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鹏举听得她问,红了脸,只是摇头。 花溶以为他不好意思,再说赏赐歌姬做妾这种事情,她自己也是不以为然的,只道:“也罢,我弟弟文武全才,以后姐姐帮你留意着那些才貌出众的良家女子……” 岳鹏举忽道:“姐姐,你不用替我操心,这些事,也不急。” “呵呵,也行,等杀退金贼再说。” 说到杀敌,岳鹏举jīng神就来了,两人谈论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花溶越听越是心惊,看样子,金军马上就要全线南下,岳鹏举的看法跟鲁达几乎完全一样。 “鹏举,你们什么时候再出发?” “估计三天之后。” 只得三天停留?花溶甚是失望,心中的烦恼不讲憋着,讲了也没用,岳鹏举即将开拔,只徒让他担心而已。 岳鹏举见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立刻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这一问,花溶再也忍不住,低叹一声,把秦大王寻上门来的事情简要讲了一下,只九王爷提亲的事情没说,因为九王爷既然亲口说是许才之“自作主张”,短时间内,显然他不会再有什么举动的。 岳鹏举但听得秦大王居然还寻上门来,早已忍无可忍,怒道:“姐姐,别怕。我会打发他的。姐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花溶心里一松,笑起来,柔声道:“嗯,有你在,我不怕。” 这一晚,也不知是不是和岳鹏举说出了忧心事的缘故,花溶睡得分外香甜。而岳鹏举却刚好和她相反,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本来无牵无碍的一个人,但想起姐姐孤身在相州,又是女子,凡事多有不便,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 第二天一早,他起chuáng练习了一会儿枪法,吃了早饭,只向花溶说一声,就换了便装出去了。本来,秦大王既然已经上门,自然会找上来,但他却没有时间等他自己上门。他已经决定,在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替姐姐把这件麻烦事情先解决了,躲避不是办法,就不如面对。 因为战争,相州城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但因为九王爷驻军于此,倒还带了几分气象,城里人来人往,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议论着金军南下的事情。 岳鹏举四处看看,大街小巷行下来,毫无秦大王的踪迹,虽说不大的一个城市,但要找一个人也并不是很轻易的事情。好在秦大王身材高大,要是在人群中,是很容易发现的。 到得傍晚,终于发现四个行迹很是诡异之人,其中一人依稀正是以前在海岛上见过的海盗李兴。 他立刻留了意,见那几人正匆匆往一家叫做“chūn来住”的青楼走去。秦大王会不会也在这里? 他没法跟上去,只暗中查探一番,就动身返回大营,打算明天再来查看。 旁边是一些店铺,他先进去买了一双小牛皮的靴子,又走得几步,前面是一个小摊,小贩殷勤地招呼他:“小哥,给娘子买支钗吧,很便宜的,只要30钱……” 他拿起小贩递过来的那支蝴蝶形状玉钗,栩栩如生,很是jīng致,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这种东西,但觉美丽无比,就买下一支,揣在怀里。 回去时,天色已晚,只见花溶正在门口张望,一见他,立刻笑道:“我正找你吃饭呢。” 他大步走过去,将靴子和玉钗递给花溶:“姐姐,给你。”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姐姐要为妾? 花溶的靴子已经很陈旧了,她在军营,深知朝廷军费紧张,不愿增加九王爷的负担,从不胡乱动用一个钱作为私用,一直不曾换过靴子,军旅里又没有合适她的尺寸的军用品,是以一直没换。不想,岳鹏举回来只看得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看看靴子,很是喜欢,再看玉钗,更是喜欢,又笑:“鹏举,我在军营里用不着的。” 他低声道:“我见好看,姐姐又一支钗都没有,所以买给姐姐,姐姐不喜欢么?” “喜欢,很喜欢。”她收下,放在怀里,柔声道,“以后不打仗了,姐姐戴给你看。” 岳鹏举欢喜得chuī一声口哨。 姐弟两人吃了饭,岳鹏举见她的案几上放着许多纸笺、笔墨,拿起一幅字看看,花溶问他:“这些年在军营,还读书写字不?” “读的。” “写给姐姐看看吧。” 他点点头,坐下,花溶在一边给他研墨,只见他提笔就写: 经年尘土满征衣, 特特寻芳上翠微。 好水好山看未足, 马蹄催趁明月归。 花溶这一看,诗情豪迈,笔法健劲,充满了一种阳刚之气,很是喜欢,连声道:“鹏举,你真行啊,已经比姐姐写得好了。” 他摸摸头,很是不好意思,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包得很好,叠开,花溶一看,发huáng的纸上只有“岳鹏举”三个字。 正当年自己在海岛上给他写的他的名字。这许多年,他竟一直收藏着这样的一张纸。 “姐姐,还有你送我的《孙子兵法》我也一直带着,好几次战役中,都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她笑起来,真没想到,当初随便送给他的闲书,竟然被他熟练运用,发挥了那么大的作用。 她提笔,凝神想了想:“姐姐再写几个字给你。” 岳鹏举很是欣喜,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写字。 有人敲门,姐弟俩都没听见,门本来就是半开着的,九王爷轻轻推门进来,但见姐弟俩正聚jīng会神地伏案写字,状态甚是亲密,随身的许才之不禁轻轻咳嗽一声。 见是九王爷前来,花溶立刻放下笔,姐弟二人一起行礼:“见过九王爷。” 九王爷微笑道:“鹏举,没和他们出去玩?” “小人很久没有见到姐姐,现在有点空闲,跟姐姐切磋书法。” 九王爷大笑:“好小子,让我看看,你书法可要赶上你姐姐了?” 岳鹏举恭敬递上,他细看一遍,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看他,比对他的军事才能更为吃惊,当年的小男孩,真的变成文武全才的有为青年了。 他大悦,立刻道:“许才之,拿本王的全套笔墨纸砚,赐予岳鹏举。” “是。小人稍后送来。” 岳鹏举赶紧谢恩。 九王爷这时才坐下,看看这间简陋的屋子,叹一声:“你们姐弟跟随本王,鹏举屡立战功,花溶忠心护卫,本王却一直不曾重赏你们,等战事稍停,本王一定会给你们好好安排一下……” “王爷救命之恩,又托赖王爷,小女子才有栖身之地,一直感激不尽,怎敢要王爷赏赐?” “花溶,快别多礼,明日本王设宴,一是大家好好聚一下,二是为鹏举践行。” “谢王爷。” 看看天色不早,九王爷告辞,岳鹏举也一并去了。 这些日子,花溶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梳洗完毕,上chuáng睡觉,却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合上眼睛,却梦见秦大王,将自己如老鹰抓小jī一般地提起,拿了粗粗的绳子,要将自己剥光了绑在大树上。她拼命挣扎踢打,一下醒来,才发现是一场噩梦,浑身早已冷汗淋漓…… 她翻身坐起来,披衣下chuáng,走到窗边看一地的月光,冷清而淡薄,好像预示着这是一个不祥的季节。 自从见到李兴后,那种隐忧就在心里挥之不去,现在秦大王果然寻上门来,恐惧令人愤怒,她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也该和秦大王有个了断了。 “秦尚城,你今天不杀我,日后我必杀你复仇。” 她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心下一横,如果再见到秦大王,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又怕他作甚? 再说秦大王,这一路随了岳鹏举等人悄然进城。 他自然不会去闯营,只在李兴等订好的客栈住下。他早前是军人出身,深知军人的陋习,这一次胜利归来,将领们一定是日日青楼,寻欢作乐。所以,暗地里派遣了李兴等人分成几拨,出入各家青楼、jì馆寻找岳鹏举下落,准备从他身上着手。