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司马,让他救下你。16xiaoshuo.com” 躺于屋顶上偷听的翊辰心中敲起了堂鼓,父亲一手策划的假死之事,隐瞒了十余年。如今被萧渃知晓了,他会如何? 翊辰摇了摇头,他虽八岁那年便离开了帝都,但与萧渃一起长大的情意笃深,他不会把此事宣扬出去的。 雾蒙蒙的天空下,翊辰一身银白长袍被绵绵细雨打湿,小巧的雨珠从他似刀锋雕刻的面容上滑落。他的宝剑别在腰后,袖袍口用黑色锦缎束着,利落武断,不似帝都样式的长袍飘逸,愈发英姿俊朗。 翊辰剑眉星目紧蹙在一起,翻身下了屋顶。飞跃出萧府后,他用胸襟中的短笛召唤出了躲藏在萧府后门外的属下。 两个身姿婀娜的少女从拐角街巷中快速走出,白色油纸伞下,青色衣裙飞舞着。二人对着翊辰拱手,“属下青歌(青扬)见过阁主!” 翊辰颔首,命令道:“你们把这里守好了,若是有人来带走萧老夫人,一定要紧紧跟随,找出萧老夫人被软禁在何处!” 一想到自己上次把人跟丢了,翊辰心中便涌出一股挫败感,他吩咐完青歌与青扬后便双手束在身后朝千金阁方向走去。 青歌与青扬携手走在萧府后面的石子小道上,似观赏雨景的闺中小姐。徘徊之时,二人皆偷偷回首看着远去的翊辰,他身影修长,步伐矫健,银白长袍渐渐隐在了一片锦翠雨帘之中。 青歌悄声问青扬,“你说,阁主又来洛华是为何啊?阁主上次来洛华谁都不带,这次带了你我二人,自己却整日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青扬蹙了蹙蛾眉,“赤炎不是说洛华有阁主的心上人么?” 青歌急急道:“不要听赤炎那鬼家伙乱说,他被二王子教唆坏了,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说完,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心中亦是有些信赤炎的话。 回到将军府后,翊辰只把自己听到阮太后命人刺瞎了萧老夫人双目一事告知了墨凡。而萧渃知晓自己假死一事,他隐瞒了墨凡。 想到自己只在勤政殿当值一晚,连煜煊的影子都没看到,便被父亲密令跟踪萧老夫人,匆匆出了皇城。翊辰试探着开口道:“父亲,孩儿还没有见到皇上,便连同那些侍卫一起被阮太后赶到侧宫去了,孩儿还需再去么?” 墨凡轻锊了一下胡子,沉色道:“不可!兆泰王已经快到帝都了,你与他两个王子皆有往来,若是待在皇上身侧,他们觐见面圣时,你会暴露了身份。还有,以后不要再随意来将军府了,有事我会令天向去千金阁告知你。” 翊辰用剑柄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道:“他早就在帝都了,怎么现在倒防范起来了!”墨凡看着他冷哼一声,他无奈的挑了挑眉,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书房。 薛漪澜在陈府守候了两天两夜,更混进陈府打探了一番,发现那两个疑为大齐国武将的人并非陈赦随从,陈赦更把二人奉为府上上宾。查探出了虚实,她便前往将军府,想把此事告知墨凡。 临近将军府之际,薛漪澜看到从府里走出来翊辰,脑海中依稀浮现出自己初来帝都时打斗过的那个少年,但只看到了翊辰的侧面和背影,她无法确定翊辰是不是曾与自己打斗过的那个侠士。 将军府时常有毛遂自荐的江湖侠士,薛漪澜并不觉得奇怪,便快步走进了将军府,报上自己的名讳后,管家领着她前往墨凡书房。 薛漪澜跨进书房,正值太尉石然也在书房等候着墨凡,她对他拱手一礼,“末将见过石太尉!”随后坐在了石然下位。 石然爽朗的笑了两声,“好啊!薛崇田的女儿,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想当年我与你父亲皆是墨大司马手下的副将。你父亲比我强了数百倍,可惜啊,战场上刀剑无眼。” 薛漪澜浅笑回道:“末将也常听闻家父提起石太尉,说他只是武艺比你略胜一筹,若论兵法,他是远远不如你。” 石然笑着摆了摆手,“如今也是不行了,帝都的安稳日子过得久了,一身老骨头早已挥不起刀枪了。你一人在帝都,无亲无故,闲暇时候就到石伯父府上转一转。我也有个女儿,她母亲整日娇生惯养,毫无武将之女的风采,好让她向你学习一番。” 薛漪澜挠了挠发束,有些窘意道:“末将自小在军营长大,不懂得如何与闺中小姐相处,定会冲撞了石小姐。若是把石小姐熏染得一身恶习,便是末将的罪过了。” 石然不认同道:“哎,话不可如此说,武将的女儿就该有武将的风范······” 二人正说着,墨凡沉稳、矫健的脚步声传来,石然与薛漪澜即刻停了闲谈,起身向进来的墨凡行礼。 “末将见过大司马!” 墨凡单手束在身后,坐于主位,锐利的眼眸看向二人,“何事?” 石然满面堆起慈爱笑意,“薛贤侄女怕是等会还要回去守城门,便由她先禀告罢!” 墨凡一言不发,却眼眸盯看着薛漪澜。 薛漪澜拱手一礼,“禀大司马,出使南宋国使臣回帝都那日,微臣在使臣队伍中发现了两个曾经交过手的大齐国武将。” 薛漪澜还未说完,墨凡挥手阻拦了薛漪澜,对一侧的太尉石然道:“石太尉的事比较要紧些,你待石太尉禀告完再同本将禀告。” 石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拱手道:“启禀大司马,兆泰王领了三万兵马正朝我洛华逼近,大概明日一早便可到洛华城外。” 墨凡眸子中厉色突显,“那又如何,我洛华城外有帝都八校尉,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校尉手中各有兵马五千;我墨家兵亦有四万之众在洛华。”墨凡看向石然,眸光锐利了许多,“石太尉,你说,咱们还畏惧他区区三万兵马么!” 石然露出尴尬之色,笑道:“末将并未畏惧,只是得到这个消息后便来禀告给大司马了。” 薛漪澜见石然已经禀告完,正欲拱手禀告细作一事,墨凡再次打断了她,“再有三五日,你哥哥便到帝都了。” 薛漪澜立即欢喜道:“真的么?” 石然见墨凡有意不想让自己听到薛漪澜所禀告的细作一事,为了不让墨凡起疑自己,他拱手道:“大司马若无别的吩咐,末将先告退了!” 墨凡颔首,锐利的双眸似雄鹰般盯看着躬身离去的石然。 薛漪澜面上露出惑然,“大司马似乎有意不让石太尉听到末将要禀告的事?” ☆、第七十五章 生非生身真相白 墨凡沉声道:“本将军在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若他仍是不自省,就休怪本将军不顾惜昔日的情分了!” 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墨凡肃穆的神情令薛漪澜心中愈发疑惑,又见墨凡无说下去的样态,她便重新拱起手,“启禀大司马,末将发现陈右光禄大夫的府上有两个大齐的武将,陈右光禄大夫把他们奉为上宾。” 墨凡眸光一紧,“你可有确凿证据?” 薛漪澜闻言,摇了摇头,“末将没有,只是早先大齐国时常派兵滋扰我夷川军镇,我曾替我父亲打过一仗,这二人诡计多端,我便存了些印象。但若他二人身份不可疑,陈右光禄大夫又怎么会把两个随从视为上宾!” 墨凡心中是信薛漪澜所言的,宇文相拓他们刚出南宋国,南宋国便派人出使了大齐国,两国相交的大事仅凭两个无名武将是办不到的。 我大魏国出使南宋国可是派了当朝的两个高位重臣,且不论他们手中有无实权,但大司空与右光禄大夫此等官位亦是告知了南宋国君主,我大魏是诚心相交的。 墨凡不知是大齐国的何人有如此大的说服力,可不现身,亦能混在我大魏中与大齐私下相交。 赫连勃年事已高,无了这份细细研磨的耐性,此事一定与赫连英或是赫连夏有关。陈赦此人虽贪图名利,却不愚笨,若想笼络住他,须得大齐国的王子现身。 那,赫连英与赫连夏二人中一定有一个在我大魏国境内,且是在帝都。 细细琢磨了一番,墨凡的手紧握成拳,在短腿案几上拖沓出细微的声响。他肃谨的吩咐薛漪澜道:“你继续监视着陈赦府上的一举一动,有何异动,立即向本将军禀告!” “遵命!” 薛漪澜朗声应道,应着墨凡轻挥的手转身退了出去。 墨凡似崇山高耸的身躯微微瘫软下来,他墨家世代忠将,追随大魏国国主征战四方,为打下大魏国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他十二从征,于他而言,若是八十能下得床榻,拎得刀剑,他亦有心杀敌一二。可如今,国君身份难明,若当今圣上真是女子,他该如何?墨凡紧紧闭着双眸,满面的沧桑颤抖着。 先帝啊!您只告知末将拥护幼主,若幼主昏庸无能,末将可凭您的御剑斩于他龙椅之上。您为何不告知末将,若当今圣上为女子,末将该如何啊! 墨凡倏地睁开双眼,散着雄鹰般的锐利,他紧紧攥着双拳。倘若不能保全先帝一脉,那大魏国的江山也应交于魏家旁系宗室,万万不能落入阮家人之手。 雨濛濛的水帘遮掩着天空上的霞光,似柔和的霞影锦缎覆在帝都上空。环城河河面激起细碎的涟漪,绿树枝条横生于细雨中,街巷中店铺的招牌布帘随风轻转。 许久不见这样柔绵细腻的小雨,帝都行人皆缓行在街上,任凭细细雨丝沾湿衣袍。 不闻国事的百姓皆叹着雨景醉人,洞悉世事的文人侠士皆暗自思忖着夏日落春雨,雨亦称奇。帝都洛华的外来人日益多了起来,奇观异景紧凑在街巷之内。今日的雨若不是狂风暴雨的先兆,亦是洛华将有大事发生。乱世方能出豪杰,心怀雄才大略的人皆待着洛华这一场混战。 除此之外,亦有不观雨景,不思世事的人。心怀忐忑的薛佩堂出了点心店铺,边用伞护着手中的点心,边一路往后瞧着有无人跟踪自己。自罗姬中毒,公子重新回了府上后。老爷便把公子软禁了起来,更不允许其与外互通书信。 今日趁着给罗姬买点心,他才能出来把公子交代的话转告给萧院首。他心中疑惑着,罗姬这毒中得倒也奇怪,不到一日便好利索了。 薛佩堂心中念着,许是夫人害得罗姬,后见老爷大怒,便又为罗姬解了毒。想到此,他握紧了手中的油皮纸袋,里面是罗姬最爱吃的点心,不可再让人下了毒。 他一步三回头的来到了萧府大门前,嘴上念了几句自家公子交代的“生非生身,弃车保帅!”生怕忘了这句话,误了公子的大事。他初听到这句话后诧异不已,这是什么话语,但公子说只需告知萧院首,他听了便知是何意。 薛佩堂再次确定了一遍,自己没有忘记公子交代的话,他上前叩响了萧府大门上的铁圆环。自知道当今圣上是女子后,他脑子整日像煮了一锅浆糊似的混沌不开。 迟了片刻,霍楚业打开大门后,见薛佩堂是个生面孔,出言问道:“这位小哥可是有事?” 薛佩堂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管家老伯,我是大司徒府阮二公子的随从,有事要见萧院首,老伯能否通禀一声?” 霍楚业听得大司徒府,面上的和善减了一半,他冷冷说了一句,“我家公子不在府上!”便把门关上了。 “咚!” 一声沉重的关门声摩擦着薛佩堂的鼻尖轰然响起,薛佩堂挠了挠脑袋,疑惑道:“这老伯看着和善,怎么一点都不近人情!”他把装着点心的油纸袋扎好口,撩起袖口,“铛铛!”锲而不舍的敲着萧府的大门。 公子说这关乎煜煊姑娘的性命,虽然自己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当今皇上是姑娘,但自家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他也觉得煜煊姑娘的女儿装扮比龙袍看着顺眼多了,让他不会再担心自己的脑袋被皇上砍掉。 薛佩堂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叩响着门,手掌已红了一片,萧府里面依旧无人来开门。敲了半日,薛佩堂想着许是萧院首真的不在府上,便就地坐在石阶上,捋着背后衣袍上的雨水,等萧院首回府。 暮色微微西斜,连着雨幕,昏暗的比平日早了许多。有丫鬟进来掌灯,萧渃挥手令她们退了出去,萧老夫人已经安然睡下,他不想让烛光扰了她。 萧渃嘱咐守在一侧的两个丫鬟不可有一丝晃神,老夫人有半点响动,她们便要伺候着。 萧渃轻轻的掩上了正厢房的门,出了宁心斋便前往药房。路上忽而想到,若是太后的人突然来带走母亲,自己定是无法阻拦,他便转了方向朝府门走去,想进皇城求阮太后允准母亲多在府上住一段时日;如何也要住到自己毒杀了阮太后那日,否则他便无处寻到母亲了。。 青歌与青扬二人牢牢紧盯着萧府的前后门,薛佩堂敲了半日的门,盯梢前门的青歌心中觉得此人可疑,便以求医者的身份前去与薛佩堂搭讪。 “敢问小哥,这可是帝都神医太医院院首萧院首的府上?” 青歌说着,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咳咳······”本就溟泠的天色,身姿苗条的青歌愈发引人怜惜。 薛佩堂寻着声音,抬眸看去,见眼前的女子体柔若柳枝,心中生出了怜惜之意,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