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见深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听霍云仙的话听得直皱眉:“生姜?” 霍云仙看到傅见深疑惑, 想到确实很难解释得明白,连忙说道:“医书有载,生姜,味辛, 性微温, 解表散寒,温中止呕, 温肺止咳,解毒……” 可以喂长颈鹿生姜, 是她从现代文明社会了解到的知识。 若要向傅见深这么一个皇帝说明,既是在为难她自己,也是在为难对方。 事实上,她也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傅见深撞了个正着。更不敢说,要不是这里的条件太过有限,洋葱、胡萝卜、芭蕉之类的,她其实一样想喂给这长颈鹿吃…… 傅见深仰头看一眼吃得正香的长颈鹿,没有苛责霍云仙,不过说:“往后没有根据的东西,不要随便喂,免得吃出什么问题来,到时候你担待得起吗?” 霍云仙乖乖的说:“是,陛下圣明。” 傅见深又问:“近来这神shòu可有什么别的问题?” “回陛下的话,问题倒是没有,只是……”霍云仙略显迟疑,悄悄打量着傅见深的脸色,见他没有不喜,才说,“奴才总觉得,这神shòu的心情不是很好。大约是整天关在铁笼子里面,连走动两步都不行,闷得厉害。” “因为有这种感觉,所以奴才在想,若是常人一直被关在屋子里,时间一长,多半能疯了。这神shòu也不知道会不会如此,是不是可以把它从铁笼子里放出来在这园子里逛一逛,让它散散心?” 傅见深觑一眼霍云仙:“这铁笼子多高?” 霍云仙道:“约莫两丈。” 傅见深继续问:“这园子的围墙呢?” “这……”霍云仙咬一咬唇说,“只要进行加固,有人看着,想来跑不出去。” 傅见深不置可否,又问:“放出来以后,若是伤人怎么办?” “找一些武艺高qiáng的侍卫守着,若伤人则出手……” 傅见深笑:“北涯使者他日问起又如何jiāo待?” “既是神shòu伤人在先,而北涯使者曾说其性子温和,总归是诓人。出了事,受害的不是北涯的人,就无所谓了吗?那种情况下,怨不得旁人自保。” “两国jiāo情是要败在你手里了。” 霍云仙:“……” “陛下明鉴。两国来往,从来没有永远的jiāo情,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本国qiáng大,北涯需要寻求庇护,即使有所怨言也不敢表现。倘若不够qiáng大,便没有这桩事也会叫人寻借口欺上来。” 霍云仙其实还想说一句,落后就要挨打。 没敢。 傅见深看她的眼神却立时变了:“霍云,你一个太监,如何知道这么多?抑或是你背着朕,研究朝事、研究政事了?你可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霍云仙脑海里闪过“后宫不得gān政”、“宦官不得gān政”之类的句子。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在她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政治、历史可以说是人人都需要学习的。她对傅见深说的这些东西,但凡用心学了一点儿,都不会不知道…… 这使得她疏忽了,也忘了对于皇帝而言,这些话的意义不同。 难道是她太làng太放松,得意忘形了? 霍云仙瑟瑟发抖。 她不是!她没有!她对朝堂根本不感兴趣!QAQ! “陛下恕罪!” 霍云仙替自己辩解,“奴才只是想到,人同人之间,常常是这么个道理。” “倘若有钱有势,自有人上赶着巴结,倘若落魄潦倒,也许亲人都会选择离去。不论穷困或富贵都愿意始终如一、一颗真心相待的人总是极少见的……” 傅见深没说话。 霍云仙也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悬着一颗心等着,越等越觉得要有事。 谁想,傅见深临了却说:“这事情jiāo给你负责。” “既然是你的提议,将来倘若出了什么问题,朕也只问你要说法。” 霍云仙一怔,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 她响亮答:“是!谢陛下!” 傅见深没有责怪她,还采纳了她的建议,霍云仙起初以为,这或许说明傅见深对她多了几分信任。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 以往她杵在傅见深的面前,有什么事,傅见深也使唤她比较多。皇帝自然是相信一个人,才会让这个人去做事,所以霍云仙觉得这是很好的信号,现如今…… “霍云,加固院墙的事情怎么样了?” 傅见深低头翻看折子,随口问。 “回陛下的话,工匠们最近几日正忙着修葺……” 傅见深说:“这可不是小事,你且过去看一看,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三言两语,本该上值杵在傅见深面前的她就这么被打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