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童维郑重点头,两只杏眼睁得大大的。 “不要瞧不起野心这个东西。”周文迅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了句,然后翻到一页纸,看了一眼,问:“你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有什么倾向么?演员?歌手?想演正剧,还是演偶像剧,能接受网剧么?对上综艺的看法是?” 童维本想笑嘻嘻地说全凭周姐姐安排,但是一想到周文迅不喜欢没主见的猪队友,便认真分析了一番,然后得出结论:“我想走正剧这条路。角色番位现在肯定轮不到我去要求,我想踏踏实实地演戏,但也不排斥上综艺以及营销。至于网剧......现在有许多网剧质量也很好,我愿意争取网剧里的好角色。” 周文迅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将她与肖琳作比较:这个小孩儿,脑子可比肖琳清楚多了。 准确地说,是比她带过的好几个因为各种理由去了其他公司的人的脑子清醒多了。 这些艺人里面,能和周文迅这个前经纪人善了的不多,他们都在最红的时候和周文迅分道扬镳,被人抽了一鞭子就去找其他伯乐了。 但这些人大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糊了下去,事后有后悔地回来找周文迅重新签约,但是周文迅都果断拒绝了。她自认不是慈眉善目的观世音,什么破事儿都管。 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童维究竟也是像其他人一样拿她周文迅当跳板,还是真心想跟着她gān一番事业,只能以观后效了。 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就在以为童维这场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周文迅突然开始问起一些奇怪的问题来。 “你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别想瞒着。不然被人揭出来,我们会很被动。” 童维思索片刻:“黑历史包括.....” 周文迅一一列举:“吻|照,艳|照,chuáng|照。” “有啊,还是和你的。”童维心里的小人儿笑了笑,“不过那不是黑历史。” 当然,童维自然不可能把这些说出来。 只见她涨红了脸,连忙摆手:“周姐姐,我怎么会有那些东西呢!” 周文迅:“.....没有就没有吧。最好不过了。你要记得,遇到不能处理的事情先告诉公司。” “好,周姐姐,我记住了。” “要是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就把合同签了吧。” 童维高兴地结接过那一叠白纸,翻到第二页,用指腹抚摸上面还留有墨香的印刷字体: 新云世纪国际影视公司和童维小姐(以下简称乙方),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关法律、法规,本着平等互利的jīng神,通过友好协商,特签订本合同。 一、立约人 ... ...(注1) 签下自己的大名那一瞬间,童维狡黠一笑:“周姐姐,以后我跟你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周文迅拿起玻璃杯,往嘴边送了一口荷叶茶:“说得跟我们要去gān什么坏事儿似的。” “人家学习不好嘛。”童维吐了吐舌头,然后看了一眼手腕上,说:“周姐姐,我得回去了。” 周文迅点头:“让阮淇送送你。记得明早九点到公司。” “好~那我走了!周姐拜拜!” “嗯,拜。” 告别也这么冷淡的么。 童维不自觉垂下眼。 这跟一年前那一晚根本不一样。 “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我。” 童维戴上鸭舌帽,走到笔直的公路边,正准备打的,却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小童!!!” 是阮淇的声音。 “你先别走!”阮淇扭着高跟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童维很是意外,转过身,连忙扶住阮淇的手臂:“阮淇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喏,这个。”阮淇停在童维面前,往童维手里塞了一支类似消痘膏的东西。 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童维才认出这是一管消炎药膏。 ... 原来周文迅刚才早就看出她脸上有被耳光扇过的痕迹么。 童维两眼发愣,不知所措地死死盯着这管消炎药。如果有人能在电视机上向童维回放她此时的表情,童维肯定知道这表情是真的。 因为颤抖的睫毛正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这是老大让我带给你的,她说谢谢你。” 童维沉默。 “我想可能是谢你昨天送她回家吧。” “我知道。”童维艰难地开口。 阮淇有些奇怪,不知道童维为什么盯着一支普消炎膏看这么久:“......小童啊,你不是还要回家吗?老大让我看着你上车。” 童维轻轻说了句:“我又不是小孩。”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童维抬起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她挥挥手,拉开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的门:“我走了,明天请你吃饭哦阮淇姐姐!” 上车那一瞬间,童维立刻马下了脸:“师傅,去西城。” “好嘞。” 童维手里死死地攥着那支消炎膏,本来十分饱满的管身因为手上过大的力气而弯曲变形。 十分钟后,这支已经看不出原形的消炎膏从车窗外飞了出去,不知道落到了哪个覆满灰尘的角落。 第9章 消炎膏 只有感到安全的儿童才敢于健康地成长。在放弃安全或放弃成长的抉择中,获胜者常常是安全。 ——马斯洛《动机与人格》 …… “叔叔,能把车开回去吗?” “不去城西了?” “去,我刚刚有个东西掉窗外了,我想回去捡。” “啧。小屁孩儿。不想扔就别扔,làng费叔叔我油钱。” ... ... B市的夜幕降临,Amis酒吧内震耳的劲歌开始清洗人脑里的垃圾,火热的舞池正蒸发人体中的汗水,摇晃、眩晕、呐喊、扭动、碰撞..... 一群问题少年少女们正聚此处,像往常那般用度数并不高的酒jīng麻痹着自己的青chūn的肉、体。 “老大!来跳啊!”huáng毛伸出手,想把窝在专属沙发上的童维拉起来跳舞,却被童维一手挥开。 huáng毛自然不敢介意,嘻嘻哈哈向舞池挤过去了。 童维将整个身子都舒展在黑色沙发上,左手垫着脖子,右手拿着那只消炎膏翻来覆去地盯了许久。 此时她脸上的口罩已经被摘了,那道淡了许多的印痕露了出来。 坐在对面的一个眼镜青年庄凡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合上茶杯盖子,掏出手机,给童维发去一条微信:“童童,你爸又抽你了?” 半晌过后,童维朝庄凡扔过去一个靠垫:“我人在这儿呢!你发什么微信!脑残!” 庄凡家里是做连锁百货商场的,家里有个bào发户老爸和追星的老妈。 他老爸酷爱世界杯,想让他最好长得五大三粗的以后去踢足球;他老妈则是每天把他打扮得像个小鲜肉明星似的以满足她的花痴病。 然而庄凡都没有朝他们给他设定的路线走,如今已然成长为一名佛系青年,平日做什么事都淡定得很,看了都让人怀疑他是怎么入了以童维为首的小群体的。 即便是面对童维那毫不讲究的字眼儿,庄凡依旧面不改色,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太吵。听不见。” 童维没了脾气,只好用手机打字:“我爸打的,你又不是头一天晓得我爸打人,问个屁啊问!” “我这是关心你,童童。昨天是你家庶长子的升学宴吧,你说句好听的话又不会掉块肉。” “滚!人huáng毛就没你这么多事!” 庄凡又发:“童童,你手里的药是自己买的?” 童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顿时炸毛了:“打了就打了,又没出血,我用得着买那玩意儿?” “哦,那就是你男朋友买的。” 童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抄起抱枕就往庄凡那边冲然后一顿猛砸:“我让你瞎猜!我让你瞎猜!” “难不成是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