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梅这5-6天以来感觉经历了一次生死轮回，她在家里整整躺了三天，几乎是颗粒未进。到了第四天，才感觉有一点饿。起来煮了一点粥，可是吃下去又全部吐了出来，杜月梅吐完后，又无力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个小声音在跟她说话：“你要撑下去，你要吃东西，只有你活下去了，我才能活。”


    杜月梅努力地支撑着爬起来，找家里的酸东西吃，什么酸黄瓜、柠檬、话梅统统找出来。她吃了一些酸的，这才打开一些胃口。就这样吃了吐，吐了再吃，直到第六天杜月梅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10月18日这天，章慧给她来了一个电话，说有警察来店里找过她。她问章慧，警察来找她什么事？章慧悄悄地告诉她：“月梅姐，我听说隔壁女装店的老板赵教授死了，老板娘楚靖姐也失踪了。”


    “啊！什么时候死的？死在哪里？”杜月梅在电话里惊诧地问章慧，章慧回道：“我也不知道，我估计警察过来就是调查这个事情吧。”


    “警察问了什么吗？”杜月梅又问章慧。


    章慧回答道：“就是问我跟赵教授和楚靖姐熟悉不，还有你上哪儿了？我告诉警察你生病了，在家休息了。然后警察拿走你的一张照片就走了，其他的也没说。月梅姐，你好点了吗？我在店里有点忙不过来了，还有些东西缺货了。”


    “好的，我知道了。小慧，我还要休息1-2天，哪些东西缺货，你给厂家打电话，让他们先发货，我后面把钱汇给他们，厂家电话在工作台的抽屉里。你再辛苦1-2天啊，我应该明后天就可以回店里了。”杜月梅说道。


    章慧回道：“哦，好的！那月梅姐你多休息，我跟厂家订好货，把清单在网上发给你。”


    杜月梅挂了电话，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在回想郭凯跟她说过的话。越想心越烦躁，干脆不想了。杜月梅对自己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10月19日这一天，杜月梅起了一个早，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按医生的嘱咐吃药，吃了一些营养品。可是这一天，她一直忐忑不安，到晚上10点多她就上床了。忽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杜月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喂，是杜月梅吗？我是h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方瑜，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了。”


    杜月梅瞬间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额头和手心开始冒汗，心跳加速，嘴巴有些干，手机也差点握不住，一时忘了回话了。“喂，你在听吗？”方瑜在电话里问杜月梅。


    “嗯，嗯，我在听。不好意思，我开着电视，在找遥控器关电视呢。”杜月梅慌忙地说道。


    “哦，没事，我就说两句。昨天我们去你店里，你的店员章慧说你生病了。你看你方便把家里地址告诉我们吗？我们过来跟你了解一下关于拉贝尔女装店的情况。”方瑜说。


    “方警官，我明天要回店里。您看我们在店里聊，行不？”杜月梅说。


    “那也行，明天你几点回店里？”方瑜问。


    “十点半吧，我好几天没去店里，一早去店里，先处理一下店里的事。你们10点半过来，应该差不多。”杜月梅回道。


    “好的，明天10点半见。”


    “好的，方警官，明天见。”挂完电话后，杜月梅的情绪久久没有平复，这一晚，杜月梅几乎没有睡着。


    10月20日，


    案发第五天，上午10点，卢红江、方瑜和欧阳延三人，已经在拉贝尔女装店门口附近，观察了近1个小时了。此时的拉贝尔女装店，卷闸门上贴着两张纸，一张写着：“本店今日休息”，另一张写着：“本店转让！”。看来赵家开始处理赵俊清的生后事了。


    10点不到，月美美妆店的卷闸门从里面打开了。其实杜月梅8点多就到店里了，因为有几天没有来店里，所以她要清点一下库存，另一方面她需要调整一下状态，以应对警方对她的询问。


    卢红江三人，见到杜月梅的美妆店门开了，便下车走进店内。这时店里章慧和杜月梅都在，不过杜月梅显得非常憔悴。


    章慧见卢红江三人走进来，马上起身迎上去对三人说：“三位警官，你们来了，今天我们老板娘在。”


    杜月梅站起身来也迎了上去，微笑地说：“三位警官好，我是杜月梅，前几天身体不好，在家休息。昨天晚上接到方警官的电话，今天才回店里，麻烦三位警官又跑一趟。”


    方瑜微微向她点了点头，以示意问好，然后说：“我是方瑜，昨天是我和你联系的，你坐吧。”


    杜月梅坐回自己的位置，卢红江三人坐在她的对面，因为店内比较小，所以章慧没法回避。杜月梅对章慧说：“小慧，你去隔壁蛋糕店呆一会儿，我们这边好了，我叫你。”


    “好的，月梅姐。”章慧知趣地离开了店里，并关上的玻璃门。


    章慧走了之后，杜月梅反而显得紧张了，但是表情上还是装着镇定，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说：“三位警官，你们要问什么？”


    方瑜问：“隔壁店的老板赵俊清和老板娘楚靖，你们熟悉吗？了解他们的情况吗？”


    杜月梅笑道说：“两家店在隔壁，经常碰面，说不上非常熟悉，但是关系还行。对他们的情况，我也是听他们店的人说的。”


    方瑜又问：“据了解，有一回你去他们店里和赵俊清聊天，楚靖生气了？”


    杜月梅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和平时一样去他们店里串门，看到赵教授在，就和他聊了几句，结果老板娘楚靖看到了，突然比较凶地说他们店里的营业员。赵教授就对楚靖说，有话好好说。结果楚靖就和赵教授吵起来了，我也是女人，一看就知道怎么一回事，赶紧回自己的店里。因为有了这件事情，所以他们店里我就去得少了。不过，我和楚靖关系处得还挺好的，她常到我这里来做美妆，有时也会请我上她家去做。”


    方瑜一边听一边在观察杜月梅，杜月梅的头发染烫成深褐色，头发过肩及背，还卷烫过，自然地披在背后。穿了一件红色的羊毛衫外套，下身是黑色的呢子长裙。人虽然憔悴，但是眉眼间还是非常妩媚的，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说话间闪着长长的睫毛，这会让有些男人着迷。


    杜月梅虽然和楚靖有几分相似，杜月梅是成熟和妩媚，而楚靖更清纯可爱一些。


    方瑜听到杜月梅去过楚靖的家，旋即问道：“你去过楚靖的家？去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杜月梅想了想说：“去过4-5次吧，最近一次是10月1日期间，应该是10月3号，当时赵教授不在，就楚靖一个人在家里。让我去帮她做眉毛，我是关了店晚上9点多去的，一直做到11点才回家。”


    方瑜又问：“去的是望江诚品小区吗？”


    “是的，望江诚品17幢1006，她家离我家也不远，我家住在开远路的广和新村，骑电瓶车20分钟左右就到了。”杜月梅回道。


    方瑜又问杜月梅：“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见过赵俊清和楚靖的？”


    杜月梅回道：“13号的下午，当时楚靖还在店里，我路过他们店的时候看到，还跟她打了招呼。晚上我打烊的时候看到了赵教授也在关店门，那天我的电瓶车没骑过来，赵教授还顺道送我回家了。”


    “你是几点关店门的？几点到的家里？回家之后又去哪里了？”欧阳延突然发问。


    杜月梅被欧阳延突然这么一问，呆了一下，然后边想边说：“好像是9点40-50分吧，我回到家是10点10分不到，从这里到我家坐车也就是10几分钟。我回家之后洗漱好，准备睡的时候，有一个顾客让我给她送一些化妆品，那时已经11点多，她说第二天一早急用，我本想第二天早上给她送过去的。但是，后来一想第二天一早我还要进货，我就骑上车给她送过去了，回到家已经快1点了，然后就睡了。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可能是天冷骑车着凉了，我第二天就生病了，在家里躺了3-4天。”


    欧阳延又问：“当时赵俊清的车上还有其他人吗？楚靖在车上吗？”


    杜月梅回答道：“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赵教授。我还问赵教授，楚靖去哪儿？他说他们下午吵了一架，楚靖一个人先回家了。”


    欧阳延问：“你的那个顾客家在哪儿？请你把电话给我们，我们要核实一下情况。”


    杜月梅一边翻手机通讯录，一边说：“她家可远了，在余新区拱新路的越海家园，骑车来去一趟快要2小时。我到她家时，她却和朋友吃夜宵去了，我把东西放她家门口，然后就回家了。”


    杜月梅把顾客的电话给了欧阳延，又顺便问了一句：“三位警官，赵教授和楚靖怎么了？赵教授真的遇害了？凶手抓到了吗？”


    方瑜对杜月梅说：“我们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不方便透露过多的信息。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请你也不要对外说，等我们调查清楚自然会向社会大众公布信息的。”


    杜月梅马上说：“好的，好的，我会保密的。”


    卢红江一直在一旁观察杜月梅，当欧阳延和方瑜问得差不多时，他问杜月梅：“你前夫郭凯，你们还有来往吗？你知道他13号晚上在干什么？


    杜月梅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和郭凯离了婚之后联系不多，1-2个月联系一次吧，几个月才见一次。多数因为之前家里的一些事情，才联系的。13号晚上他在干什么，我不清楚啊。我快有一个月没和他联系过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卢红江回道：“那就不需要了，如果你有什么发现，请及时告诉警方。”


    杜月梅连说好的，好的。


    三人问话到此，起身准备离去，杜月梅起身送三人。欧阳延有意走得慢了两步，他站在杜月梅的身后。欧阳延目测杜月梅身高在1米65左右，杜月梅虽然身材也挺不错的，但身形比楚靖要圆润一些。


    三人上车后，卢红江告诉两人，楚靖的前男友金铭阳已经找到了，人在拱海分局。而楚靖的那个远方堂哥也找到了，叫楚军，是一个货车驾驶员，也带到拱海分局了。


    车正准备开回分局，但是方瑜却说：“卢队，我们要不去一下开远路的广和新村和拱新路越海家园吧？”


    卢红江说：“好的，顺便找一下杜月梅的那个时间证人。欧阳、方瑜你们怎么看杜月梅？”


    欧阳延说：“方瑜说说吧，女性直觉不一样嘛。”


    方瑜咯咯地笑着说：“欧阳，你还记得这话呢，好吧，我就从直觉来说吧。这个杜月梅跟赵俊清和楚靖的关系，并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我觉得可能有更深层的关系和纠葛。但是她不肯说，我们目前也没掌握更多的信息。她和这个案子应该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具体什么关系，我没有看明白。欧阳你说呢？”


    “我也是觉得这个杜月梅不简单，今天的询问似乎早就准备好台词，并且当我们要起身走的时候，我感觉她似乎松了一口气。”欧阳延又说：“而且她对郭凯的情况，一问三不知，这显然不合常理。”


    卢红江对两人说：“首先有一点，我们可以确认，杜月梅和这个案子一定有瓜葛。今天在询问时，她的表现和说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楚靖为什么会看到她和赵俊清说话时发脾气，说明她和赵俊清的关系不清不楚；还有，她说楚靖请她到家里化妆，是楚靖主动请她的？还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去的呢？更重要的是，赵俊清遇害当晚，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这些都不是巧合吧。


    还有一个关键的证据，赵俊清在遇害的当晚9点多一点，当范娇云离开女装店后。杜月梅曾经拿着一个蛋糕去女装店找赵俊清，两人在经理室里待了近半小时，当杜月梅离开女装店时，脸色不是特别好，女装店当晚的视频都有记录的。”


    方瑜思考一会儿说：“卢队，你说这个杜月梅是不是，因为和赵俊清有男女关系，被楚靖发现了，所以那天晚上赵俊清回到望江诚品后，楚靖和赵俊清发生了争执，进而让楚靖拿起酒瓶砸了赵俊清的脑袋，导致赵俊清死亡。”


    卢红江回道：“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没有这么简单。这里有一个疑点，杜月梅的前夫郭凯又怎么会牵涉到案子里呢？郭凯怎么会帮楚靖处理现场，并且帮她逃离呢？这个说不通啊，郭凯和楚靖根据目前调查的情况，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欧阳延说：“你们说，会不会当晚杜月梅也跟着赵俊清去了望江诚品小区呢？我们之所以在监控里没有看到，也许她为了躲避保安，是走了那扇小门，从楼梯走到了1006室。然后找赵俊清和楚靖摊牌，结果三人起了争执，楚靖拿起酒瓶当时并不是要砸赵俊清，而是想砸杜月梅。而赵俊清俯身去阻挡，结果他被砸了。但是此时两人还在气头上，依然争执或者大打出手，并没有理会赵俊清，结果赵俊清突发心梗，很快就死了。然后两人都害怕了，杜月梅想到让当过辅警的郭凯处理现场，以便自己可以脱身。杜月梅所说地给顾客送化妆品，正巧顾客不在家，这也是她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她完全可以事后去送或者委托别人去送化妆品。


    那么处理现场，帮助楚靖出逃，这一切都是郭凯帮杜月梅逃脱嫌疑。如果这个推理成立的话，现在楚靖的去向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被他们藏到了我们找不到地方，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


    “被他们杀人灭口了。”方瑜顺着欧阳延的话说。


    车内好一会儿，没人说话，都在被欧阳延这个推理震住了。卢红江缓缓地说道：“按欧阳这个推理，一切线索和证据都关联上了。但是有一些细节，还是需要推敲和证据的。这个我们回去和周队、于队一起讨论一下，还有让技术那边再到现场查查有没有可能，当时有四个人在现场。”


    这时卢红江电话响了，是于冬来的电话：“老卢，你们现在哪里？”


    卢红江回答道：“我们刚从新北街出来，打算去一趟开远路的广和新村和拱新路越海家园，找个时间证人。”


    于冬说：“你们这两个地方结束了，去一趟拱北派出所，他们找到一辆嫌疑车，我们这边马上过去了。”


    卢红江说道：“好的，老于。我们这边调查完，就过去。”


    卢红江对欧阳延和方瑜说：“找到嫌疑车了，我们快一点把这两个地方走访完，马上去拱北派出所。”


    欧阳延一边加大马力，一边说：“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