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呢。 “许芳龄?她为什么打你?” 听见问话,许亦欢像是突然回过神,想起自己和岳海翻脸,现在真不该待在这里,于是站起身,哑着嗓子淡淡道:“我还是去我舅舅家比较好,你和姑妈说一声。” 江铎堵在那里没动:“你舅舅看你这样,岂不要跟你妈闹翻天吗?” 这时岳琴从厨房出来,听到两人的话,微微叹气,告诉许亦欢:“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没关系的,待会儿我给你妈打电话说一声。” 许亦欢面色抗拒:“别给她打电话。” “可她会担心的。” “她不会,她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真是小孩子说傻话。”岳琴摇摇头,转身进屋,没过一会儿把许亦欢也叫了过去。 “你先洗个澡,待会儿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她把毛巾和衣服递给她:“睡衣是gān净的,内裤是新的,买来洗了没穿过,柜子里有没拆封的牙刷,我给你拿。” 许亦欢被她带到浴室,洗漱完,自己把换下的衣物搓洗gān净,挂到阳台,然后披着半湿的头发走进客厅,坐到沙发另一端。 岳琴把切好的水果摆在茶几上:“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也可以睡江铎的房间。” 她忙说:“不用了,我睡沙发就好。” “那怎么行?”岳琴说:“江铎是男孩子,让他睡沙发吧。” 许亦欢转头看着江铎,他脸色很淡,不置可否。 三人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岳琴起身去洗澡,许亦欢困的厉害:“我先睡了。” 江铎没说什么,见她回房,自己也到岳琴的卧室,从衣柜里找出枕头和被子,拿到客厅沙发放下。 窗外雷声滚动,将雨未雨。 关掉电视,该睡觉了。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江铎脸色突变,“砰”地扔下遥控器,起身转过茶几,大步往自己房间走。 第24章 许亦欢打开台灯, 缩起膝盖盘腿坐在chuáng头,带着疲倦微叹一声气,然后随意打量这个房间。 书桌靠窗,衣柜靠墙,角落摆着画架和画板, 椅背搭着他的校服外套, 除了桌面堆砌太多书籍而显得凌乱以外, 房间四下陈设简洁,chuáng单被子也很gān净。 许亦欢揉揉眼睛,往后靠去, 枕头底下有些膈应, 她摸索着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个普通的速写本。 她随手摆在chuáng上翻阅。 翻着翻着, 手下一顿,发现他那次发来的彩信,许芳龄被画成了母夜叉, 张牙舞爪, 唾沫横飞,可不就是这张? 许亦欢不由得一笑, 再往后几页,又顿住,没看错的话, 纸上那位靠在走廊栏杆上吃冰棍的少女就是她本人没错了。 寥寥几笔, 还挺漂亮。 不知怎么搞的, 许亦欢心脏开始狂跳。 翻过这页,果不其然,他画她,不止一张。 面馆吃面,粥铺喝粥,她藏在他伞下躲雨,他骑单车载她回家,两个人共用耳机听歌,还有他们走在晚照西路的夜灯下,以及她靠在他肩头睡觉。 原来那些小事都被他记在本子里,桩桩件件,也不知用意是什么。许亦欢感觉胸口泛出苏苏麻麻的感觉,撩拨着她的心房,动摇了她的意志,正当她想把江铎喊过来问个究竟的时候,嘴角笑意突然僵住,心脏好似被重锤砸了两下,浑身寒毛耸立。 然后整张脸瞬间滚烫。 “……” 完全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谁能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出现在他人的笔墨之下,赤身luǒ体,甚至以极为情欲的姿势描绘成画的时候,应该如何反应。 是的,衣不蔽体,仰躺在chuáng,那姿势那表情简直…… 许亦欢僵硬紧绷,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正在这时,江铎面色严峻地从外面大步走来,“啪”一响,伸手猛地按住了速写本。 他动作太快,又把她吓住,猝不及防的,两人目光相触,江铎额角青筋bào起,眼里满是挫败与难堪,死寂中混杂着克制又粗重的呼吸,好似恒星在宇宙里爆炸,安静地天崩地裂。 所以,她现在在想什么? 为什么那样望着他? 惊恐?厌恶? 一定觉得他无耻下流吧? 一定恶心坏了吧? …… 江铎简直想戳自己两刀,他脸色铁青地问:“你看到了?” 许亦欢小鹿似的眼睛慌乱惊骇:“没有!” 他笃定地说:“你看到了。” 许亦欢背脊僵硬,十个脚趾头紧紧蜷缩着,脸颊到脖子一片绯红。 江铎见她那样,一把夺过画本,羞恼之下只想撕个粉碎,但不知怎么,手上突然没了力气,他颓然往后退开两步,靠在书桌边,双臂紧绷,神情晦暗。 秋雨淅淅沥沥下起来,凉风夹杂着雨丝飞入窗口,打在他沉静的背脊,桌上的试卷也被淋湿。 许亦欢紧紧咬唇,缓缓深吸一口气:“江铎,”她脱口而出:“你变态!” yīn霾攀上少年的眉间,惨淡的一张脸,全然没了血色,他攥紧拳头,声音冷冽:“你再说一遍。” 许亦欢有些害怕,但又不肯服软,当即指着门:“滚出去,不然我立刻告诉你妈。” 江铎深看她一眼,两步上前,掌住她的后脑勺,弯腰亲她的嘴。 “……” 冰冰凉凉的唇,辗转厮磨一下,他退开,很近地看着她:“你告啊。” 许亦欢脸颊烫得好像要滴血,不知是羞愤还是什么,她一边握紧拳头挡在身前,一边慌不择言地开骂:“你、你这个色情狂!混蛋!变态!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一定会恨死你!” 江铎的脸也烧得厉害,但神情却又铁青一般,他按捺着一股冲动,猛地松开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头也不回,直接摔门而去。 夜雨还在下,幽风chuī拂着,渐渐chuī散他留下的气息,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岳琴听到动静,洗完澡出来,怪道:“江铎出门了?这么晚他出去gān什么?” 许亦欢瘫坐在chuáng上,噤声不语。 他整夜没有回来,手机落在家里,只将那个画本拿了去,估计是要报废了。岳琴心事重重地坐在客厅喝酒,似乎没有jīng神管儿子的去向。 许亦欢辗转反侧无法安眠,那个臭混蛋……也不知他平时躺在chuáng上看着那张画gān什么…… 想到这里她莫名其妙浑身都烫起来。 哎呀真是太丢人啦。 许亦欢蒙上被子懊恼不迭。第二天还要上课,她一大早起chuáng,天还未亮,岳琴醉酒未醒,她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头昏脑涨出门下楼。 天色幽蓝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楼梯上,她停下脚步,心又开始作乱。 那人回头看她,眼里泛着红血色,神态疲惫。 许亦欢碰碰扶手,默然走下去,江铎站起身,顷刻陷入yīn影里。 “让开。” 他没动,空气里好似飘浮着翩翩羽毛,撩拨着皮肤,苏苏痒痒,实在难耐。 “我跟你道歉。”江铎脸色紧绷,声音也绷得厉害:“但我不是变态。” 许亦欢想到那副画就臊得慌,qiáng自镇定:“为什么要那样?” 江铎按捺着情绪:“你说为什么?” 她默了一会儿,声音轻轻的:“你幻想我。” 江铎倏地攥紧了手,清朗的面孔变得极度难堪。 她还不放过他:“只有我吗?” 江铎低垂着脸,默然在她注视里压抑数秒,随后抬起头,冷冷嗤笑:“是,我幻想你,我下流龌龊,禽shòu不如,肮脏又恶心,你满意了吗?” 许亦欢屏住呼吸,面不改色,继续追问:“画本呢?” “撕了。” “为什么?” 江铎脸色发白,几乎忍无可忍:“许亦欢,你别太过分。” 她站在台阶上,把他的表情看着眼里:“生气了?”她伸手摸他紧绷的脸:“谁更过分,昨晚你……你把我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