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战争是智者的舞台,在这里,你看到的都是计谋,无论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日本人,土匪,都不是“李云龙”似的草莽。在战争舞台上领舞的,不可能是斗大字不识一筐的白痴,那是对战争艺术的亵渎。这部小说的主要特色,就是真实的写敌人和我们,绝不恶意的拔高我们,随...

作家 愤怒的玫瑰 分類 历史 | 108萬字 | 191章
正文 第六十章
    五

    小野知道,虽然肖鹏是他的主要对手,但是他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安抚民心,如果不能把手下这些人拢在一起,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就算他有再好的谋略也无法实施,毕竟很多事要靠他们去做,这就是他答应参加石冠中邀请的原因。在西河要想战胜共产党,离开他们是绝对不行的,这一点他比所有的日本人都清楚。而要他们和帝国一条心,只靠金钱和权利还不够,还要有感情投资。面对最讲究吃喝的,最讲究排场的中国人,你千万不能拒绝,一旦被他们认为你看不起他们,虚荣心就会使他们离你远远的,事后你做很多努力,也没有当初的“面子”值钱。小野正因为摸透了这一点,所以中国官员请他吃饭,只要能脱开身,他基本到场,尽管他异常讨厌这种吃喝。

    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小野的到来,使喧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聚焦似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如果用火来形容刚才的热烈,那么小野就是水,是他沏灭了刚才的烈火。不过这只是一时的,片刻之后,由石冠中带头,暴雨似的掌声就响了起来,像是宁静的天空中,突然袭来一股风雷,掌声是狂热的。这些人经过了酒井的暴戾,对小野的回归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西河经历了几任执政者,他们给西河带来的无不是恐惧和战乱,是暴政,相比之下,小野比他们温和的多,有人情味的多。在他们没有能力驱赶侵略者的情况下,自然愿意选择小野——一个接近中国人的日本人。

    小野用微笑回答了客人们的掌声,不失文雅的做着手势,尤其是走到方梅面前,用标准的中国话夸了一句她的美丽,引来了女士们的一片笑声,然后才在为他预备好的席位前站了下来,用目光扫视了一番到坐的来宾,随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有两个人没在这个座位上,紧接着他的举动让所有的中国人都大吃一惊。“泉养君,木村君,你们的去那边。”他说着,指指身后的客人席。就在满桌的客人惊愕、不解的时候,他把手指向了那桌客人中的赵奎、赵三。“你们的,这里的坐。”

    如果小野撵走的,是在桌的中国客人中的任何一位,相信那个人因为丢了面子,会一辈子不会原谅小野,会恨死了他,小野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没有那么做,而是撵走了自己的人,因为他今天必须抬高两个人,用他们来说事。虽然这样做,也会使泉养和木村不快,但也只是不快而已,一阵风就吹走了,不会造成伤害。但是中国人的,绝对的不行。

    赵奎和赵三并不知道小野为什么那么抬举他们,一脸惶恐的走了过来,自觉的来到末尾的位置,又被小野喊住了,让他们坐到了自己身边。因为小野知道,中国人吃饭的椅子也有讲究,坐在什么位子是身份的像征,是尊崇的像征,既然要抬举他们,就要要他们荣耀无比。果然,他们俩得到这意外的恭敬,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尤其是赵奎。一个当惯奴才的人,今天不但坐到了主人的位子上,还坐了主位,能不心神俱动?本来他来的时候是战战兢兢的。这次西河扫荡,他的治安队损失惨重,怕小野治他的罪。酒井在这主政的时候,他上串下跳,十分活跃。按照中国官场的逻辑,一朝天子一朝臣,酒井是用阴谋手段取代的小野,当小野回来,理所当然的,对酒井在时的心腹弃用或者冷淡,他也有了这方面的心里准备。哪能想到不但没有受到责难,反而受到抬举,岂有不受宠若惊的?赵三心里也同样有鬼,不是他的贪功,齐连长的部队怎能突围?王连长的部队也不会被运河支队歼灭。小野追究下来,他也是难辞其咎。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最起码的,所以他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因此,得到这样的待遇,也是喜出望外。

    最尴尬的是石冠中,小野这一手让他始料不及,按他原来的想法,帖子都不给二人发,因为他们都是酒井的心腹,对这次扫荡的失败,都负有一定的责任,小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是小野告诉他必须请这俩人,他才下的帖子,没想到小野唱了这一出戏,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看见石冠中的尴尬,于得水不失时机的站了出来,虽然小野想干什么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小野一定有深意。再说官场的饭离不开公事,利益,常吃官场饭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虽然也都喊累,却仍旧照吃不误。“小野太君,是不是马上开始,别让女眷们等急了。”

    “呦希!”小野不能不卖于得水的面子,同意了,带头坐了下来,众人才像下饺子似的的纷纷落坐。

    终于轮到石冠中这个主人说话了,他满面红光的举起杯子,首先提议为小野的从返西河干杯。众人纷纷的拿起杯子,能喝的,不能喝的,都把亮晶晶的酒水往肚子里倒,这个时候,谁也不想落后,不想给小野留下不好的印象。在一片碰杯声中,只有方梅轻轻的抿了一口。第一她不能喝酒,第二也不愿意和鬼子在一起喝,第三她有些神不守舍,因为袁国平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她的脸,这让她心烦意乱,生怕这个当过土匪头子的特工队长把持不住,做出更加不礼貌的行径,那时,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她哪有心情喝酒。只是她哪里知道,袁国平从禁闭室里出来,头一件事就是找她,就是想见她,这种单相思之苦,对于一个初涉情场的人来讲,比世界上任何酷刑都让人受不了,他能做到控制,已经达到极限了。

    在这个酒桌上,你根本看不出小野是个日本人,他像中国人一样,频频的和大家一样举杯,频频的敬酒,说出的话平和、温婉,没有一丝一毫颐指气使。和邻桌的泉养、木村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的头脑始终清醒,一点也没忘了他的使命,他要借这个酒会,把信息传达下去,收拢失散的人心。

    “大家静一静,欢迎小野太君讲话。”石冠中大着嗓门说。噪杂的人群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开始聚集在小野的脸上。

    见大家要鼓掌,小野摆了摆手,大厅里彻底的安静下来。“今天石团长给我摆宴,我十分的感谢。我们是老朋友了,其实不用客气的。只不过石团长的说了,分开好久了,大伙的都想聚聚,说说心里话。既然朋友们都想见面,一个个的来,就不如一块的来了,即省时间,气氛又好,我就赞成了。为此,为了感谢东道主石团长,大伙举杯,我的,干了。”小野说完,一口把酒干了。“哗”小野这一手立刻赢得了一片掌声,因为在坐的,看到的不再是日本人,是个和他们一样痛快的中国人,这堵墙变得矮小了,间距就近了。小野微笑的把酒杯倒过来,哪里一滴酒也没有淌出来,这一完全中国化的举动,为他赢得了更多的分,会场上的气氛变得十分热烈,似乎中日亲善真正的实现了。而邻桌的泉养他们也受到了感染,吆五喝六的喊了起来。在这样一种气氛中,你哪里会看到侵略和被侵略呢?这就是小野,他会用自身的魔力,让所有的人走近他。

    “石团长,知道我为什么的再一次的敬你?”见石冠中一脸惘然的看着自己,小野笑了。“诸位,这次的西河扫荡,石团长的部队,有人反水了,石团长是有责任的,你们可能很奇怪,既然石团长的有了错误,为什么还要受到奖励?”

    果然,小野的话说到这儿,好多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小野提出的问题,正是他们想问的。

    “因为石团长当时就做了这样的表态:对于叛变的军队,没有什么商量的,杀无赦,这是对帝国的忠心,而忠心可以洗去所有的错误,凡是对帝国忠心的人,都是我小野的朋友,你们说,这酒我该不该敬?”

    “应该的。”很多人喊了起来,有人感动的鼓起掌来。

    石冠中也满脸涨红,兴奋的眼睛都红了,一仰脖子,把酒到进了肚子里。“我石冠中如对小野君不够朋友,就不是爹妈养的,天打五雷轰。”

    “呦希!”小野赞赏的挑起了大拇指,又把目光对准了赵奎和赵三。“我知道,你们都想问,他们的,为什么受到我的青睐。其实道理很简单,他们和石团长一样,在帝国需要的关键时刻,表现出了忠心,和帝国一条心的人,无论他们做错了什么,都可以原谅,我的,绝不以成败论英雄。”

    小野的话立刻在众人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涛,许多人都在想:只要一心一意的和小野干,就会受到重用,小野这个人真是不一般,眼里不揉沙子。小野则透过眼角的余光,把众人的反应收在心里,不由得暗暗的出了一口长气,看来第一步走的不错,收到了预期的效果。那些想得到富贵和利益的人一定会明白,首先要做到什么。这几个人不同程度的犯有错误,就是因为忠心,反而受到重用,他们该明白怎么做了。只要把散失的人心收拢过来,小野相信,西河还是他的。

    就在众人纷纷举杯狂喝猛吃的时候,小野悄悄的退了出来,来到了和于得水说话的雅间,把袁国平叫了进来,他必须和袁国平好好谈谈,这是他手里一枚重要的棋子。小野清楚,和肖鹏这样的对手较量,必须调动起全部的力量,不能有一点疏忽,而后方的安定是第一位的,如何把不利变成有利,是件迫在眉睫的事。

    从走进酒店,袁国平的情绪就没有好过。心爱的人儿就坐在对面,却是咫尺天涯,触手可及却是关山万里,这种感觉犹如虫蚁噬咬,说不出的百感交集,恨不能将对方掠走,去一个人烟杳无的地方,共携连理。假如方梅稍稍有一点表示,他相信自己会毫不迟疑的。可是让他感到悲哀的是,虽然他情有独钟,相思难寐,方梅却是个木头,无动于衷,似乎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在酒宴上,小野的冷淡也如利剑,使他如芒在背,从心里说,他不怪罪小野,是他有负于他,但是在情感上他还是无法接受。他之所以选择了投降日本,不就是冲着小野去的?他觉得小野不够意思,不该这么对待他。他是做了对不起酒井的事,但是与你小野何干?在他的心里,还是不明白,国家、集体比个人的利益重要的多,而他的好恶完全是凭个人的喜好。他之所以要放齐连长他们一马,就是齐连长的所作所为让他佩服,他觉得那是个爷们。

    “坐吧!”小野冲他点了下下巴,脸色仍旧很冷。“我可以允许你犯任何错误,但是不允许背叛。”小野开门见山的说。

    “我没有。”袁国平也是冷冷的回答,口气比小野还硬。

    “八嘎!”小野生气的站了起来。“你的解释,为什么放走齐连长和他的叛兵?”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打。”袁国平完全是一副豁出来的劲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怯懦,这是小野没有料到的。

    “按照军纪,资敌的,通敌的,枪毙。”小野又说。

    “我擎着,愿意毙,你就毙好了。”袁国平还是硬邦邦的回答,仍旧没有一点服软的意思,好像生命不是自己的。

    小野到被他的强硬弄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看袁国平,那张平静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胆怯,没有做作,面对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你不能用死来威胁他。小野的眼睛转了转,心里只好认输,就把口气放软了。“因为齐连长他们杀的是日本人,因为齐连长他们是中国人?”

    “中国人怎么了?我的家人都是被中国人杀的。我的祖先袁崇焕也不是死在鞑子手里,是被崇祯那个狗皇帝杀的。”袁国平说,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袁国平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在我心里,没有中外之分,民族之分,只凭我的感觉办事。小野想想,袁国平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没有民族观念,为什么冒险把齐连长他们放了,这可是通敌的大罪啊!

    “你的告诉我,这么做的真正理由。”

    “很简单。他们是个爷们,是条汉子。不像那些人只会做狗,看见主人就摇尾巴,看见穷人就狂吠。我要是看见男人——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在他妈的广场上欺负女人,一样会把他的鸡巴割下来,因为他们不是人。”

    “你…..”小野真是有点哭笑不得,袁国平好赖也是当过山大王的,评定是非的标准就这么幼稚,这根本不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成年人。更可气的是,他并不傻啊!怎么用好这样的人,还真是一道难题。“袁队长,你的理由站不住脚。是的,我的喜欢你的直率,你的智慧。只是你的不要忘了,我的也是为帝国服务,帝国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任何妨碍帝国利益的行为,都是不能允许的,无论酒井君做了什么,他代表的是帝国的利益,你必须服从。”

    “那是你们的说法,和我没关系。我当初下山是因为服你,不是服你们的狗屁帝国,现在还是。只要你小野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在西河,我只认你一个。你要是认为这样做不行,就杀了我,或者把我赶走,我还是当我的山大王,随便怎么都行。”袁国平说。

    小野真的没办法了,你给他讲道理,他是油盐不进,一条道跑到黑,而他又的的确确是个人才,你又舍不得不用。所以小野只有苦笑的看着他,好半天没有说话。

    六小野回到西河,开始的确让支队的好多人有些不安,连彭述怀都紧张了,他的工作刚刚开始,如果小野来进攻,建立政权的事只好暂缓,可是几天过去了,靠山一代风平浪静,不但鬼子,连皇协军都不曾踏进运河支队的活动区域,似乎小野已经默认了北部山区的共产党化,双方划江而治了,这样一来彭述怀的胆子壮了起来,不再管肖鹏的反对,全力的进行新政府的建设。为了防备鬼子的捣乱,他要求肖鹏出动四个中队的主力部队,沿张庄、靠山一代布防,准备给来犯之敌迎头痛击。鬼子也的确出动过小股部队来捣乱,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们的失败,似乎在告诉彭述怀等人,西河的共产党完全有能力保护新政权。谭洁开始是持怀疑态度的,到了这会,她也感到自己过于小心了,鬼子遭到重创之后,恢复元气需要一定时间,这个空隙,也许正是在靠山一带建立抗日政权的大好时机。谭洁态度的转变是关键的,直接影响一大批人,况且谁不想看到热热闹闹的抗日景象?很快,各种抗日组织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老人,孩子,妇女,青年都有了事做,都感到新奇,而彭述怀在这方面的组织能力是出色的。此刻当你来到了北部山区,像是来到了老区革命根据地,火热的革命激情会迅速的将你溶化。

    肖鹏没有参加根据地的建设,不过也够他忙的。在李家窑的后山,他建立了小型的枪械厂,从外地聘请来的技术人员也已到位,主要修理从黑水潭捞出来的枪支,顺便开始造一些手榴弹,地雷什么的。因为没有必需的设备,造出来的武器很是粗糙,可是眼下也只能达到这个水平,有总比没有强。这个秘密兵工厂由何振梁当厂长。肖鹏给他的指令是:做好保密,能少一个人知道,绝不让多一个人知道。为了让兵工厂真正的发挥作用,肖鹏给王船山发出了命令,尽一切可能寻找高级技术人员,去上海搞到车、洗、刨等设备,否则就是有了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是新的问题随后来了,没有发电机也不行啊!肖鹏才知道自己把问题想的简单了,真要搞个兵工厂,哪怕是再小的,也会遇到很多实际困难,有些是他们很难解决的,况且是在敌后。然而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没有自己的兵工厂终究是不行的,肖鹏还是决定干下去。此外,他的头脑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并没有被小野的静默而迷惑,在他不能说服别人的时候,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默默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他派张大伯带几个战士,在现有的道路外,寻找是否还有通向西河外的通道,这条路如果有,也要穿过大山,这让很多人都不理解,肖鹏也不解释。好在张大伯对他极为信任,什么话也不说,带着战士就出发了。这件事也就罢了,但是时间不长,肖鹏又提出要到山外去收复座山雕,谭洁首先不干,她怎么肯让肖鹏去冒这个险?

    原来,和西河紧邻的县叫阳谷县,那里属于同州管辖,因为地势险恶,地贫民穷,同州的鬼子基本放弃了哪里。除了县城周围十几里的地方,鬼子不往别处去,所以出现了好大一片真空地带。在阳谷山上,聚集了一股较大的土匪,有四五百人,他们就成了这里的主人,无论鬼子还是皇协军,轻易都不敢捋他们的虎须。当地的老百姓也不太怕他们,因为这股土匪每年出去做几次案,不是遇到灾荒年,很少骚扰当地百姓。更主要的是,这些土匪大多数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基本素质比别处的土匪强的多。按理说,收复他们谭洁不该反对,其实不然,这里有个小插曲,使谭洁为肖鹏担心,不许他去冒险。当初林强活着的时候,山寨当家的谷自成曾投靠过运河支队,只不过那时的谷自成还在西河,人马也不多。归入八路军之后,他手下的二当家强奸了妇女,林强眼里哪能容得下这种事,无论谷自成如何求情,林强就是要枪毙二当家的。谷自成一怒之下偷偷带着部队反水了,偏偏又被林强知道了。林强带着杨万才的中队追上了他们,双方打了一架,谷自成的土匪哪里是林强的对手,被歼灭了一多半,谷自成勉强逃脱了,从此在西河站不住脚,就逃到了阳谷县。有了这个过节,谭洁如何敢让肖鹏去冒险?

    谭洁上了犟劲也是十头牛都拉不转的,除非肖鹏能有十足的理由说服他。她放下了手头所有的工作,摆开了长谈的架势,怕别人打扰,把肖鹏拽到了支队部的后山上。自从反扫荡胜利之后,谭洁的心情早已经从紧张中解放出来,变得轻松了,运河支队第一次拥有了像样的根据地,眼下又在建立自己的政府,全是好事,她没有理由不高兴,在这样的时候,她怎么能允许肖鹏去冒险?今天的西河,肖鹏的存在与否,是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从个人情感上,她也怕失去肖鹏啊!

    “我的大政委,你把我拉到这冰冷的山上,是想让我头脑清醒,还是带我吟风赏雪,这里可不是男女玩情调的地方啊!”肖鹏边走,嘴里仍旧不老实的说着。

    “臭美啊!谁跟你玩情调。”谭洁故作嗔怒的说,油黑的长发在冬日阳光照耀下,显得很是亮丽。“肖鹏你听着,以后不准叫政委,叫名字。”

    “好啊!那我就叫你小洁。”肖鹏笑嘻嘻的说。

    谭洁叹了一口气,弯弯的眉毛扬了起来,“你就不能正经点?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上级领导不会喜欢的。”

    “我习惯了为我自己活着,不习惯为上级领导活着,他们喜欢不喜欢,管我屁事?我可不想活得太累。”肖鹏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抬脚向一块石头踢去,石头像炮弹一样,准确的落到了干枯的槐树上,他的嘴角荡出了笑容。

    “你啊!”谭洁狠狠的给了他一拳,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恨劲。“你装装也行啊!否则你做了很多工作,就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领导对你的印象,犯得上啊!”

    “你说的对,我也知道好多领导喜欢摆出一副正经的面孔,当然也希望别人这么做,可是我天生就是个浪子,做不来。算了,别强人所难了,我就这副德行,说说正经事吧!”肖鹏懒洋洋的说,从心里不喜欢谈论这类话题。

    “你啊!”谭洁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就说说,为什么非要去阳谷县?西河的地方太小,摆不开你?”

    “你是在讽刺我的野心太大?”肖鹏无所谓的撇撇嘴。“我可不会被眼前的太平景象冲昏了头脑,你不觉得小野太老实了?”

    “这和你去阳谷县有什么关系?”谭洁不解的问。

    “我也说不好,一种感觉吧!我觉得小野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你想,他会把西河北部的大片山区让给我们做根据地?肯定不会。那么他为什么没有任何举动?这种沉寂实际上比雨露雷霆可怕的多。”肖鹏每每想到小野,脸上的嬉笑就会消失,不能不认真的去思索他会干什么,他要干什么。他觉得,他的示弱肯定是为了麻痹别人,那么后面的文章仍该是突然袭击。可是从各个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一点迹象?这太不正常。

    “小野没有准备好,西河的一大滩事够他弄的。”谭洁说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皇协军的叛乱,特工队的不服管,治安队的瘫痪,这些事处理起来,都需要时间。等小野把这一切摆平了,理顺了,根据地的政府早已经建立起来,能够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到那时候,小野想占领根据地就更难了。她相信特委的决策是正确的,这个时机抓得好。有了政府,老百姓就有了靠山,就会对抗日充满了信心。

    “你呀,千万别低估小野的能力,从他回到西河所作的第一件事上就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确非同寻常。”肖鹏见谭洁脸上荡漾着笑容,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警告她说。“别太高估了老百姓的觉悟。一旦我们的政府不能保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很快就会失望,就会失去信心,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在浪费时间。现在西河的百姓都以为八路军的力量十分强大,完全能和鬼子抗衡,所以他们才无所顾忌的支持我们。要是有一天他们突然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们会怎么样?我们可以欺骗他们,但是不能自己骗自己。鬼子的力量远比我们强大的多,这才是事实。在这种情况下去建立政府,你觉得明智?这就是我要去阳谷县的原因,狡兔三窟啊!”

    “也许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开发阳谷县,也不一定要你去?你忘了郭刚书记的话,高级指挥员的作用是让更多的人去做事,而不是事必躬亲,自己去冒险,他没批评你啊!让你少来点个人英雄主义。”谭洁并没有被肖鹏的话说服,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同样说不服肖鹏,因此就抬出了郭刚。你肖鹏再固执,也不能不把郭刚的话不当回事。

    “连你也认为我是在逞个人英雄主义,那我还有何话可说。”肖鹏苦笑的打断她的话,脸上是一副落寞的表情,“和者盖寡”啊!他在心里说。“我不去也行,你能找出个合适的人?谷自成是被我们逼走的,没有绝对的保证,他会再一次和我们合作?”

    “怎么是我们逼走的?他手下的人干了那样的事,不该执行纪律?”谭洁眉毛扬了起来,当初她也是主张严惩的。

    “纪律是要执行,可也不能太机械了。可以和受害者协商,私下解决,何必非要人命?那个二当家打鬼子是很坚决的,这样的人就算死,也该死在抗日战场上。可是因为我们的草率,失去了一支抗日武装,哪轻哪重?”肖鹏不以为然的说,又道,“我已经派人去了解过了,谷自成的土匪,在阳谷口碑不错,山上的绝大部分弟兄,都是当地农民,而且一直和鬼子作对。上个月他们还袭击了鬼子的辎重队,这样的队伍我们不争取?”

    “我没说不争取,问题是不能让你去。”谭洁还是坚决反对,她对谷自成没有信心,万一土匪翻了脸,肖鹏就玄了,眼下的西河肖鹏要是出了事,谁和小野较量?她谭洁扪心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也没看出来谁行。

    肖鹏笑了,“谭洁,你对我没有信心?”

    谭洁心中一热,她太想听到近距离的称呼了,脸上不觉浮上了淡淡的红晕。“瞎说,我什么时候对你没有过信心?”

    “这就对了。”肖鹏孩子似的打了个响指。

    谭洁一怔,知道着了肖鹏的道,不由得叹了口气。“肖鹏,你非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可是你要多带部队。”

    “行啊!”肖鹏开心的笑了,只要谭洁不反对,至于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但是随后他的心就沉了下来,谷自成真的肯吃回头草么?如果他不同意,这条路就断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小野真的会再次来个绝户计?张大伯他们能否找到出山的路?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