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眉并没有多想,摇了摇头站起来就跟空乘往前方客舱走了。这回演出的来回机票和食宿都是由苏城文化局包办的,她以为是临时有什么优惠的政策为她作了免费升舱。 hi,这么巧?”头等舱座位上的男人摘下墨镜朝她笑着打招呼,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坐吧!” 念眉这才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她怎么就漏算了还有穆晋北这么一号人物呢? 空乘依旧带着得体微笑,沈小姐,请坐。您要先喝点什么?” 茶水,谢谢。” 穆晋北笑了笑,飞机上的水从来都烧不开,泡的茶怎么能喝?”他弹了个响指叫住空乘,给她一杯矿泉水。” 念眉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作主张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而且他这样步步紧bī算什么意思,他跟踪她?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财经报纸折起来,换了一本时尚杂志,头也不抬,别想太多啊,我刚说了,只是巧合。我正好要去趟海城,陈枫电话里告诉我你也在这趟飞机上,所以我想既然大家那么熟,不如坐一块儿聊聊天儿,换个舱位你也舒服点儿。”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不聊也行啊,唱一段牡丹亭或者西厢记,让我好好睡一觉,海城也就差不多到了。” 念眉气结,这是公共场所,我不卖唱!” 谁说要给你钱了?不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就当为上司分忧呗!”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已经笃定南苑昆剧团归他所有了。 念眉觉得他这样就跟小狗时不时抬腿划地盘一样,有时没尿都得挤一点出来,简直可笑。 她靠在座位上,闭起眼装睡不搭理他。 穆晋北倒没有再为难她,甚至还向空乘要了毛毯轻轻搭在她身上,怕她睡熟了着凉。 同样的动作,曾经叶朝晖也做过,他体贴地抽掉她手里未看完的杂志,关上阅读灯,盖上毛毯让她安睡,直到降落的时候才唤醒她。 心头涌上淡淡的酸楚,但并没有持续得太久,也许是最近心理负担太重都没好好休息,她竟真的这样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途她是被机上的广播惊醒的,睁眼才发觉机身颠簸得厉害,似乎是遇上了气流。 你醒了?”身旁的穆晋北镇定地瞥了她一眼,别担心,气流很快就会过去。” 然而今天这条航线也许是因为沿途的天气缘故,一直有持续颠簸。飞机在云层间穿梭,陡然的失重感和超重感jiāo替,说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念眉感到身体里排山倒海的难受,醒来不一会儿就头晕目眩,甚至想要呕吐。 她下意识地抓紧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手心和后背都已满是冷汗。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穆晋北见她脸色苍白,关切地问了一句。 她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抓住的是他的手,男人的手掌gān燥温暖,对此时的她来说,就像快要溺亡的人抓住的浮木。 我想……”她是想说要去趟洗手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qiáng撑起身体,穆晋北已经比她反应敏捷百倍地抽出了呕吐袋。 幸好她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这一下几乎把胃都掏空了。虽然纸袋帮了大忙,但还是有秽物溅出来弄到了穆晋北衣服上。 空乘关切地过来嘘寒问暖,收拾残局。念眉惨白着脸色喝了两口水才把恶心感给压下去,脸色却还是苍白如纸,虚汗连连。 有没有舒服一点?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她勉力睁大眼睛,穆晋北一定很少这样收起戏谑和不羁,蹙着眉头真切地关心一个人,可是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却一点也不陌生。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不在意,没关系,等会儿下飞机换掉就行了,我带了行李出门的。” 他还有心开玩笑,念眉抿了抿唇,想要挣开他的手。刚才呕吐的那一霎那她抓握得太用力,而他也毫不吝啬地回握她,这时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手背上的疼痛。 你手上的伤怎么还没好?”穆晋北也是这一刻才发觉上次被笔尖戳破的伤口竟还没有痊愈,刚才那样伤筋动骨地一番拉扯,伤口又裂开了。 个人体质的问题,我从小伤口就好得慢。”她现在只担心这伤影响这回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