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个女子,你也不会捱我一掌。changkanshu.com捱我一掌后还能浑然无事的,大概也就只有青衣公子一人了。” 殷悟箫慢慢放平僵硬的嘴角。原来是为了怜香惜玉啊,很好,很好。 “木教主当日手下留情,青衣铭记在心,还请木教主卖青衣这个情面。” 殷悟箫心道,不过就是能打嘛,不能打的谁敢放大话? 木菀风面上青白相间,半晌才道:“好,我木菀风就卖你这个情面!”她一挥袖,“回去准备,明日进谷!” 宇文翠玉紧跟在百里青衣身后,经过殷悟箫身边时问了一句:“殷大小姐身体好些了么?”声音细细柔柔的。 殷悟箫笑了笑:“还好。” 殷悟箫很感激百里青衣没有在白天进客栈的时候和尹碧瞳发生争执。在穹教众人的面前和尹碧瞳这样的高手动手,是极为不智的选择,百里青衣也知道这一点。她绝不乐见百里青衣和尹碧瞳如那日京城销魂坡那样对峙,而百里青衣既然没有这样做,尹碧瞳也没有这样做,两人仿佛全然的陌生人,没有冤仇,也没有立场的差异。 她感激他们。 殷悟箫再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却不是尹碧瞳,而是百里青衣。 她霍然从床上坐起,便见一双温和而复杂的眸子紧紧锁住了她。 她的第一反应是咬了咬唇。会疼。 看来她不是在做梦了。可是百里青衣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于是她虚弱一笑:“青衣公子怎么也会干这种窃玉偷香之事?”话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在百里青衣眼里哪一点像玉,哪一点是香了? 唉,像石漫思那样明知会被嘲笑,还是大言不惭地说话的人,她是做不来的。在尹碧瞳面前或许可以,因为尹碧瞳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可是在百里青衣面前,她没有由来的就很紧张,会十分注意自己的措辞。 百里青衣听到她这样问,面上微微一热。不过他涵养功夫极好,殷悟箫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 “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体内的毒可有再发作?”他轻轻说。 殷悟箫干笑两声:“很好,很好。” 两人于是静默。 半晌,殷悟箫清了清嗓子。 “青衣公子,你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睡得晚了,对皮肤也不好……”停了停,“谁还没有个走错房间的时候,你不要挂在心上。” 百里青衣皱眉:“我没有走错房间。” “那,是店小二给您安排错了房间?”殷悟箫干笑两声,这人,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他怎么也不领会呢?夜入人家女子闺房,还摆出这样理所当然的样子。 百里青衣自怀里掏出一丸药来,递给她。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叶丸?” 百里青衣讶异:“你怎么知道?” 殷悟箫笑笑:“尹碧瞳说的。” 百里青衣面色沉了一沉。 “他可曾对你有什么不当的举动?” 殷悟箫连忙摇头。“他就是说话随便了些,别的没什么。他对我挺好的。” 百里青衣默然。 殷悟箫抓过那三叶丸,塞进口中,干脆利落地咽下。 百里青衣一怔:“你就不怕这药有什么……” “总不会比现在更糟吧。更何况,你青衣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难道还会害我不成?”她笑。 “此药,服下之后会时有情绪紊乱之状,但可抑制你体内毒性发作。你体内的毒不是普通的毒,乃是蛊毒,蛊虫专食人情感,动情则蛊虫苏醒,心静则蛊虫沉睡。” 殷悟箫勉强镇定地问:“那,这药是用来喂蛊虫的?”难怪多日来她体内的毒再未发作。 或许纠缠了她三年的蛊毒,真有可解之法?她心中一动,却不敢想,也不敢有什么企盼。 百里青衣却用一双漆黑的利眸望定了她:“现在你已不必受蛊毒制约,能否告诉我,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殷悟箫哑然。她默默用双手抱着膝,良久方道:“青衣公子,我知道你受了逢朗哥哥之托,在查我殷府的案子。可是眼下江湖上有多少大事等着你解决,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太上心。”想了想,她又道,“逢朗哥哥那里,我去解释便可。” “难道你从未想过要为你死去的家人报仇么?还是……你根本信不过我?难道百里青衣在你眼中竟是一个沽名钓誉、拈轻怕重之徒么?”百里青衣话中隐隐含着怒气。 殷悟箫慌忙摆手:“当然不是!你青衣公子是我见过最正直高尚的大侠,世界上哪有什么重任是你承担不了的……”她忽地住口,脸上居然有些微红。 这时门外陡然响起尹碧瞳的声音:“小殷?又做恶梦了么?” 百般问 第十二章 共枕一舸听秋雨(三) 尹碧瞳问罢,便要推门进来。 殷悟箫反射性地吹熄蜡烛,一把将百里青衣推到床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尹碧瞳在黑暗中唤:“小殷?” “我没事!”殷悟箫急道,“你……你快出去,我只穿着内衫呢。” 尹碧瞳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尹碧瞳!”殷悟箫抓着床沿,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这杀千刀的,平时言语上消遣她也就罢了,现在这种情形下…… 却不知道百里青衣听了这话会怎么想。 尹碧瞳笑嘻嘻地关上门。 被殷悟箫推翻在床下的百里青衣没有动静。 敌不动,我不动。殷悟箫思忖。 然后她听到衣物窸窣的声音。 “青衣公子?”她试探呼道。 还未反应过来,她已被人捂了嘴,揽着腰从窗口跳到屋外,几个纵跃,来到另一端的屋顶。 顶着一轮明月,她嘴上的大掌慢慢挪开,腰上却还小心地扶着一只手,怕她跌下屋顶。 “你……你……”殷悟箫喘着粗气,手指地指着那绑架她的青衣公子,半天吐不出一个囫囵句子。 当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都不叫?这斯斯文文闷声不响的青衣公子竟是个心怀叵测的坏蛋? 百里青衣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月光下,殷悟箫突然瞄到他脸颊上有一块小小的青色。 呃,难道说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把堂堂的青衣公子推倒在地,还摔青了脸么?她忽然十分愧疚起来,愧疚着愧疚着,却又扑哧笑起来。 百里青衣于是整张脸都青了。 殷悟箫笑得直打跌,边笑边在心里骂:活该,谁让你给我吃三叶丸来着。 笑毕,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块青痕。 百里青衣微不可察地躲了躲。 殷悟箫抿唇:“疼么?” 百里青衣一怔,然后轻轻勾起唇角:“不疼。” 殷悟箫对上他清澈的眸子,忽然心里扑通一跳。 不得不承认百里青衣是很好看的,从相貌上来说,百里青衣比尹碧瞳更对她的胃口,因为百里青衣更无害,更让人放心。 不得不承认,百里青衣今夜格外好看。 她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却被百里青衣一把抓住。 “跟我来。”百里青衣有些神秘地在她耳边说道。 殷悟箫瞪着眼睛,她自认不笨,可是百里青衣的行为,她向来不懂。 百里青衣拉着她,来到木菀风所住的房间。 门口居然没有穹教的人把守。 百里青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宛转的嗓音:“请进。” 殷悟箫心里打了个突突。 房中只有木菀风一人。她见了百里青衣,也似乎并不惊讶,反而看到百里青衣身后的殷悟箫,愣了一愣。 “青衣公子,你确定我们今晚蹈话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么?”木菀风端起茶碗,轻飘飘地瞥了百里青衣一眼。 殷悟箫苦笑,果然又是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朝木菀风欠了欠身:“自然不该让第三个人知道,我马上出去。” 她的去势被百里青衣止住,于是一头撞上他胸口,砰的一声闷响。 百里青衣居然分毫不动 不疼,不疼,就是有点晕……她捧着脑袋,依稀听到百里青衣道: “有她在这里,也许事情会更清楚。” 她于是在眩晕中轻轻蹙了眉,原本今夜青衣公子夜入她闺房的虚荣感瞬间荡然无存。 木菀风抬了抬眼皮,笑:“原来,你真是阮无忧的女儿。” 殷悟箫嘿然笑道:“木教主认识家母?”都说她娘交游满天下,四海皆兄弟,果然不假。 木菀风点点头:“青衣公子今夜来不是要询问妙手毒姝玉楠儿的事情么?怎么带了这个姓殷的丫头来?” 妙手毒姝玉楠儿?殷悟箫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吃惊地回望百里青衣:“你问她的事情做什么?” “关于妙手毒姝玉楠儿,木教主不清楚的部分,殷大小姐可以予以补全。”百里青衣笑盈盈看着殷悟箫:“玉楠儿,正是殷大小姐的乳娘,不是么?” 殷悟箫噤声。 木菀风震惊地看着她,思忖良久,于是将玉楠儿那段往事娓娓道出。 二十余年前,玉楠儿和她木菀风并立穹教两大圣女,玉楠儿擅毒,木菀风擅武,两人却情同姐妹。 两人在如花的十八年华,读到一本穹教的禁册。这本禁册记载的是数代以前,一位教中圣女偷入中原的经历,撰写者就是那位圣女本人。那位圣女在中原遇到了一位英俊雄拔的少年,一见钟情,缘定三生。她们在漫长的习武生涯中被压抑的少女情思,在这本禁册下全数释放出来,于是她们瞒着重病的穹教教主木幻桃,私入中原。入中原之前,两人各自教中偷盗了一本穹教的圣典。 玉楠儿所偷的,便是教中的《圣毒经》。她用那《圣毒经》上的本事,在中原害了许多人,既有正派人士,也有邪派奸雄。 后来,穹教教主木幻桃去世,姜厉继位为教主,前往中原寻找两位圣女,却只找回了木菀风一位,而玉楠儿,就此自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你道玉楠儿为何不随我们回穹教?”木菀风眼波缓缓流转。 “为何?” “因为,她就像那禁册中所写一样,在中原爱上了一个男人。” “可是姜厉教主既然将你强行押回漠北,又如何会任由玉楠儿留在中原?” 木菀风倏地冷笑:“姜厉岂会任由她留在中原?是玉楠儿为了同那男人在一处,拼了一条性命,当着姜厉的面给自己下了‘求不得’之毒。” 百里青衣和殷悟箫皆是悚然一惊。 “可笑啊可笑,连命都没有了,还要男人有什么用?她就是太痴太蠢,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透。” 殷悟箫沉默了一阵,道:“可是玉楠儿中毒后,并没有死。” 木菀风笑:“她是用毒奠才,‘求不得’虽然暂时无药可解,但以她的手段,要长长久久的压制体内毒性,也不是难事。然而她竟没有同她那男人双宿双飞,反而成了你这丫头的娘,这倒是颇为奇怪。想来,她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殷丫头,你告诉我,她是如何成了你的娘?” 殷悟箫看了一眼百里青衣,他是为了查什么案子呢,连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也要挖出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殷府的血案么?她可看不出,妙手毒姝和木菀风与殷府血案有什么牵扯。 百里青衣看似随和,实际却是个心机极重的人,谁也看不透他心中的计较。她想起漫思说过,当年余踪刀魔与秋山老人大战,无人能够化解,而百里青衣竟不动声色地找出了秋山老人失散多年的女儿,晓以大义。少女怀着对百里青衣的景仰爱慕之情,舍身阻止那场决战,终于成功化解两方仇怨。 然而混战之中,那少女被误伤心脉,医治无效,成为一个无心无念的植物人。 这事,虽然不是百里青衣的过失,却叫听故事的人十分心冷。 “殷大小姐,可否接着为青衣释疑呢?”殷悟箫一抬眼,正对上百里青衣温煦的凝视。 她拢着手,蓦然觉得身子发冷。 “楠姨在我出世前便到了我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并不清楚。”百里青衣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她顿了顿,再道,“我只知道,楠姨被我父母救下之前,正拖着怀孕流产后的虚弱身子。……那孩子,大概就是那个男人的吧。” “他……竟然连她的孩子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