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落,随从眼角立时一抽。 好好地,他看话本子做什么。 难不成他也被大皇子影响,拿话本子当做行事指南了! 随从忙低了低头,道:“的确是良犬所为,而且,良犬咬死我们的人之后,归顺了四殿下。” 大皇子…… 一条狗,投敌叛变? 等等,等等,这事不对! 首先,一条狗不会投敌叛变。 其次,按照话本子的定律,作妖的必定是个女子。 不行,他要冷静一下,不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分寸。 女子,女子,女子…… 大皇子心头默念十九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色再次恢复正常。 “余州那边,可有发生怪事?” 随从便道:“咱们的人被咱们的狗咬死,这是最怪的事。” 大皇子锋锐的目光落向随从。 随从…… 弓着的腰身,又低了低。 “玲珑山处有猎人用火药炸老虎dòng,结果老虎dòng炸裂的同时,炸出一座金矿,那金矿已经被人私下开采,余州父母官赵霁德已经率人将私自开采金矿的人抓了。” 大皇子皱了皱眉头。 私自开采金矿。 胆子不小啊。 按照话本子的规律来看,一般敢做这种事的,都是位高权重且有恃无恐的。 有恃无恐…… 大皇子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轻叩击着桌面。 桌上茶盏氤氲着热气,伴着亭外梅花的清香,幽然一室。 这大燕朝,敢这么肆无忌惮又附和话本子描述的人物,也唯有安国公了。 安国公的女儿丽妃娘娘,可是现如今父皇最为宠爱的妃子。 且盛宠三年不倦。 摩挲了几下手指,大皇子道:“安国公府上,可有什么意外?” 话题转的突然,随从一愣,忙道:“安国公府的三公子qiáng占人家店铺,又勾结京兆尹将店铺主人打死……” 大皇子一摆手,“老四去余州,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嘛,本王知道。” 话说出口,大皇子脑中浮光掠影一闪,立刻低头哗啦哗啦翻了几页话本子。 蓦地一拍桌面,眼底闪出亮光。 “这个老四,本王果然小瞧了他!他去余州,怕是查那店铺主人的冤案是小,查这金矿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对于自家殿下跳跃的思维,随从表示跟不上。 跟不上,就不qiáng行跟了,听着就是。 大皇子嘴边浮起饶有兴趣的笑,满意的拍了拍手中的话本子。 “安国公府,可还有怪事?” 随从就道:“前几日,安国公府的三少爷在茶楼为了一个小倌和人争论起来,一失手,将人打死,闹出人命。” 眼见大皇子面上无异色,随从继续。 “安国公府的三少爷与余州地界一商户的儿子关系颇好,那商户为了保住自家的生意,自愿让自己的儿子替安国公府的三少爷顶罪,目前人被关在死牢。” 大皇子点了点头。 果然,又是余州。 “按照本王的推测,那商户应该已经动身来京都了吧,他家的儿子,根本不是心甘情愿替人顶罪。” 随从就道:“这个,属下不知。” 大皇子没理会他。 “余州那面,余州地界的父母官,本王记得不错,应该是那个屠夫状元赵霁德吧。” 随从点头。 赵霁德乃二十年前的状元。 别看人家是状元,长得文弱秀气,杀得一手好猪。 再凶狠的猪,也架不住他一掌劈下。 一掌下去,凡猪必倒。 一时间被坊间传谈。 赵霁德在余州做父母官已经……十六年了。 十六年前,他也才五岁。 那时候宫里皇伯父和先皇后一夜之间被歹徒刺杀,双双毙命。 他父王作为皇室仅存的血脉,不得已替兄登基。 登基之后,他父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范围更换地方官。 这一点,大皇子一直不明白。 如果是为了稳定根基,为什么不更换京官和各方主要势力,反而是更换地方官呢。 可…… 算了,大人们的事,他还是别想了、 他只要是能继承皇位就好了。 想么多做什么! 是话本子不好看吗?要去làng费jīng神。 意识到思绪跑偏,大皇子qiáng行拉回。 “去查一查安国公在余州的势力吧,另外,那个赵霁德,你想办法与他接上话。” 按照话本子的规律,一般这种人,以后可能会有大作为。 提前笼络是有必要的。 随从领命,眼见大皇子并无其他要问的,便转身告退。 他一走,大皇子长叹一口气,起身踱步走到亭外。 望着眼前白梅,大皇子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