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柘就静静站在门前，紧盯着屋内的人影晃动。 徐一缘进到里面在花匠的介绍下又重新挑了挑，她先看看花，再看看价格，各种花语以及多少朵有什么寓意。 花匠站在一旁，并没有多加指点。他轻挑的望了眼门口还站着凌柘，竟然腾的冒出一道笑音。 明显的好了很多。 徐一缘不解又惊奇的看过去。 花匠啧了一下嘴，语气和顺不少，“看我干什么，看花儿啊。” 他也在笑，而且这种习惯板着脸的人突然一笑，虽然怪，但总觉得非常好看。 他见徐一缘站在玫瑰花前面许久，问道：“不想要雏菊，想改要玫瑰花了？” “红色的？” 徐一缘又低头看向了脚边瓶插的红玫瑰，花苞被裹着也能见到芬芳。 伸手便可以触摸，但是她没动。 徐一缘轻歇了口气，先行偏转了脑袋看向雏菊的方向。脚步也挪了过来，她淡笑着说：“还是要雏菊吧。” 花匠眼眸里的颜色加深，“不着急，慢慢看，慢慢选。” “选花急不得。” “你现在急，回去反悔，功夫就都白费了。” 徐一缘觉得好笑，这才多久，屋里屋外的态度可转变太多了。 “就选雏菊，这个也好看。” 花匠只是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语气和缓并且还有点悠闲的说道：“选吧，要哪枝包哪枝，会尽量让你们满意的。” 凌柘偏转了身子，走到女主人身前问：“您这有花瓶卖吗？” 女主人朝里瞄了一眼，“选好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 女主人轻笑，温柔道：“有的，在隔壁那间。” 凌柘点头，抬步跟了上去。 这里面的物品亦是摆放的整齐有条理，花色划分两级，或清或浓。 “都在这里面了。”女主人问：“想要哪种类型的？” “放小雏菊。” 女主人又朝里面走了些，“这边，这些会更合适。” 凌柘走过去挑选着，从头到尾，色彩越来越素净。小雏菊，好像素一些更好。 他选来选去，最后定在了一个墨蓝色的壶口瓶上，颈瘦身肥，矮矮的，带点可爱。 瓶子虽小，全身同一个颜色，但丝毫不显廉价，在灯光下，瓶身的光彩非凡，亮着一道惹眼的亮色光圈。 “就这个了，能包起来吗？” “嗯，可以。” 另外一边，花匠也在给徐一缘包花了，她只挑选两大枝。 小雏菊枝杈繁茂，清新的浓绿色，轻易的小分枝上就能长出七八九朵绿色小雏菊，花瓣奇多，粘连挨挤的伸展出柔软细嫩。 综合花匠的意见，徐一缘选择了双绿色的纸张进行包裹，外面哑光浓绿，内里浅色，再系上一根白色丝带，大功告成。 花匠将花抱在手里，看着鲜绿问：“知道雏菊的花语吗？” 徐一缘顿时征愣起来，面上有些毛毛躁躁，她避开了花匠的目光，伸手将花接了过来。 “拿好了。” “欢迎下次再来。” 徐一缘道了声谢，转身就朝着门外走。途径艳红的玫瑰时她又被吸引了几瞬目光，但心头的空落感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红玫瑰的明目张胆她还做不到。 小雏菊不差，心境是美妙的。它有另一番冷色调，清新的活泼，若是真的比较起来，未必会在玫瑰面前黯然失色。 只是小雏菊的极端更适合她。美，也忧伤。 喜欢是美的。 偷偷是忧伤的。 徐一缘一出门就撞见了走过来的凌柘，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道：“买好了？” “嗯。”她脸上挂笑，一如多数时候的明媚，“绿色的小雏菊。” 徐一缘将花束略微举起，“好看吧？” “嗯。” 徐一缘继续笑笑，忽地低头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东西。她抬眼问：“你买的什么？” “花瓶。” “还能再养一段时间。” 双目澄澈，徐一缘与他对视着，面色极淡，但没有几秒她就低下头默然一笑。 “走吧。” “嗯。”徐一缘转身同半角的男女主人打完招呼就跟着凌柘走离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女主人站在花匠身旁，看着那二人的背影问：“你觉得他们还会来吗？” “会来的。”花匠揽过妻子的肩膀，将她半抱在怀里。 他回身看着花店桌子上摆放的一大捧黄色花束，“她还欠自己这么一捧花。” “也可能会在别的地方买。” 女主人问道：“你希望他们再来？” 花匠一笑，深情的看着妻子的眉眼，整个人温柔又情深，“我希望那个没买花的来。” 女主人闻言也笑了起来。 皓齿浅出，唇口弯弯，如同天上的明月露出清雅的笑容。 女主人将脑袋靠了上去，找到了她的倚靠。 半路上，小道口，眼见就要进入到黑漆的巷子里，徐一缘还是不舍似的回望起夜色里的半角花院，眼里含着淡淡的阴沉。 凌柘停脚驻足，他身高体直，看的更远。 他轻瞥起徐一缘的面容，若有所思。在徐一缘即将重新起步的那一刻，他出口问：“我要是把红色玫瑰买给你了……” 他停了下来，与她略清的目光接上。暗色营造出神秘，他们在半角的暖黄余光照射下朦胧起来，眸色蒙上深切，一切变得妩媚多情。 “你会介意吗？”凌柘在这暧昧情愫里沙哑了嗓子，好似染上了不该有的东西。 感觉新奇又勾人。 他该停下，但话已经随着他的本心从嘴边溜出。 这次，徐一缘的心跳再不像之前那样突突猛跳，缓了，慢了，连同呼吸…… “买一枝不会。”她轻说。 “等我。”凌柘仓皇走开了。 这感觉—— 不对。 他深深的这样告诉自己。 有些冲动与行为他要生生逼迫着自己止住，如果可以，还要扼杀。 反正对自己凶残些也没什么。 何况是在这种不确定并且突然现起的情况下。 不过几分钟，凌柘很快就回了过来，将披上轻纱的妖媚玫瑰递了上去。 徐一缘满足的接过，那一瞬鼻尖的酸涩让她的心情变了模样。 头皮发麻，眼眶酸起，她匆匆将手里的小雏菊递了上去，“这个是给你的。” 脚步踏出，她迈进了夜色里，藏住了眼里蓄满的水光。 清晰的触感，眼珠子滚落，刺的她面庞发烫。 凌柘迟疑了好久才接过，“这……” 徐一缘抹了泪，顺了顺情绪才道：“本来就是买给你的，怕你不接才等到现在。” 她在昏暗里举起玫瑰，还能见到它的身姿，“就当交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