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我们都沉默了。 厨房的气氛有些压抑,我一边处理这条鱼一边想着柏林。 这条鱼冻得很实诚,一时半会儿好像都不会化开,这是柏林买回来的,因为前些日子我看到做烤鱼的方法,说是要周末在家里试试。 只可惜,他吃不到了。 眼泪又滴到了水里,我赶紧抬手擦掉。 我以前不是个爱哭的人,因为这些年过得一直不怎么好,已经习惯了灰暗的生活,我深知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否则我妈妈为什么还会离开那个家。 我的生活原本就充斥着混乱和yīn暗,我生命中的一切悲剧也都因这些而起,只是柏林把我从那里面拉了出来,让我走到了阳光下。 现在,或许我该躲回去了,把无用的眼泪彻底擦gān,过回我原本的人生。 我们等了很久才吃饭,吃完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柏川哥去外面买来很多整理箱,我看着那些物件,每一样都不舍得放进去。 我跟柏林的照片,他坐在草地上,我站在他身边,他大笑着抱着我的腿,阳光好得像是只会出现在画里。 那是我们跟他本科的室友一起出去玩时拍的,我们的照片很少,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 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一下。”柏川哥大概看出了我的难过,接过我手里的相框,把后面的支架收好,放进了纸箱里。 我不知道这张相片还有没有机会重见天日,或许搬了家,我不会再打开这个箱子了。 这里面全部都是关于柏林的回忆,我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它。 一直到晚上,天黑了,我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其实几乎没做什么事,可就是觉得累。 早早地冲了澡上chuáng,卧室里的东西已经装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家具和被褥。 我准备把这些家具全都卖掉,因为当初选它们进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物是人非,我真的承受不了。 我跟柏林一直都是一人一chuáng被,今天是第一次我躺在他的被子里。 很累,却睡不着。 我看着天花板,想着那些我们睡在一起的夜晚,柏林有没有失眠过,他失眠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我伸手,将掌心覆在自己的下体,那里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反应,这让人难过。 我试探着轻轻摩挲,还没做几下就一阵作呕。 我放弃了,咬住被子,攥紧了拳头。 我真是个该死的人。 第9章 邢柏川 0.4 李江洛上楼的时候关掉了其他的灯,只留了一盏摆在墙边的小夜灯。 这大概是他们的习惯,晚上睡觉有点光亮确实比一片漆黑好一些。 我没有睡觉,坐在沙发上抽烟。 最近几天烟瘾特别大,李江洛也一样,一支接一支地抽。 他点烟的手法极其生涩,大概从前几乎不抽烟。 柏林家墙上的挂钟只有在零点会响一次,这是李江洛告诉我的,说是怕我睡着了被吓着。 我一个大男人哪能那么轻易被吓到,更何况我也根本睡不着。 楼上的小卧室还有点点亮光,不知道他睡了没。 明天就要搬走了,这是李江洛跟柏林一起经营过的家,多少是会有些留恋的吧。 不过也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急切地想要离开,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客厅的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墙上还挂着一幅画。 那幅画是我弟高中时画的,那会儿他特别迷恋油画,学习很忙周末还是要挤出时间去画画。 我没想到这幅画会被他们挂在客厅里,毕竟,高中时的画现在看起来还是略显稚嫩的。 我掐灭了烟,走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儿。 你们相信兄弟之间是有感应的吗?我信。 从小到大只要我们两个中的一人生病,另一个肯定也紧随其后,每年chūn节我们家四口人都喜欢藏礼物,谁找到了哪份哪份就是自己的,每一次,自从这个游戏开始后的每一次,我和柏林找到的都是对方的礼物。 我看着眼前这幅画,觉得有些奇怪。 楼上有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李江洛从卧室出来,看见我站在这里显然愣了一下。 哥,你还没睡啊。”他从楼上下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去个厕所。” 我对他点点头,随口问道:柏林很喜欢这幅画?” 李江洛侧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这幅画之前不挂在这里啊……” 他走过来,盯着看了看说:这里挂的一直都是他本科毕业那年的那张获奖作品,什么时候换成这个的?” 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年我们刚上小学,第一次考试我因为答题答到一半就开始玩结果只得了四十几分,卷子发下来之后我不敢给我妈看,于是我弟把我们俩的成绩单叠好藏在了相框的夹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