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翎动作很快,出浴后真力微动,便烘gān了身上的水分,伸手将旁边备好的衣物取过,两三下就换好了衣裳。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抬头看萧程一眼,清淡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道:“你回来了。” 萧程……萧程没法淡定,黑皮下又泛起诡异的红,他看着裴翎从他面前走过——眼下的裴翎跟平日的裴翎不同,他的头发未束,散落在肩胛两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萧程要疯了啊,他怎么能这么随便!洗澡不关门! 却不知,裴翎在门上打了符咒,除了他没人能推开。 至于被自己徒弟看到洗澡这件事……萧程在裴翎眼里就是个小孩,两人又是同性,看一眼又如何? 裴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特别淡然地从萧程面前走过,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发冠,两三下便将头发竖起。 独留萧程一个人在门口闷声开炸。 束完发后,裴翎一转身,发现萧程还站在门口,以为他在外面听了什么很棘手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开口,便主动道:“打探出什么了吗?” 萧程:“……” 他还有心思跟自己谈打探出了什么! 可裴翎不提,萧程是万万不敢提他刚洗澡这事儿的,于是只好顶着一脸红黑,跟着裴翎绕进了屏风里头。 “打听到了一些……”萧程刚想说,目光又落在裴翎洗澡的木桶上,里头的水清澈得很,根本看不出一个人在里头洗过了。 萧程:“……” 他一天天地都在想些什么啊。 萧程脸上发热,转过身去,不看那木头,道:“罗森门的人也来了,听说是把龙须半夏扎根的那个山头都围住了,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他们好像也没找到龙须半夏的具体位置。” 裴翎淡淡道:“龙须半夏生性狡猾,需要在十五这日,沐浴月光才能开花,在此之前,它不会现身的。” 萧程上辈子没听过这古怪玩意,忍不住问道:“它这么厉害,咱们取它的花,不是断它修炼路吗?” 裴翎听到这话,抬头看他,薄唇勾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你能这么想很好,世间万物修行不易,最忌讳仗着自己修为高就不将旁人或其他种族放在眼中。不过,人追求自己的利益是天经地义的,无需多想。” 萧程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追求自己的利益是天经地义」,似乎与他之前听说的一些名门正道的想法不太一样。 他后来入了魔道,也觉得庆幸,还好裴翎没有收他为徒,因为他的观念想法跟正道一点也合不来,若是入正道,毕竟会给裴翎添许多麻烦。 这也是这一世,萧程明明拜师,却仍旧不正经把裴翎当成师父的原因之一。他老觉得裴翎不会理解他的一些举动,两个人互相把彼此当挡箭牌就行。 可这段时间相处,又让他动摇了。 裴翎……真的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裴翎却不知道他的小徒弟内心如何震动,说完后,便起身道:“明日就要入山了,在山里也不知能否休息,你早点睡吧。” 萧程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师尊你呢?” “为师在旁边打坐。”裴翎垂眸,淡淡道:“你去chuáng上睡。” 萧程只能期期艾艾到了chuáng边,裴翎都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结果一转身,看到萧程还没上chuáng,便问道:“你也要洗漱吗?” 萧程连忙摇头。 当着裴翎的面洗澡,他疯了吗! 萧程一边脱外衣一边往chuáng上爬,见裴翎还坐在那边,便道:“师尊,要不你到chuáng上来吧……” 他的意思是,他一个当徒弟的,不好意思霸占着chuáng让师父坐椅子,谁料,说完后裴翎就睁开了眼,看着那chuáng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也好。” 打坐需要盘腿,要保持经脉畅通,椅子显然不合适。 裴翎的意思是,chuáng够大,萧程睡觉,他打坐也无妨。 便起身来到了chuáng边,将外面便截被褥理好。 理好后,他就站在旁边看着萧程。 萧程原本从一个人爬chuáng,变成了被裴翎看着爬chuáng。他脸上黑里透红,红里透黑,更不敢说话了,生怕再引起什么误会。 一声不吭地上了chuáng,盖好被子后,裴翎才坐了上来。他没着急打坐,而是帮萧程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睡吧。” 萧程:“……” 裴翎忽然见萧程一张黑脸红了又红,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了?生病了吗?” 他语调温柔,萧程更耐不住,只能红着脸道:“没、有点热。” 裴翎又帮他把掖好的被角掀开一点。 萧程赶紧闭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见萧程闭眼睡了,裴翎也在旁边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