噩梦中的展开并不由她本人掌控。而且除了一段特定的时间她的记忆非常深刻以外，剩下的时光都有些模糊不清——这种展开也只能用梦来解释了吧。 「除非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在我身上开始作祟了，其实我做的这些梦都能和别人联系起来……真有超能力了叫什么名字好呢，做梦侠？」 思维极其发散的山田凉小姐一边沉浸在自己跳脱的头脑风暴里，一边坐上前往会合目的地的电车。 对于山田凉这种情感与逻辑都比较内倾的人来说，独处的时间以及睡眠就是恢复能量的主要渠道。 睡眠不充分就好像电池没有充满，在电车上一路站着过来的山田小姐昏昏欲睡，差点就能达成站着睡觉的成就了。 她几乎是半睁着眼睛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行着，一副随时随地就可能厥过去的神态让周遭路人有点避之不及。 「额……话说乐器店要往哪边走来着。」 当她在街上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好几圈还没找到目的地时，山田凉才想起来这样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根本不认路，而且没有事先在手机上查询地点。 但万幸的是，在她于熟悉的街道转悠第五次的时候有一男一女从旁边的店里走了出来，还正好对上了视线。 “啊。” 那是显然刚聊完天打算就此分别的鸣匸海——和另一个山田并不认识的年长女性。 山田凉小姐原本睡眼惺忪的表情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哟，山田。” 卷发少年一脸无所谓地向她挥了挥手，倒是一旁那个从穿着打扮和妆容都看上去要年长几分的黑色中长发女人发现他们认识并且看起来颇为熟络之后，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山田几分。 “哎呀，难不成这位就是彻君你说的，约好一起逛街的朋友？” “唔。” 山田凉没有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感到疑惑亦或者是不解，只是点了点头表明身份以后，就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不打算过多解释的鸣海。 “小海你怎么一天不见就交到了女朋友。” 而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另外两个人都呛了一下。 “…不是对象，是我学校社团活动部部长的姐姐。” “哈哈，初次见面~我是这孩子所在的社团部长雪之下雪乃的姐姐——雪之下阳乃，现在在东京读大学，是比你们大三岁的前辈哟。请问你怎么称呼呢？” 山田欣然地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她敏感地在字里行间的“姐姐妹妹”这一类的关键字眼中嗅到了些许不对劲。 “…我叫山田凉。” 她象征性地淡淡点头做了自我介绍，但就连山田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面前这个女人对卷发少年的亲昵称呼，让她有些没来由的不爽。 “叫我凉就好，不用像小海一样那么见外。” “好的，凉酱~那你也叫我阳乃前辈就可以咯，不用像彻君一样那么生分。” 「喂喂………」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 鸣海彻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似乎是开始较劲的二人，虽然看出来她们对彼此有点敌意，但是完全不明白这莫名的较量究竟是由何而来。 “有听彻君说过他今天是来陪你买乐器的呢，凉酱难不成是在乐队里玩音乐吗？” “嗯，我弹贝斯。” “诶~真厉害诶！你们这个年纪能保持爱好的同时兼顾学习真的很棒呢，毕竟我当初高中的时候要平衡成绩和社团活动什么的，说实在的也挺够呛呢。凉酱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呢？高中毕业了也继续玩乐队吗？” 又来了，这个说话总是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女人。 不过还没等到鸣海表现出自己的不悦，山田就淡淡地回应了。 “毕业的事毕业再说吧，这个问题以我目前的学历还不许以回答。” 山田凉居然无师自通怎么应付雪之下阳乃了——难不成她真的是天才？ 大概也是没有料到山田会是这样一个有话直说的性格，雪之下阳乃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啊啦，彻君的朋友都是心直口快的孩子呢。” 她侧过脸来看向神色平静的卷发少年，嘴角扬起的笑意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这下压力来到了鸣海这边。 对此，卷发少年的反击是—— “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要不你们继续，我自己一个人去逛街了。” 他直接退出了游戏，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挥挥手转身就要走。 “我也要逛。” 紧随其后的是行动突然变得敏捷的山田——她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全然不见之前没精打采的颓然模样。 留下雪之下阳乃一个人楞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哎呀…这两个孩子真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呢。” 远处，渐行渐远的鸣海和山田碰了碰拳头。 不管逃避究竟可不可耻，但是真的很有用。 第四十三章 前什么友？什么女友？ 作为一位身心健全（待定）的普普通通男子高中生，鸣海彻有着跟其他同龄人别无二致的生活规律与好坏参半的习惯。 在课堂上会走神开小差，休闲时间也会和班里一两个熟络的同学插科打诨，半认真半摸鱼地做完清洁值日后再去参加社团活动，最后回家结束掉一天的通学生活——当然，这是在没有打工的情况下。 不过他唯一一点和周围人不太相同的就是，对于和异性的接触并没有那么热衷。 和有点好感的同班女孩恰好分到同一个值日小组，一边故作若无其事地说一些日常话题一边期望着能够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肢体接触，哪怕只是擦掉黑板上的粉笔字时手肘能够短暂地碰到一起都会心跳不已—— 以上的幻想或者说经历，鸣海都没有过。 当然他也不是更热衷于接触同性，这点需要格外强调一下。 青春洋溢的女孩子诚然会让人目眩神迷挪不开视线，但是也并不占据整个庞大青春课题的全部。 人都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的。比如学习考试，打工赚取生活费的时候，他并不会对青春校园里的恋爱喜剧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不主动去接触女孩子的他从小到大都算得上是异性绝缘体。 直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恋爱模拟游戏开始。 “原来小海你喜欢比自己大的。” 乐器店中，正在挑选新贝斯的山田冷不防来的这么一句话也让他伤脑筋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会让你误认为我喜欢雪之下阳乃。虽然我确实是想要有个漂亮年轻的富婆包养我少走几十年弯路没错啦，但是还是找笨一点的富婆比较好。” “也是，聪明的富婆其实也不会看上你，毕竟小海你很难搞。” “谢谢你山田，不用这么夸我我也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我经常会思考我的表达方式是不是不对，才会让你产生我是在夸奖你的错觉。” 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在两人之间发生过无数次了所以他们二人都对此见怪不怪，只有站在收银台的店员脸上挂着营业式的笑容暗自在心里滴汗，生怕他们聊上头了不买东西。 “而且我会这么想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在你身上。” 山田挑选了一把装饰和硬件配置都看起来很不错的贝斯，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其抱在怀里弹了几下试了试音。 “要不是你前段时间说在小说里设想了一个夹在两姐妹之间的修罗场情节，我也不会往这方面联想。” “哈……” “老实说我本来还以为刚刚那个美人前辈会是你的前女友什么的，但是想想小海你压根对和女生接触没多大兴趣。” “山田你的直觉也有失灵的一天啊。” 吷「错误的，你的直觉未免太准了，山田小姐。」 鸣海扯了扯嘴角，看着山田用熟练的手法弹了一首经典曲子的前奏——那是涅槃的《love buzz》。 怎么说呢，既然那个不靠谱的系统有在上次模拟结束后说过，在模拟中发生过的事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现实… 那么这个“一定程度”，大概有多明显？ 山田也出现在了第二次模拟里，那么她会不会也是被模拟影响到的人之一？ 或者换句话说，山田如此一针见血的直觉，有没有可能也是因为被系统所影响了才会这样精准？ 瞎想这么多也没用，直接问就好了——反正对方是山田，她也不会多想什么。 “我说山田。” 打定主意的鸣海如此开口。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唔？” 闻言，蓝色短发少女停下了手上摆弄贝斯的动作，本来专心致志的神色也因此稍有缓和。 “小海你指什么？” “嗯——就感觉嘛。日常生活中有没有什么东西突然之间就发生变化了，之类的。” 一时之间有些词穷的鸣海只能用这样模糊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毕竟他虽然完美保留了在模拟中的记忆，但是并不清楚现实里的这些人会怎样被模拟所影响到。 “嗯——买下这一把贝斯就会花光我手上所有零花钱，让我在一夜之间过上只能吃草的生活，算不算。” “这项可以排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